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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對第一次，總是更容易記住，不管是負面的還是正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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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小時候第一次收到禮物，很多人通常都會記住，那記憶有可能是模糊的，但那一份感覺，那一個人，卻會烙在心底。
而對灰色女子來說，她記憶中的第一次全部記憶深刻，深刻到好似每天都在她腦中回放。
她第一次出現，差點傷了爺爺，爺爺的護衛對她視如猛虎。
她第一次成功，無人為她喝彩，周圍的眾人對她視如異類。
她第一次殺人，哪怕為了救人，所救的他人對她視如魔鬼。
她第一次………………
這全是灰色女子‘出去透氣’的回憶，痛苦的回憶，她沒有親人，沒有愛人，沒有朋友，甚至沒人為她取名，能用來稱呼她的，唯有她自己為自己起的名字，亡靈鬼姬……
這個名字並不僅僅代表著她亡靈之王的身份，更代表著一份哀傷，在她看來唯有被她洗淨的亡靈才不會嫌棄她，不會為她而恐懼，不會對她說謊。
但這一切的似乎在今天變了，變了完全不同。
第一次有人對她笑；第一次有人說她美麗；第一次有人問她名字；第一次有人把她當做同類來對話；第一次被認同；第一次被溫柔對待；第一次被輕撫秀發；第一次……
太多的第一次。
或者這里面很多事情，對普通人來說並不算什麼，但是唯有她，一直生活在夢中，有著超凡力量卻不太懂得控制，偶爾出去幾次，卻被各種憎恨、恐懼的眼神看著。
對她來說，這些都太珍貴了。
也只有鐘離昊這樣的異類會對她有如此強烈的憐惜和認同，或許如果沒有孤兒院的存在，那鐘離昊也會變成和灰色女子同類的人。
“我沒有名字……”
灰色女子盡可能的讓自己陰沉的聲音變的柔和，加上她說話的聲音帶著些許哽咽，這一刻，她不再是可以僅憑氣勢就能將鐘離昊壓制的動彈不得的強者，這一刻，她只是一個柔弱的需要他人關心、疼惜的女子。
“衛悲蝶，怎麼樣。”鐘離昊忍著痛，眼中的憐惜越來越濃。
難言的情緒涌上心頭……
‘這是幸福嗎？’
她心中沒有答案，她只知道……
哀傷與悲慟被幸福淚水掩埋……
至少這一刻，她是幸福的，從未有過，從未有人給過的幸福……
一滴淚水靜悄悄的劃過臉頰，滴落在焦土之上……
啪嗒……
她哭著……
她笑著……
優雅的笑，宛如黑天鵝般的驕傲……
隨著那滴幸福的淚水滴落，一點翠綠出現在鐘離昊和衛悲蝶的腳下，隨後，這點翠綠以兩人為中心，慢慢的擴大，最後覆蓋整座孤島。
黑色的焦土不復存在，轉而變成翠綠的青草。
但變化遠遠沒有結束，血海褪去原有的血色，變回的海洋本該有著的蔚藍色，四處游蕩哀嚎的鬼魂不再咆哮，它們慢慢的靜了下來，慢慢的跪倒在地，朝著島嶼的中心，它們的王，發出來自心中的賀喜。
原本讓人心生壓抑的絕望空間，一瞬間，變成了童話中美麗的島嶼，這一切只是因為這個空間的主人，此刻感到此生第一次的幸福。
“吾，亡靈鬼姬……”衛悲蝶扶著鐘離昊慢慢的站起身，環視四周，對著她的子民道︰“自今日起，名曰，衛悲蝶！”
“嗚嗚！”
“啊啊！”
“哈哈！”
