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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水校尉大營,與張家莊園相距不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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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過長水河,向南走上三百余步,就能看見那座肅殺的軍營。
旌旗飛舞,戰旗飄揚。
策馬從寨牆下走過,張越饒有興致的打量著寨牆的材質,嘖嘖稱奇。
因為,長水校尉大營的寨牆,不是想象中的夯土牆壁。
而是用泥沙、盧葦、秸稈等混合起來,以竹木為骨架搭建起來的。
續相如在旁看著,見張越好奇這寨牆,就解釋道︰“長水校尉雖然常年屯駐內郡,然而,歷年有事,皆需援邊,而邊塞戰事的勝敗,有些時候,取決于築牆速度……”
“故而,包括長水校尉在內的北軍六校尉及其他內郡精銳之軍營、塞城,皆以邊塞築牆法而築,且是一年一換新……”
“如此以確保,若能決勝,可迅速在當地築牆,乃至于築城!”
張越听著,也是想了起來,後世人們常說萬里長城萬里長城。
但那卻一般都是代指明長城。
很少有人知道,有一個明長城規模要大數倍之多的漢長城。
漢長城與後世長城,最大的不同,就是多了一條從河套向西,一直深入到西域,長達數千里的長城段。
張越曾經一直很好奇,漢家是如何在西元前的技術條件下,做到僅僅幾十年,就把長城從河套的秦長城舊址上,一路延伸到居延,甚至還有空在河西走廊,構築一條面向羌人的城塞防御系統的?
現在,听續相如一說,他才知道。
原來,漢軍也會兼職基建狂魔啊!
這長城是大軍打到哪修到哪?
仔細回憶一下,好像還真是這麼回事。
元朔二年,衛青收復河南地,當年便‘復繕秦故時蒙恬所塞,因河而固’,連九原城這樣廢棄百年的要塞,都被漢人從無到有,以閃電般的速度修葺。
更夸張的還是高闕要塞。
作為秦長城曾經的核心與堅城,高闕塞在匈奴手里一百五十年,經歷風吹日曬,衛青奇襲河南,收復之時,這座曾經的堅城已經搖搖欲墜。
所以,連匈奴人也沒有想過憑借高闕之險固守待援,而是亡命狂奔。
結果,一年後,匈奴右賢王率領其王庭主力十萬騎兵來攻河南,妄圖重奪河套這一戰略要地。
然後……
十萬匈奴騎兵,在高闕塞下踫了個頭破血流……
從此以後,匈奴人再沒有出現在河套。
因為,矗立北河之畔的高闕塞,是他們不可能攻陷的堅城!
一年時間,就修復高闕要塞,使之重現光榮!
這在西元前,堪稱非人!
修復完秦故長城防御系統後,漢家就開始了轟轟烈烈的朔方開發計劃。
在十年間,移民三十萬,將整個河套全部吞進肚子里,徹底消化。
剛剛消化河套,飽嗝都沒有來得及打。
太初三年,又命令光祿勛徐自為,沿著陰山向北,修建新的長城,這條長城從五原塞向北,呈四十二度展開,一直延伸至廬 (今阿爾泰山南麓)。
而在同時,漢軍已經在河西,築城修牆十余年。
當這條長城竣工,于是河西防御系統也被納入了長城防御。
這還不算什麼!
關鍵是,漢軍吃著碗里的,看著鍋里的。
大宛戰爭後,漢室又在輪台屯田,修建了又一個城塞防御系統。
若有朝一日,可以解決側翼威脅,將匈奴人逐出天山以南的話。
說不定,輪台也會修建一道與居延相連的長城,將漢家的疆域延伸到西域。
如今,看著這長水校尉的寨牆,張越算是明白了,為何漢家能在西元前,當起這基建狂魔的角色了。
蓋因,這種用秸稈蘆葦沙石夯築的塞防工程,修建起來,速度會非常快!
而且,原料可以就地取材。
甚至,其堅固性能可能不比明清長城差。
只是這種性質的長城,很難抵御風沙侵襲。
故而,在後世漢長城能找到的,只是一些殘垣斷埂。
續相如卻是非常驕傲,對張越推銷了起來︰“侍中若欲經營漠南,最好也在漠南築城……”
“像居延塞那樣的障塞,三月就可建成,雖然賣相差一點,但絕對好用!”
