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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什麼意思？”甦哲覺得不可理喻，好端端沖他大吼大叫？
“我什麼意思？你倒是告訴我你什麼意思啊！”李俊燦指著桌上的稿子，因為被他劈手砸下，原畫四散開，簡陋的線條與涂鴉般的人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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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大玉順著李俊燦的手指瞥了一眼，立馬拿手捂住了眼，不忍直視。
甦哲愣了愣，轉而才想明白了其中的關鍵，有意要解釋。
“你听我說，我是真來投稿的……”
“投稿的就是這屁玩意？甦哲？你多大了？是小學生麼？亂涂亂畫的東西拿出來炫耀？”
甦哲話說到一半便被窩火的李俊燦大聲打斷，
“簡直是一點長進都沒，我告訴你，就你這樣，一輩子都別想踏進我們家一步！我姐姐真是瞎了眼了！啊西八！”
李俊燦越說越氣，煩躁地拿手松拽領帶，金邊黑底的領帶勒在脖子處，他憋悶得似要喘不過氣來。
“屁玩意？你覺得這是屁玩意？”
前世15年最火爆的動漫之一，《一拳超人》，竟被李俊燦貶得一文不值。甦哲捏拳，氣不過地重重質問對方，甚至沒空留意李俊燦後半句中的話里有話。
“不然呢？我審稿這行干了這麼久，還從沒見過畫功爛到這種地步的漫畫。就這種下三濫貨色，一輩子都不可能有出版社替你出版！”李俊燦頓了頓，又冷冷補上了句，“自費也沒門！”
齊大玉瞪大了眼不敢置信，一個勁在甦哲後面沖李俊燦搖頭，示意他別再說下去了。
李俊燦卻完全鳥都不鳥他一眼。
馬丹，剛才求了這混小子這麼久，全白費功夫了？齊大玉想想都覺得委屈。
“俊燦xi，剛才我們不是這麼說的啊！”齊大玉忍不住上前，費解︰
“之前不是商量好了？不管好壞你都先答應下來，之後我偷偷把錢給你，就當自費出版了？你這人怎麼說話不算話！”
“呵。”李俊燦嗤笑，“自費出版也是有門檻的。你們有錢？那就找別家去啊。”
日！
甦哲听到這，才明白事情的原委。感情是自己的頭號小跟班都信不過自己能鼓搗本靠譜的漫畫出來……
做人真失敗！甦哲心下吐了口悶氣，強迫自己保持冷靜。
“副主編nim，我不知道您憑什麼在一分鐘之內，就判定出了一本漫畫的好壞，能給我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麼？”甦哲站起身，上前一步問。
“對于真正來投稿的漫畫自然不能。”李俊燦淡淡瞥了他一眼，“但至于那些搗亂的，一眼就夠了。”
甦哲簡直被氣笑了︰“別人就是來投稿，我就是來搗亂？”甦哲攤開手，理解不能，“why？”
李俊燦抬手看了眼表，皺眉，似乎被甦哲的無理取鬧弄得不耐煩，語氣也更加生硬起來︰“你自己捫心自問看看，這種畫功的作品，真的是投稿來的？”
“怎麼就不是？”甦哲越過李俊燦，來到散亂著畫稿的辦公桌旁，目光投于其上。
“漫畫是一種復合藝術，沒錯吧？”甦哲漸漸眯起眼。
李俊燦沒有反駁。
“漫畫的分類標準有很多，但本質上無非由兩部分組成︰文和畫。是也不是？”甦哲又問。
“是又怎麼樣？”
“那到底是文重要呢？還是畫重要？”
“當然是兩者都重要！”李俊燦听出了甦哲想要偷換概念的意思，不屑地嗤之以鼻。
“帶出過無數暢銷漫畫家，曾被評為最成功的資深漫畫編輯的後情部長說過一句很有名的話——”
“比起畫功，一個好的漫畫家最重要的是有沒有想表達的東西。漫畫，只要有趣就能刊登。所以什麼是好漫畫？只要你看後覺得有趣，就是好漫畫！”
“他看過很多受過專業訓練而畫功一流的人，卻大部分都沒有成為一個好的漫畫家。為什麼呢？”
不待李俊燦反駁，甦哲率先說道︰“因為比起畫，文，才應該放在第一位！”
李俊燦想要插嘴，甦哲卻沒給他機會，他用手指一下一下地戳著畫稿，斬釘截鐵︰“對于漫畫而言，比畫更重要的——是故事，是敘事，是分鏡！”
“小時候看漫畫，立志要做漫畫家，那時候最關心的其實也是畫，看了一點漫畫教程，就把畫風啊，畫技啊天天掛在嘴邊上，今天學鳥山明，明天學富堅義博，一張臉有八十種畫法。”
“等到真正學了畫畫，回頭再看漫畫，發現真正感人的，不是那各有亮色的畫風，不是那八十種畫法，而是那一張張臉！是作者通過一格格的畫面塑造出的那一個個形象！”
“十歲的小孩子就懂得一個圈里點一個黑點就是眼楮，但是三十歲的人也不一定能看懂這雙眼楮所傳遞出的感情。”
甦哲滔滔不絕，卻忽然頓了頓，聲音陡然拔高一個程度︰“我想——這才是漫畫真正感人和精妙的地方！”
“我這部漫畫的世界觀、劇情、人物關系、對話的有趣度、人物設定、分鏡、場景、動作等，你就那麼寥寥數眼，真的能下定結論了麼？”
甦哲將畫稿緊緊攥在手中，盯著李俊燦，目光如炬，一瞬不瞬︰“是部下三濫的作品，你，真的敢對這句話負責麼？”
他站在那，像陽光炙熱下迎風獵獵的旗幟，氣勢如虹。
李俊燦一個沒準備，甚至被唬得踉蹌後退了一小步，回過神，才氣急。
甦哲的話語氣勢洶洶，但若經推敲就發現全是詭辯，作為一家出版社漫畫部門的副主編，李俊燦並非是靠著取巧的方式才做到這個位置上的。
他深吸了兩口氣，咬牙點頭︰“當然！”與甦哲針鋒相對、互不相讓，“下三濫的作品，下三濫的漫畫家！我說出來的話，自然我負責。”
他雖然不曉得甦哲哪來這麼大自信，但他深知，漫畫由文與畫構成，缺一不可。你的文案再好，畫得一團糟，那你怎麼不去寫小說？
有個成語叫做“文以載道”，對于漫畫而言，或許可以稱之為“畫以載文”。就算故事是核心，但如若最為基礎的畫出了問題，照樣會讓此漫畫的前景如履薄冰。
在他看來，甦哲雖然洋洋灑灑說了一大堆，但幾乎通篇等同于廢話。
先不說他自我吹噓的文案，因為李俊燦沒細看，所以沒法評價，但想來也不外乎如此。
就最基礎的畫功而言，除了分鏡倒還老辣這唯一的一個亮點外，構圖能力、線條控制、形象的概括能力、黑白灰，色彩傾向等，統統都是門外漢的水準。
這種程度，也好意思妄圖做漫畫家？
他所看到的，只不過是一個白日做夢憧憬著想要成為漫畫家卻不去努力的人，在這大放厥詞無理取鬧罷了。
哪怕努力一點點，都不可能畫得比小學生還要糟糕，這便是他對甦哲態度的認定。
無能的人只會空想，他們以為看著天空就可以飛翔了。呵，多麼幼稚與可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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