鬼魂不會說話，但是鐘離昊只是看著它們的表情，它們的行為，就知道它們在為自己的王感到高興，它們……欣喜若狂。
‘或許，要不是它們，衛悲蝶早就瘋了。’
心中如是想著，鐘離昊強撐著身子微笑看著眼前的一幕，或許在他人看來這一幕詭異萬分，但是鐘離昊卻不知不覺被感動了，他有些好笑的想道︰‘感動就感動吧，只要我淚點別變低就好，不然多丟人。’
“謝謝你。”
衛悲蝶語氣依舊陰沉，這已經是她的習慣，一時間想要改掉明顯不可能，但是此刻的她，前所未有的寧靜。
“或許對我的身份，你有了幾分猜測，不然你也不會給我起這個名字。但是我想說的是，不管你的猜測對與否，我都無法給你答案，因為連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
對于這句話，鐘離昊感到極為不解，不過衛悲蝶卻沒有理會，自顧自的接著說道︰“我會回答你，你的問題。但……作為交換，我要你留下來陪我。”
“你知道這是不……”
“或者，帶我出去，然後陪我看看外面的世界，我已經很久沒有看見外面的一切了。”打斷了鐘離昊的話，衛悲蝶沒有強人所難，而是給出了另一個相對簡單的選擇。
出于某種連衛悲蝶自己都無法理解的信任，她沒等鐘離昊點頭答應，就開始回答鐘離昊的問題，淡淡的說道︰“這里，準確的說，應該是我的夢里。”
“我一直在衛樂蝶的體內，在她體內的我對外面的世界來說等于是一直沉睡著，而我所能活動的區域就只有這里，對于你們來說這里是夢境，對我來說這里是現實的島嶼，是我唯一的寧靜之所……”
看見衛悲蝶臉上再次掛上悲傷，鐘離昊想開口安慰，卻被衛悲蝶平靜的搖頭制止了。
“我不知道我和那個廢物的關系，我只知道，自從我有意識開始，我就一直住在她的體內，唯有她情緒劇烈波動的時候，我才有機會出去‘透透風’。仔細算算的話，我出去的次數連十次都沒有。”
衛悲蝶抬起雙手，伸出食指，輕輕的一勾，為自己的話打了個引號，隨後自嘲的一笑，接著說道︰“在我的腦海中一直有一個聲音在告訴我，只要我佔據了她的身體，我才能稱之為人。”
听到這里，鐘離昊大致了解了自己使用夢境穿梭後，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對衛悲蝶來說的現實，對他來說只是夢境，這的確是個殘忍的說法，但這卻是事實，就連原初之罪能力都承認的事實，不然鐘離昊也不會出現在這里。
微微一皺眉，鐘離昊有些為難的說道︰“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帶你出去是不是等于害了衛樂蝶……”
鐘離昊低著頭，想要掩飾自己的表情，他不知道自己是用怎麼樣的心情說出了這些話，對衛悲蝶來說，這或許是非常殘忍的話，等于是在衛樂蝶和衛悲蝶之間，選擇了前者。
一個是認可的人，一個是憐惜的人，鐘離昊不知道怎麼選擇，他為此感到糾結。
“你不用感到難以選擇，或者說，你能感到難以選擇，對我來說已經是不錯的禮物了。”
‘听見’鐘離昊的想法，衛悲蝶並沒有因此責怪鐘離昊，反而她感到很高興，這是第一次有人在她和衛樂蝶之間感到難以選擇，想到這里，衛悲蝶櫻唇一咧，劃出一個名為黑化的笑容，冷笑道︰“而且，你又知道我出不去了？當她進入噩夢空間後，一切都以注定了。”
鐘離昊清楚，衛悲蝶說的一點都沒錯，在噩夢空間，劇烈的情緒波動絕對不會少。
甚至，衛樂蝶一旦知道衛悲蝶有著如此可怕的實力，說不定在逼于無奈的情況下還會主動請她出來呢。
帶著幾分好奇，鐘離昊開口問道︰“衛樂蝶，她知道你的存在嗎？”