“若配上壕溝、箭樓、儲備足夠的羊頭石、渠答,只需五百人堅守,就足可抵御三千匈奴騎兵一月之圍!”
“像那範夫人城,十余年來易手七八次次,匈奴人毀之,我軍收復後再重建,始終不改其固……”
張越听著,看了看眼前的寨牆與防御體系,點了點頭。
這種簡單、易建的城塞防御,明擺著就是在欺負匈奴人沒有攻堅手段。
匈奴人要攻克一座這樣的營寨,怕是得拿命去填。
然而,就算填下一座又有什麼用呢?
漢家僅僅是圍繞居延塞,就有大型障塞五座,中小烽燧、障塞百余座。
填完一座,還有上百個硬骨頭!
況且,李廣利兵團虎視眈眈在外,只要匈奴人敢去,一旦被某個障塞纏住,那就都不要走了!
除非匈奴人能想辦法,在野戰中殲滅漢軍最大機動兵團——李廣利兵團。
不然,他就不可能啃的動居延防御。
不過,漠南就算了……
漠南地廣人稀,不可能建得起類似長城這樣的嚴密防御系統。
但是……
可以考慮在漠南草原上,選擇幾個戰略要地,興建堅城要塞,作為經營和開發漠南的基地。
當然,嘴上張越興致勃勃的道︰“續公所言,頗有道理,待吾仔細研究一番!”
續相如听著,立刻興高采烈了起來。
歷來軍功之中,最重得土!
若能在漠南,建立起一個規模不亞于居延、五原的防御系統。
那麼……
他這個首倡者的功勞,怕是起碼可以為自己增加食邑兩千戶以上了!
還可以福澤子孫,懋衍後世!
……………………
從寨牆下,來到轅門。
早就等候在此的長水校尉上下軍官們,立刻在校尉丞與軍司馬的率領下,迎了上來。
“末將等恭迎侍中!”數十名將佐身穿甲冑,微微鞠躬,一時間,甲冑的葉片叮叮當當的響成一片。
張越立刻翻身下馬,還禮道︰“諸將免禮!”
如今,他已經是天子欽命的正使,擁有了指揮、節制、處置長水校尉的權力。
只差天子宣布,任命他為長水將軍,成為名正言順的將主了。
但其實也相差不大。
在續相如的引薦下,張越很快就基本將長水校尉的主要將官都認識了一遍,同時在腦海里調出這些將官的資料,給他們重新建了個檔。
于是,這長水校尉的軍候以上軍官的過往、性格、姓氏、籍貫,張越就了然于胸了。
作為一個以烏恆義從為主要兵源的漢軍禁衛野戰騎兵部隊。
長水校尉的軍官分布很有意思。
在軍候(曲)以上的軍官里,只有三個是烏恆義從出身的軍官,且這三人還都是擔任副職為主。
譬如,長水校尉的軍司馬葉破胡,以及左曲軍候丞黃破奴。
僅僅是從名字上,就能發現,這些烏恆義從出身的軍官們的父輩,對他們曾經的出身,是多麼的鄙夷與不齒。
以至于,其子嗣名字,基本都是破奴、破胡、屠胡、殺奴一類。
然而……
即使如此,在正常情況下,這些人也要面臨天花板。
沒有足夠戰功,是不可能擔任正職的——除非他們願意下放去郡國,去郡兵部隊任職,不然在野戰部隊,尤其是北軍這樣的禁衛中,很難擔任正職。
當然,有戰功就是另外一回事情了!
漢家對于有功之士,素來一視同仁。
只要戰功足夠多,別說烏恆人,匈奴人封侯拜將的,都有十幾個!
故而,這三個烏恆義從之中的精英,如今都是摩拳擦掌。
與張越會面後,更是立刻拍著胸膛保證‘願從侍中驅策,狗馬先填溝壑,以報天子聖恩’。
生怕張越嫌棄他們的出身,不願帶他們去立功。
至于烏恆親戚們?
好吧……
那是誰?
誰他媽和這些夷狄是親戚啊?
這些人早在其父祖時,就已經內附,甚至定居到關中了。
與在草原上的所謂‘烏恆人’真的不熟!
就算是張越讓他們去屠殺烏恆部族,雞犬不留,恐怕他們都搶著去做。
當然,張越是不會去做這種事情的。
太low了,太掉逼格了!
