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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二零章
這會兒天色已經是擦黑了,楊尚荊坐在這客棧的大堂里面,正在夾著盤子里的羊肉,吃的正香呢,這一個大白天的,清晨送走了李信,結果就接到了楊家家丁的傳訊,自己出了黃岩縣直奔家中,一路上各種分析、各種算計,也是把他累得夠嗆,體力腦力雙重消耗之下,這會兒也是餓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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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去住縣衙的館驛,一方面是因為他的確對仙居縣的這個縣令很不滿,另一個原因,則是因為他實在是不想再吃縣衙里那些飯菜了。
倒也不是說這仙居縣的館驛不會給他私底下開小灶,而是開這個小灶不值當。
畢竟他楊尚荊如今也算是坐鎮一方的正四品官兒了,想要樹立威信,想要刷刷存在感,也用不著在仙居縣這麼個小地方作威作福,那樣非但起不到什麼效果,不摸著還得給御史、科道官兒留下把柄來。
現在來說,這點兒把柄不算什麼,畢竟是外朝同心協力對抗內廷的時段,可是一旦這個風波過去了,外朝一家獨大了,他楊尚荊也跟著身居高位了,就有個大佬盯上了他楊尚荊的位置,或者某個小癟三想要出名想瘋了,再或者是掀起了什麼浪潮,那就很有可能借著這個小事兒,給他來上致命的一刀。
看看除了那只獅子之外,基本沒有干淨的玩意兒的好萊塢鬧的那一出兒又一出兒的事兒,一個個老演員、老導演、老制片人的爛事兒被扒出來,曬在了公眾面前,就知道,道德問題,尤其是私德問題,是沒有什麼時效性的,別人想要拿著說事兒,隨時都能拿出來說上一通兒。
所以在縣衙里開小灶,還真不如在這外邊的客棧里面吃個痛快。
楊尚荊倒也沒霸道地選擇直接清場,只不過為了保護他的安全,他身邊兒的那幾桌,全都是全副武裝的衛所士卒,一個兩個甲冑在身,兵器都擺在了隨手就能取用的地方了,四下打量著,一旦有人有什麼額外的小動作,下一刻就能暴起殺人了。
所以這客棧一樓吃飯的地方,根本就沒什麼人敢說話,原本這就是個互相吹水的地方,現在基本沒有敢交頭接耳的,一個兩個吃過了飯,轉身就上了樓,將自己鎖在了屋中。
民不與官斗。
在這客棧里面住店吃飯的,基本上都是見過些世面的商人,還是那句話,商人雖然是政治意義上的‘賤業’,但是無論從見識上還是從能力水平上,都要比尋常的老百姓強上太多,對于“民不與官斗”這句話的理解,尋常的老百姓是出于對未知的恐懼,而商人們是出于對已知的恐懼。
前者造就的僅僅是恐懼本身而已,而後者造就的,除了恐懼,還有敬畏。
“這仙居縣的商人,都要比他一個縣令有腦子些!”楊尚荊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抽出面巾來擦了擦嘴,有些感慨。
“這仙居縣的縣令也不過是個監生出身,靠著捐官兒爬到了如今這個地步。”忠叔卻是笑了笑,擺了擺手,“他若是有少爺眼中的眼力,如何二十多年輾轉南北,還不過是個小小的縣令?”
來黃岩縣任職的時候,周遭府縣的官吏有什麼背景、能力如何,這都是要進行一番考量的,忠叔當年能跟在楊榮身邊做活兒,對這事兒自然是駕輕就熟,一些信息自然是張口就來了。
楊尚荊點點頭,又搖了搖頭︰“這般米蟲,除了給朝廷捐些糧餉,還有甚麼用途?況且那些糧餉,說白了也不過是羊毛出在羊身上,付出十萬兩,就得在百姓的身上撈回來三十萬兩、四十萬兩!”
“朝廷要平衡各方利益,總要做出些犧牲嘛。”忠叔這會兒倒是嘆了口氣,“從洪武朝開始的科舉南北分榜,不就是為了平衡南北方士子的利益?這從各地選拔生員做官,自然也是存了這麼個心思的。莫說是朝廷每年靠著科舉選拔出來的士人數量不足,便是數量充足了,這部分的數量也不能減少啊。”
這個道理楊尚荊何嘗不明白?人們為了達到某些目的,總要結交某些壞人,甚至拋棄掉某些不合作、或者是沒有能力參與合作的好人,這是目的導向使然,也是利益導向使然,根本不會因為什麼道德之類的無關緊要的東西而有所變化。
“為本”的農民階級,很顯然就是那些沒有能力參與合作的好人,而諸如曾信這樣的米蟲,便是必須要結交的壞人。
當然了,如果在這里面加入階級分析的話,看的會更明白一些。
讀書人都是地主階級出身的,他們本能地向著自己這個階級說話,而不會天然地選擇去給那幫窮棒子農民代言,畢竟鹽鐵官營、且產量相對低下的現在,要這幫讀書人出身的官兒拿著自己微薄的俸祿給老百姓袋鹽,本身就是一種殘酷。
而為了維持對老百姓的統治,地主階級也必須尋求盟友,也就是其余的地主們,這才有了生員一類的,獨立在科考體系之外,卻又能融入到官僚體系之中去的渠道,這也是給某些讀書天賦不足的地主們的一點兒念想。
至于泥腿子……在掃盲沒有完全完成的條件下,他們只是一個個數字,一個個支撐起整個體系的工蟻,少數的幸運兒走出了那個階級之後,也會瞬間被龐大的地主階級所吸收。
端起茶杯漱了漱口,楊尚荊微不可查地搖了搖頭,他這個非法穿越的偷渡客,看來需要搞事兒的地方還是很多的。
就在這麼個當口上,門外轉進來一個士卒,單膝點地,沉聲說道︰“少詹事,仙居縣的縣令正在外面候著。”
楊尚荊眉頭一挑︰“除了他之外,還有誰?”
“回少詹事,除了這仙居縣縣令曾信之外,只有一個師爺,二人前來,並未帶什麼隨從護衛。”
“少爺若是不想拿著這仙居縣開刀,還是先見一見吧。”似乎是看見了楊尚荊眼中的猶豫,忠叔忍不住出口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