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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汐怔了下，她自然知道霍涼川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她母親去世的很早，她的記憶里幾乎就沒有母親的影子。
只有父親和哥哥，他們說，她母親在她三歲那年就生病去世了。
那時候，她大概十三四歲吧，父親也查出重病，而且已經到了晚期，算是治不好了。
她每天跟哥哥一塊去醫院看望父親，眼睜睜的瞅著父親是怎麼從精神奕奕變得滿目憔悴。
尤其後來的治療，頭發都掉光了，臉上沒有一點血色，變得極其消瘦。
她心痛至極，卻又不敢在父親面前哭。
她問哥哥，爸爸會離開他們嗎？
她沒有切身體會過母親離開時的心痛，可是哥哥體會過。
這個比她大了七歲的哥哥，在十歲那年，已經知道什麼叫失去。
現在，這種鈍刀割肉一般的失去，他需要再去經歷一次。
哥哥有點虛弱的說︰“不會的……不會的……”
她听著，就更想哭了。
可看著哥哥的樣子，她甚至不敢在哥哥面前哭。
哥哥那時候還在讀大學，他背負的，比她要多得多的多。
她至少還有哥哥為她撐著，但是哥哥有什麼呢？
那段時間，陪在她左右，看過她最多眼淚的人，是比她還小了四歲的陳昊宇。
雖然這小子很混蛋，甚至有點可惡，經常惹她生氣，但有他在，她的悲傷情緒的確被轉移了許多。
經過大概大半年的治療，父親終究是沒撐住，還是去了。
那一天，她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虛脫了。
她沒有哭，因為真的，哭不出了。
她第一次知道，真正的悲傷，是沒有眼淚的。
還是陳昊宇，那個時候突然跳出來說︰“沒事兒啊，叔叔只是去天堂了，未來我們也會去，只是稍微晚點兒……不過你放心，在你去天堂之前，我會好好保護你的。”
那個時候的她，壓根沒有將這個比自己還矮的小屁孩的話，放在心上。
是什麼時候發現陳昊宇喜歡自己的？
她想了想，好似就是她喜歡上霍易濃時，陳昊宇那段時間經常跟她不對付，還總說她沒眼光，看上一個病秧子。
為此，她還跟陳昊宇發生好幾次爭執，有一次，差點沒打起來。
也就是那次，陳昊宇說︰“他有什麼好的？他有我好嗎？為什麼你喜歡他不喜歡我？”
她愣了好一會兒，看著眼前這個大男孩。
雖然不算人高馬大，但已經比她都高了。
她看著他時，都需要微微抬起頭了。
那時候，十四歲了吧，還是很稚嫩，是個孩子呢。
蔣梓妍說︰“恩，我喜歡你啊……但不一樣，你是弟弟，阿濃是愛人。”
陳昊宇當時丟下一句“誰特麼想做你弟弟”，然後就轉身走了。
兩個人後來還因此冷戰了很長一段時間。
一直到阿濃離開而她怎麼都找不回阿濃之後，陳昊宇才主動來示好，說自己當初是瞎說的，不想讓她因為霍易濃太傷心……
她知道陳昊宇這是想跟她緩和關系，也知道那次不像是玩笑話。
她太了解陳昊宇了，他玩笑話雖然多，但沒有因為玩笑話，那麼較真過。
但，她不想揭穿她，兩人就這麼心照不宣的繼續當朋友。
她經常在陳昊宇面前提起阿濃，陳昊宇倒也不那麼憤憤不平了，才多大的孩子？知道什麼叫喜歡嗎？
漸漸的，她自己都沒將這個事兒放在心上了。
這段時間，因為陳昊宇受傷，陳東亮夫婦和陳弈是著實很擔心的。
後來是陳弈找了沐琳兒去規勸的。
可其實，陳弈再找沐琳兒之前，也找過她的。
陳弈對陳昊宇和陳苒苒這對弟妹非常愛護，哪怕他們其實同父異母。
他應該不希望陳昊宇跟沐琳兒糾纏在一塊，雖然她也不知道什麼原因。
不過，她還是拒絕了。
因為她有自己放不下的人，陳昊宇現在也有。
或她不想去充當那個阻擋的人，也不想有人來阻擋她。
陳弈說︰“雖然昊宇這小子沒機會，但霍易濃跟你……也注定是沒可能的。”
她當時看著陳弈，輕輕一笑，說︰“我知道啊……可是就是喜歡，怎麼樣都喜歡，這麼多年除了那個人，沒有對別人心動過了，我也沒有辦法啊……一點辦法都沒有。”
不是那個人就不行，只有那個人才可以。
這種感受，她的確是熟悉且知道的。
只是沒有想到，霍涼川會對她這種無名之輩也了解的這麼清楚。
她突然想，那對別人呢？比如涼梔，比如少卿哥，是不是更清楚？
黎汐深吸一口氣，才道︰“霍……霍先生，你這次回到s市，只是為了……跟我哥哥談生意嗎？”
霍涼川皺起眉頭。
黎汐眸子一顫，有點不敢逼視他的眼楮，微微低下了頭，才道︰“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知道，你會不會是為了涼梔來的。”
霍涼川清冷一笑︰“所以呢？”
黎汐又說︰“如果不是……那自然最好了，畢竟少卿哥等了五年才將涼梔等到，他們在一起也挺不容易……但我想，應該不是吧，阿濃雖然喜歡涼梔，但阿濃最善良了，絕對不可能逼迫涼梔，而且他如果知道了涼梔找到了自己的真愛，一定會祝福涼梔的……
啊……我忘了，阿濃應該已經知道了吧，上次阿濃給我打電話，就是涼梔給他的號碼，哎等等……”
如果阿濃不會，那為什麼霍涼川還在s市不走？還有霍涼川此前說的那些話……
她自然是不相信阿濃會說那些，可那話，也分明代表了他的一種堅持……
他說，她連涼梔的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
他的心里，那麼強烈的，還在愛慕著涼梔……
他要涼梔……
黎汐一怔，猛地抬起頭對上男人的視線——
“你……你們……你們真的是為了涼梔？你留在這里，是為了帶涼梔走的？你們……？”
霍涼川擰著眉，沒有說話，只淡淡的看向她。
黎汐道︰“不……霍大哥，你不能這麼做……阿濃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