而除了這三個烏恆義從之後外,剩下的軍官,基本全部都是根正苗紅的漢家貴族子弟。
不過,也有一個意外。
擔任長水校尉丞的劉詡,是匈奴人。
而且是匈奴王族,孿 氏之後!
這可就稀奇了!
活著的孿 氏?還是在漢軍禁軍擔任高階軍官的孿 氏?
比後世的滾滾還讓人好奇啊。
劉 也知如此,見著張越的神色,立刻就表明態度,道︰“侍中,末將乃是漢長水校尉丞,非是匈奴夷狄也!”
“末將生父,為漢公主之後,明曉大義,于元狩六年,歸義中國,天子欽賜劉氏,還望侍中明察!”
“將軍不要激動……”張越連忙安撫劉 ︰“本官沒有半分看輕將軍之意,甚至對將軍滿懷敬意!”
劉 這才平靜下來,但嘴上依然道︰“侍中明鑒,末將此生早已立志,願為天子,誅滅匈奴,剪除稽粥氏暴政!”
張越道︰“將軍之志,吾必上稟天子!”
劉 終于露出笑容,拜道︰“侍中大恩,末將無以為報,願為侍中爪牙、鷹犬!”
張越立刻扶起他,道︰“皆是為國效命,談不上報效不報效……”
心里面對劉 卻是有了些好感了。
因為,腦海中的檔案告訴他,劉 確實是一個人才。
他在擔任長水校尉丞以前,曾經在多支漢家禁軍任職。
出任過射聲校尉的左軍候軍正(軍法官)、越騎校尉的後軍候丞、屯騎校尉的軍司馬,歷任各職都得稱贊,一直以來兢兢業業,在北軍之中也算很有名了。
只是,因為沒有軍功,所以突破不了漢家給歸義胡人設置的天花板(不能擔任正職)。
不然,北軍六校尉里,肯定有他一席之地!
對于胡人不能擔任正職這個潛規則,張越雖然不是很支持,但也不反對。
存在即合理嘛。
畢竟,漢家也吃過二五仔的虧了。
趙信、衛律,都是漢家培養的歸義胡人。
結果呢。
一個教了匈奴龜縮神功,讓匈奴人收縮漠北,與漢消耗的戰略。
一個則將漢家的兵法、文化與其他先進制度帶去了匈奴,讓匈奴人學會了戰略、戰術,甚至還懂得招降納叛。
所以,對胡人有所警惕,也是情理之中。
只是,作為穿越者,張越知道,這樣排擠和人為制造障礙,其實很不利于民族融合的。
就像這劉 等人,雖然看似讓他們表現的很忠順。
但心里面呢?
他們會不會在心里告訴自己——其實我與漢人不一樣呢?
這很不利于同化,更不利于團結。
在張越看來,最好的辦法,其實就是不要強調和告訴這些人他們的身世,更不要主動去提醒他們。
諸夏民族與中國文明足夠強大!
只要不去人為制造隔閡,人為的提醒和強調。
那麼,今天還會有雖然居于長安,但依然胡服異裝的胡商嗎?
當然了,現在張越不主政,不在其位不謀其職。
與眾人都寒暄、認識了一遍後,張越就在他們的簇擁下,進入長水大營。
大營校場內,已經站滿了將士,人人甲冑齊備,等待張越檢視
續相如則在一旁介紹了起來︰“侍中公,長水校尉,下轄有左右烏恆義從曲與前後宣曲胡騎曲,如今皆已在,整戈待發,等候侍中訓話!”
張越听著點點頭,長水校尉,雖然是以烏恆義從為主,但也摻雜了大量其他各族義從軍人。
屯長在長水鄉的,就是長水烏恆義從。
而在距離長水鄉百里外的宣曲河,還屯駐了宣曲胡騎。
宣曲胡騎,主要是以匈奴、義渠、月氏、林胡等族義從構成。
戰斗力也很強悍,只是沒有烏恆義從那麼有名而已。
張越打量著校場中的漢家精銳。
雖然名為烏恆義從、宣曲胡騎。
但實則,這支軍隊身上,已經看不到半分胡氣。
人人都是冠帶蓄發,衣襟右 ,裹腿連衣。
若不是別人告訴張越,他說不定都不知道,這支軍隊是以各族義從為主構成的胡騎部隊。
微微出了一口氣,張越在續相如等人的簇擁下,登上將台,然後回過頭來,正視著在自己眼前,以密集隊列,嚴整列隊的漢家精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