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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零三章 回見
\t顏九成與顧覓清在床頭並排而坐，按照平日里的晚上，是肯定要蓋點被子的，可今天卻蓋不了，天空黑沉沉的，明天怕是要下雨，原本到了晚上便會涼，今晚卻不同，很是悶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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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今晚你也躺下睡吧。”顏九成側過頭看著顧覓清，她穿著一件單薄的衣服，可鼻頭還是有些細密的汗珠，拿過本子一直扇風，飄過來一陣又一陣的清香。
\t女人身上的體味跟男人還是不同，有的是淡淡的奶香，有些是淡淡的茶香，也有一些很是不好聞。而顧覓清身上的氣味有點像清茶里加了點奶似的。
\t又清冷又有些微微暖。
\t要是平日，這麼一個女人在自己身邊，他會把控不住的。
\t可此時卻沒有那情趣。
\t“你睡吧，我護著你。”顧覓清的聲音透著沉重，她和顏九成此時的心情是一致的，十分地沉重。樓底下的戰友生命進入了倒計時，自己卻無能為力，也不能去做點什麼，負罪感和一些復雜的情緒涌了上來，讓這個悶熱的夜晚愈發難熬。
\t“就這麼眯會兒吧。”顏九成躺了下來，伸出手將顧覓清拉到身邊，攬住。
\t“我怕…… ”顧覓清掙扎了兩下，依舊想坐起來，用身體擋住他的頭。
\t“他們不會這個時候動手的，更不會貿貿然用槍來狙。”
\t“可萬一呢？”
\t“躺下。”
\t顏九成這一次十分執著，再一次將她拉到了自己的懷里，緊緊地抱著。
\t顧覓清卻也沒有再掙脫，只是由著顏九成抱著，身體微微有些僵硬，這樣約莫過了整整兩分鐘，她的身體才變得柔軟起來。
\t“明天，如果我們還活著，我給你。”顧覓清將頭埋在他胸口，輕聲說著，腳輕輕地擱到了顏九成的腿上，身體愈發往他身上湊了湊。
\t面對董命的即將犧牲，愈發覺得活著是多麼幸福的事，能這麼躺在一張床上，是多麼幸福的事。而顧覓清更是想把自己完完整整地交給顏九成。
\t畢竟，不知道自己何時會死。
\t“嗯。”顏九成嗯了一聲，他的言辭中再也沒有閃躲。
\t不會再去想如果自己死了，顧覓清怎麼辦。這些都是後話，眼下，只想好好地讓她當一回女人，深刻地，難以忘懷地當一回女人。
\t“嗯。”顧覓清也嗯了一聲。
\t兩人如同婚禮交換誓言一般，認真而嚴肅。
\t隨後，不再說話。顧覓清閉著眼楮享受著擁抱的這一刻，而顏九成則側過頭看著顧覓清的長睫毛，一根根數著。
\t今晚，注定是一個難眠之夜，也是一個不能眠的夜晚。牆壁上的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顏九成和顧覓清越抱越緊，恨不得將對方揉進自己的身體里。
\t卻不可能發生什麼。
\t因為，晚上有可能發生的突發事件太多了，他們得盯人，沒時間也沒心情做什麼。
\t擁抱了約莫五分鐘，也頂多五分鐘，兩人松開了，顏九成打開筆記本開始跟宣林聯系，緊接著，筆記本上出現了戰區的監控畫面，而顧覓清則坐到他的腿上，在本子上開始畫地圖。
\t盯著監控，看晚上是否有人出去，顯出原型。
\t畫點，明天董命拍照的地點四周有可能埋伏的據點，得提前找準盯著的角度和方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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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清晨四點，天還沒亮，就听到了記者站熱鬧了起來。
\t一些記者起床了，準備去拍攝。
\t在日出的一瞬間，從山頂拍攝整個戰區，這個經典鏡頭幾乎每一個記者都會拍攝，既然要拍攝日出，就要在日出前抵達山頂。
\t四點出發，時間剛剛好。
\t只是，這樣對宣林進行跟蹤有些阻礙，畢竟天還沒亮，戰區的路燈壞了一大半。
\t“他們出發了。”顧覓清撩開窗簾的一角，看到兩個人上了車，其中一個就是被顏九成識別出來的記錄在冊的殺手。
\t三輛車開出了記者站，兩個記錄在冊的殺手和間諜就藏在這三輛車里。他們肯定不會上山，或者說，他們上山了後，肯定會偷偷下山，在許願街不遠的地方埋伏起來。
\t“好跟蹤嗎？”顏九成問宣林。
\t宣林很快就回復︰不好跟蹤，先試試。
\t隨後，又听到一陣人聲騷動，一些人上了樓。
\t“我洗把臉，打了一晚上的牌，累死了。”
\t“等天亮了就去拍吧，山頂的照片我就不去拍了。”
\t“老董，你去拍山頂的日出嗎？”
\t打牌的人散了，這幾個人都是之前來過戰區的，自然沒有那些第一次來戰區的人激動，他們伸著懶腰，晃晃悠悠的。
\t“不去拍，拍了多少次了，我用以前的舊照片，洗把臉，吃點東西，等太陽微微出來，我去許願街拍完照片就扯了。”董命揮了揮手，進了房間。
\t“我們出去嗎？”顧覓清問道。
\t顏九成搖了搖頭︰“等我排查完，再行動。”
\t整個記者站，這麼早出去拍攝的約莫一半，為了確保安全，不出去比較合適。排查完，確定的敵人人數越多，他們接下來的行動就越安全。
\t“宣林，許願街那邊的監控夠不夠？”顏九成再一次確認。
\t董命會在那里死，他的死能調出多少魚，就看監控里能捕捉到多少了。
\t“夠。”宣林給了肯定的答復。
\t隨後，大家都沒有再說話，靜靜地等待。期間，听到董命穿著拖鞋走出來，有倒水的聲音，還去廚房下了面，吃碗面條，他還吃了很多小面包。
\t吃得特別多。
\t吃飽了，上路不是餓死鬼。
\t天，蒙蒙亮。
\t“你們去拍許願街嗎？我要去了！”董命的聲音在國際記者站的清晨，格外地洪亮，顏九成打開門，睡眼朦朧的模樣，看了他一眼。
\t董命看向了顏九成，手插在口袋里，嘴上叼著煙。
\t他的頭發用水梳得光光的，胡子也剃干淨了，穿了一身粉紅色的襯衫，一個胖大叔穿著粉紅色襯衫，怎麼看怎麼有點怪。
\t可他喜歡，這是他最喜歡的衣服。
\t朝著顏九成咧嘴一笑，揚了揚眉頭︰“嘿，你去嗎？”
\t顏九成打了個哈欠，深深地看著董命，隨後懶洋洋地說道︰“不去了，我拍過那了。”
\t“那……”董命揮了揮手，朝著樓下走去︰“回見。”
“再見。”顏九成揮了揮手。
他知道，這一次，再也不見，是永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