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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極躺在床榻上,廚房里已經飄來了濃郁的魚湯香味,引得人食指大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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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咕咕咕
  夏極摸了摸肚子。
  餓了。
  他剛剛和呂妙妙交談,也大概了解了自己的情況。
  十七前,自己因為一場意外而變成了植物人,但自己的母親還有妹妹並沒有放棄自己,而是好好照顧了自己十七年。
  沒有她們的安心照顧,自己就不會在今天醒來。
  當然,這中間也有呂醫生的功勞。
  呂醫生隔三差五便來檢查自己的身體狀況,並且及時的做出飲食和藥物方面的調整,這才使得自己能夠健康的甦醒。
  他側過頭
  窗簾邊的桌子邊還放著一個相框。
  相框里放著的照片是一張合照。
  合照上有四名少女,一名少年。
  少年是他,而四名少女的模樣他居然都認得
  自己站在中間,左邊抱著自己胳膊、笑的非常開心的是小甦,右側裹著貓耳白斗篷、顯得可愛的少女正是呂妙妙。
  自己身後台階上站著兩位看起來很有女人味兒,又很會打扮的少女,則是甦月卿,甦甜。
  他看著的時候,正巧小甦端著魚湯走了進來,見到他在看照片,小甦道︰“哥,這是十八年前,海府三中社的紀念照。”
  海府三中?!
  夏極腦海里猛然疼了起來。
  隱約之間,浮出一幅朦朦朧朧的畫面。
  那是甦甜站在死亡教會外的河邊,輕聲說著“對了,你娘是海府三中普通高級中學三年級的學生,坐在第二排第三位,她名字叫林玉,在四年前失蹤了,她家人還在找她”。
  “怎麼了?兄長?”
  “沒什麼海府三中社就只有五個人嗎?”
  “當然不是,只不過你和妙妙姐是情侶,而兩位甦姐姐又是妙妙姐的好朋友,所以才會在一起拍照。”
  “我現在多大?”
  “三十三,哥哥是十六歲的時候出事的。”
  小甦乖巧地回答著,事實上,她已經是三十的人了,只不過顯年輕,而看起來還和少女似的。
  因為這是個“扶兄魔”,再加上家庭原因,她到現在也還沒有結婚,成了一個名副其實的剩女。
  燈火明亮,柔和溫馨。
  夏極閉上眼,腦海里又閃過記憶里甦甜說的話“而有趣的是,兩邊宇宙時間並不對等,我們這邊過去一千五百年,那邊的宇宙只會過去一千五百天”。
  如果自己成為植物人十七年,那麼在另一個宇宙是剛好過了六千兩百多年,歷經了十二劫,時間很吻合。
  這都是巧合嗎?
  他正想著。
  思緒忽然被打斷了。
  “哥,張嘴。”
  夏極一抬眼,看到調羹盛著魚湯正送到自己面前。
  他張開了嘴,小甦伸手往前一送。
  頓時,鮮美的味道充斥在味蕾之間,縈繞不已。
  兩人隨意地聊著天。
  夏極問了些關于自己如何出意外的問題。
  小甦也是原原本本地說了。
  沒多久,甦臨玉又端著溫補身體的藥膳進來了。
  兩女配著夏極說了一會兒話,看到時間到了九點,就讓他趕緊休息。
  甦臨玉關了燈,便是出了門。
  小甦卻不離開,捧著筆記本坐在靠窗的長條石桌上,屏幕背對著夏極,開始輕聲地打字。
  這些年都是這麼過來的,為了防止兄長出事,她便是會常常在這里“守夜”。
  而今天是兄長醒來的第一天,她根本是不放心離開了。
  夏極躺在床榻上,抬頭看了一眼小甦被屏幕幽光照的微明的臉龐,他緩緩閉上了雙眼。
  雖然非常疲憊,但他卻沒有立刻進入睡眠,而是在消化著一些信息。
  首先,是十七年前。
  自己之所以發生意外,是因為妙妙被幾個小混混調戲,自己上前護住妙妙與小混混打了起來,小混混走後,自己則是不知為什麼暈了過去,成了一個植物人。
  這可能也是呂妙妙至始至終沒有放棄他,專心學醫,然後至今未曾婚嫁的原因。
  其次,是小甦的小說。
  他大概翻看了一下,總體,甚至可以說千分之九百九十九都沒有問題,可總有那麼一點文字與自己印象里的東西無法重疊在一起。
  譬如他記憶之中,甦甜明明是說“你娘是海府三中普通高級中學三年級的學生,坐在第二排第三位,她名字叫林玉,在四年前失蹤了,她家人還在找她”。
  但小甦的作品里卻沒有這句話,而是一些甦甜的其他見聞。
  再次,是有關劫源和黑潮。
  小甦的作品里好像總是差了幾個關鍵詞,而使得與自己印象里的東西稍稍有些“完全在誤差範圍”之內的差異。
  夏極想著想著,又忽地睜開眼,正好與起身去倒咖啡的小甦對上視線。
  幽暗的燈光里,小甦露出笑容,“我去沖些咖啡,要熬夜寫小說呢。你快睡吧。”
  然後,小甦放柔了聲音道︰“晚安。”
  夏極神色也變得溫和,道了聲︰“晚安,少喝點咖啡。”
  不管如何,不管真假,慌張永遠是失敗者的表現。
  就算是大夢一場,他在這夢里六千余年,那“願蒼生如龍、願亡魂安息、願此心光明”之願,那一步一步逆天而行、對抗傾軋而下的天道,那無窮之念的對撞、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決意,就算隔著再厚的霧氣,卻猶然未變。
  經歷過了最初的適應,他已經尋找到了自己。
  就算他真的只是在植物人的夢境里度過了六千年,他依然是他,此心光明,不以歲月,不以真假而變。
  天地易變,此心不變。
  他閉上了眼。
  夜,越發深沉
  清晨。
  拉合的窗簾上映著金光,門縫里飄入白粥的香味。
  小甦打了個哈欠,顯然她“守夜”守了一晚,太累了。
  夏極睜開眼,溫和道︰“辛苦你了。”
  小甦看了他一眼,笑道︰“難怪妙妙姐對你戀戀不忘,真是溫柔的兄長。”
  夏極坐起身,黑發垂落肩頭,他想動,但發現身體僵硬無比。
  小甦似乎明白他要做什麼,走到窗前拉開了窗簾。
  天光如碎金,灑落了半邊床榻,也把他整個人籠罩其中。
  夏極深吸一口氣︰“是秋天到了吧?”
  小甦沒回答,她太困了
  而甦臨玉已經端著裝著白粥、藥膳的托盤推開了門,道了聲︰“小甦,你去睡覺,白天我來。”
  “啊~好的,困死了。”小甦打了個哈欠,走到門前又側頭對夏極捏了捏拳頭,“加油哦,哥哥。”
  說完,她才離開。
  甦臨玉坐在床榻上,一邊喂他吃東西,一邊聊著天。
  吃完,甦臨玉正要起身,夏極忽然道︰“媽,我想起來走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