改制的黑火/藥在上黨的產量非常大,畢竟那邊山多,開路取石都會常常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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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蒼秀兒也調了一批過來,這些也是她的殺手 。
王虎是上黨畢業的,當然知道這些東西的厲害。
奔馬之上,他凝視著前方大營的火光,看著越加接近的士卒,終于大喝一聲︰“棄馬!”
從馬匹之上翻身,伏下身子,再飛快甩掉馬登,然後抱住腦袋,重重地滾到地上,盡量用側身著地。
巨大的痛楚瞬間傳到四肢百骸,他絞緊牙關,幾乎同時,一聲巨響猛然響起。
宛如雷霆震怒,天地開闢。
熱浪與沖力轟然而來,混合著劇痛,穿過身體,他低吼一聲,喘息了好一會兒才抬起頭來。
面前的大營已經是一片火海,混合著無數慘叫哀號之聲。
火/藥里還有無數鐵渣,一次爆炸,殺傷力巨大。
更重要的是,這里的糧草本身就是巨大的火源。
而同時,剩下的數百騎兵終于上馬,在喊殺聲中,轟然而至。
長而彎的馬刀背厚刃尖,極為適合砍殺,而熊熊燃燒的火光,更是讓這混亂的營地中的士卒能被輕易辨認。
混亂讓此地的敵人士氣瞬間崩潰,不少人根本不抵抗,而是直接向密林灌木中一躲,便不見人影,有一便有二,在敵人如修羅一樣入無人之境的砍殺中,更多的人紛紛逃亡,那速度之快,連騎馬都追不上。
但很快,斥侯來報,孔萇埋伏的前軍已經知道糧草被襲擊,正率大軍前來。
如果按計策,王虎應該退回去,與城中剩下的守軍一起圍剿這只孔萇的前軍。
但他總覺得不哪里不對。
太順利了些。
是哪里不對?他低頭看著四邊糧車中燃燒的火焰,目光卻猛然收縮。
這不是糧食燃燒的火!
下一秒,他拿起彎刀,對著火堆便是用力一劈。
嘩啦一聲,帶著光芒的煙灰一飄,飛快熄滅,但石虎卻能清楚地看到,這些東西,是麥稈,而不是米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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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早有準備,預料到我們會來襲營。”他目光沉了沉,他清點士卒︰“諸將隨我來。”
這次行動,只能成功,不能失敗。
……
蒼秀兒在城牆上遠遠眺望,便見遠方紅光映天,濃煙滾滾,王虎成功了。
石勒軍糧草本就緊張,再被一燒,便是一兩日也堅持不下去。
只要那邊縣城知道此事,必能振奮士氣,堅持三日,危機便可解除。
-
石勒後營,很快有人看到了糧草處的火焰。
張賓在燭火下,正給石勒念書。
“右侯真是算無遺策矣。”石勒頓時大笑。
張賓淡然一笑︰“古往今來,糧草便是大軍要害,蒼秀若想圍魏救趙,那能被圍的,便只有糧草一物了。”
虛則實之,實則虛之,所以,他只是讓人悄悄將糧草分散四處,同時換成如今隨處可得的麥稈,果然,蒼秀兒還真做了。
只是他心情還是有些沉重,這次他是利用北方異人良善之心,雖然其它計策亦然可行,但此法最為簡易見效,他們的時間不多。
他雖然欽佩渤海公,然石勒對他有知遇之恩,豈能輕棄,再者,只有石勒,才能讓他實現抱負,自古謀臣,頂峰便是佐得天下,北方已無他之位。
“接下來,當如何?”石勒問道。
他們遠來元城,無疑是虎口拔牙,必須在冀州援軍來到之前拿下元城,否則的不但難贏,還會把軍隊都栽進去。
張賓回過神來,有些失落地抿了一口茶水,才鎮定道︰“蒼秀既然敢派人出來襲營,必然會派軍里應外合,當趁夜攻佔元城,不可遲疑。”
“應如右侯所言!”石勒大笑道。
……
當王虎帶著的騎兵飛快回到城前,想向上司匯報,但才到一半,便見城外皆是喊殺之聲,孔萇的大軍正在和邵君步卒撕殺。
我方裝備精良,皆有重鎧鋼盔,邵君和她的父親兄弟更是戰得火熱,頗有無敵之勢。
“我們快去救援?”段文鴦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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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虎目光陰沉,數息之後,才恨然道︰“不,跟我來。”
“嗯?”段文鴦疑惑。
“我們人太少,進去也沒甚用處,”王虎恨恨道,“還有多少□□?”
來時,他們的戰馬基本都帶了□□,但因為要留著馬匹沖鋒,同時擔心第一波配合不好,所以並沒有全部使用,放著等第二波。
“還有一半。”段文鴦飛快道。
“走,我們去石勒大營。”王虎毅然道。
段文鴦一驚,那可是近兩萬人的大軍,且他們還不知道石勒具體在哪個營帳。
他們這幾百人,去不是送麼?