“怎麼可能知道，我一旦出去，她就會消失一段時間的記憶，如果沒有人告訴她，她一輩子都不會知道我的存在。還是說你覺得，‘爺爺’‘他們’會告訴她，我的存在？”
衛悲蝶不自覺的在‘爺爺’‘他們’兩個詞加重了語氣，可見她對他們的怨恨已經深入骨髓。
“她只是一個溫室里養出來的廢物，我很期待，我真的非常期待，期待她進入這里求我，求我出去，救她那些所謂的隊友，那些廢物！”
鐘離昊知道自己的想法又被‘听見’了，但在巨大的實力差距下，他只能無奈的搖頭說道︰“說實話，被人‘听見’想法，真的很糟糕。”
“抱歉，我忘記關掉了。”
說著話的同時，衛悲蝶解除了思想監听，其實她並不是故意听鐘離昊的想法，而是真的忘記了。
這個空間里的鬼魂無法說話，她想和他們交流就必須開啟思想監听，久而久之，她也就忘記了要關掉這個能力。
“好了，以後我不會再監听你的思想了。這似乎能更像你和你的人類朋友那樣交流呢。”衛悲蝶說著這話的同時輕輕一笑，對她來說朋友這詞，太過奢侈。
有些好笑的拍了拍衛悲蝶的腦袋，鐘離昊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做出這種舉動，或許是對方的容貌太像衛樂蝶了，又或許是對方和自己太像了。
不過拍完之後他就後悔了，鐘離昊清楚的記得對方可是能盡靠氣勢就能壓制自己的強者，快速的縮回手，岔開話題道︰“說的好像你不是人類似的。”
對于鐘離昊的動作，衛悲蝶並沒有介意，在她看來朋友就是可以無所顧忌的做任何事。她這樣的想法要是讓鐘離昊知道的話，一定會吐槽，那是男女朋友，而且很多男女朋友也無法做到這點。
活動了下身體，鐘離昊感覺在夢境之中，自己的恢復能力呈直線上升，才休息沒多久，就恢復的差不多了，自此他也終于將一直懸著的心放了下來。
鐘離昊之前一直在擔心，自己的狀態是否可以支持他進行下一次戰斗，要知道之前的戰斗導致他的夢境幾乎破壞殆盡，不恢復的話根本無法使用。
不過幸好，不知何種原因，鐘離昊的夢境已經恢復到足夠他支撐一次不算激烈的戰斗了。
身體恢復，疑惑解開，鐘離昊終于想到了外面的衛樂蝶和趙雅柳的安全，可是此時的他有些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剛剛得到答案就走，有些太過勢力的感覺。
看著鐘離昊欲言又止的樣子，衛悲蝶輕輕一笑，馬上知道了他的想法，她不與人接觸自然也就不通人情世故，在她的觀念中，這種事根本不需要不好意思。
“走吧，你能穿梭夢境，想來想走還不是你說了算。”衛悲蝶沒有做出任何挽留，那不符合她的性格，雖然她隱晦的表達出‘你常來看看’的意思。
“這個送你，能保你一條小命，而且也會讓異形難以發現你的氣息。”
說話間，衛悲蝶一揮手，四周上千條鬼魂隨著翻騰，最後幾十條異形靈魂和幾百條普通鬼魂越眾而出漂浮著涌向了鐘離昊的身體，不等他做出任何反應，直接鑽入了他的身體。
“普通鬼魂能起到自動防護的作用，嗯，就和你想要的那個砂之守護差不多，雖然有局限性。而異形靈魂會讓異形難以判斷你的氣息，把你當做同類也會有可能的。”
感受到了自己的些微不同，鐘離昊的眼中閃過一絲興奮，他意外的發現這些鬼魂竟然為他提供了懶惰的力量，不過由于擔憂衛樂蝶情況，放棄了繼續感受自己的不同，朝著衛悲蝶揮了揮手，啟動了能力。
很快，能力的啟動，使的鐘離昊身體變的模糊，就在鐘離昊完全消失前，衛悲蝶說了一句顛覆鐘離昊世界觀的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