王虎看著遠方月光下的城池輪廓,冷淡道︰“我們必須去,給邵姑娘爭取得回城的時間,且石勒既然有準備,定然也會派兵,前來一股做氣,拿下元城。”
他還有一句話沒說。
那就是這次他們有點傻,這是戰爭,不是剿匪的小打小鬧。
他,或者說刺史,在知道石勒軍會有平民來攻打城池時,就失了冷靜,他在上黨太久,總覺得保護份治下是理所當然,一個人都不該放棄。
但並不是這樣的,上位者,有時必須做出選擇,為了一些人,而放棄一些人,兩邊都救的結果,只會是兩邊都救不了。
馬蹄踢踏,黑夜行路,有不少人馬都受了傷無法前行,但好在,石勒的後軍,隔得不遠,快馬半個時辰便能至。
便意外發生了,他遇到了石勒來的軍隊。
官道並不寬敞,只有月光和火把的光芒下,對面的首領大聲道︰“對面何人?”
對方的口音非常生硬,帶著濃重的羯胡口音,王虎靈機一動,突然用羯族口音道︰“我為大將軍手下近尉匍度,有緊急軍情通報。”
匍在羯語中是凶猛的意思,經常被用來當名字,喊一聲匍度羯人村子里有十家人有八家里都會有人應,他賭對面這人不知道孔萇手下有多少近衛。
對面的人一听他鄉音濃重羯話,懷疑便消了大半,但還是疑惑道︰“軍情何需如此多人,我看你等是貪生怕死,不願回戰場助陣吧?”
王虎急中生智道︰“我真有急情,是從俘虜口中審出的北方援軍消息,須得親自通報,你速速讓開。”
對面的軍官並沒有什麼文化,也沒有對這點有抱太大疑心,畢竟人太少了,沉吟數息,他是奉命去支與孔萇的前軍匯合,沒時間在這里耽擱,便信了他,讓他通過。
段文鴦好奇道︰“你怎麼會羯語?”
王虎隨口道︰“我姑奶嫁的就是羯人,我父母死得早,被姑奶家收養的。”
段文鴦點頭,卻更加興奮起來。
這偷家有點太刺激了,于是又問道︰“接下來,我們要直接沖進去嗎?”
王虎搖頭道︰“不,我一個人進去。我需要打听到石勒的營帳,到時我會發信號,你們就帶著炸/藥沖過來。”
段文鴦目瞪口呆道︰“你要不要這麼亂來,你想干什麼?”
“我精通羯話,一個人他們不會太過防備,只有我能去。”王虎毅然道。
段文鴦果斷拒絕︰“這是白送,我們還是如剛剛那樣,用炸/藥開路,打過去吧。”
“不行,石勒不是糧草,等白白等我們燒,只我指出他的位置,才一點可能將他消滅。”王虎深吸了一口氣,“這不是送,不試試,怎麼知道不能?”
王虎也知道自己有點想當然,但是剛剛的羯胡語交流給了他信心,進營肯定要口令之類,但就被是被當成奸細抓進去,也是有指明位置的機會的。
這不是沖動,風險越高,收益越大。
就在他思考著要選哪條路時,前方的大營中也有了動靜。
這片大營駐扎在清河的河灘邊,綿延數百米,而此時,遠方卻突然傳來陣陣異聲。
“什麼聲音?”王虎一滯。
段文鴦卻是非常熟練地下馬,貼地一听︰“有騎兵,大量騎兵。”
“哪來的大量騎……”王虎話沒說完,就已經看到夜色下,大量馬匹從北方官道轟然而來,無數箭矢暴雨一般,傾盆而出。
“是鮮卑騎兵!”段文鴦已經反應過來,“徐將軍,肯定是徐將軍,他用快馬帶兵前來支援了。”
隨後,他給王虎解釋,當初幾次的閃電襲擊,就是靠每人三匹快馬換騎做成的長途奔襲,這種戰法讓軍隊飄忽不定,且能極快地投入。
“可是,哪來那麼多馬?”王虎疑惑道。
“肯定是哪個鮮卑部出了個大單,”段文鴦哼道,“估計又是打包了什麼戰馬,被緊急調過來了。”
幽州的牲口飽和後,宇文部的牛馬肯定會被送到冀州。
嗯,宇文部說這事很久了,還和慕容部掐過,正好對上了,沒準還會加價。
王虎看著那不知數目的大軍,目露狂熱︰“這可真是太好了。”
所以,自己等人襲擊糧草什麼的,其實也是聲東擊西,刺史真正的手段,是讓徐策將軍用最快的速度,快馬奔襲。
“我們要去內外夾擊嗎?”段文鴦躍躍欲試地問。
“不,”王虎按住腰刀,凝視著遠方戰陣,“走,我們去埋伏,石勒一但突圍,必定會走這個方向,與他的前軍匯合,這可是送上門的大功勞!”
他看出來了,徐將軍的騎兵用遠程弓箭壓制了石勒的步卒,這個久經殺場的部隊遠勝過自己手上這支新兵,石勒必不敢硬扛,定會南逃,而這將是自己最好的機會。
他要親手拿下此獠首級,向渤海公邀功!
作者有話要說︰ 文中的“匍”其實應該是勾里邊是個“背”的寫法,但晉江的字庫打不出這個字,就用這個代替了。
Ps︰戰場劇情我好像寫得不好,但快過去了,忍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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