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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真教岳教主到”
“全真教岳教主到”
“全真教岳教主到”
一聲接一聲的洪亮喝聲從山腳至山上一路次第響起,蕩漾群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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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嵩山勝觀峰的石徑上,每隔兩三百步,路外都會有一個持著黑鐵闊劍的嵩山弟子鐵塔般矗立。剛剛就是他們運氣高聲通報,將全真教眾人到來的消息沿途傳遞上去。
岳不群一身金線繡邊、背紋太極的端莊紫袍,封不平、成不憂亦是黑白格紋的八卦道服,三人氣度卓然的帶著全真上千青袍弟子拾階而上。
徐徐攀升的隊伍在山道上曲折盤旋,綿延近三百丈,猶如青龍蜿蜒,蔚為壯觀。
此行除了林平之、令狐沖、余人彥、羅繁、岳靈珊等近百個武功出眾的嫡傳、真傳弟子,其余的記名弟子清一色身手敏捷,氣息沉凝,顯然內外功均有一定火候,皆為全真教的中堅力量。
行至半山腰,便見左冷禪、方正、沖虛、莫大、定閑、天門、余滄海等各派掌門下來迎接。
左冷禪今日一身褐黃錦袍,原本龍行虎步,氣度雄渾,但在看到全真弟子各個精神抖擻,信心盎然的蓬勃之象後,眼中不自然的閃過一絲陰霾,復又哈哈一笑,抱拳道︰“岳兄大駕光臨,左某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岳不群亦笑著回禮道︰“左兄客氣了,是岳某姍姍來遲,有勞諸位久候,實在過意不去”轉而又對方正道︰“大師面色紅潤,肌膚聖光,看來上次受傷卻是因禍得福,功力大有進益”
方正心頭微動,暗暗驚訝于岳不群的精微感知,他確是功力稍有精進,但憑著數十年精修至化境的易筋經神功。旁人等閑看不出他的內功進益
當即合十道︰“阿彌陀佛岳教主法眼犀利,只可惜老衲年事已高,時日無多,這功力深一分還是淺一分,殊屬無謂”
听得二人之言,左冷禪眼中隱有精光一閃而逝,哈哈笑道︰“大師過謙了”然後抬臂上指。“請上禪院敘話”
嵩山絕頂,古稱“峨極”。頂上的峻極禪院本是佛教大寺。近百年來卻已成為嵩山派掌門的住所。左冷禪的名字中雖有一個“禪”字,卻非佛門弟子,其武功近于道家,卻又與道門武功頗有不同。
畢竟內功還好說,嵩陽心法雖是以陽和為主,然根基卻在子午相交之精髓,或可算是道門陰陽氣理的分支之一,所以左冷禪精修數十年的陽剛內功,未至陰陽相合之境。卻又能借鑒乾坤大挪移殘篇而逆轉陰陽,創出寒冰真氣
但嵩山劍法卻是氣勢雄渾,頗有幾分少林武功的金剛什麼、羅漢什麼的風格,與道門武功迥然有異。
峻極禪院大殿雖也極大,比之少林寺的大雄寶殿卻有不如,最多容納千人,然今日單只全真教便有千余弟子到來。更何況其余四派及各方賓客,熙熙攘攘各色人等怕不是攏共六七千人
稍作客套,左冷禪便引著眾人前往峰頂絕顛的封禪台而去。
封禪台為大麻石所建,每塊大石都鑿得極是平整,想像當年帝皇為了祭天祈福,不知驅使幾許石匠。始成此巨構。
諸人細看時,見有些石塊上斧鑿之印甚新,雖已涂抹泥苔,仍可看出是新近補上,顯然這封禪台年深月久,頗已毀敗,左冷禪曾命人好好修整過一番。用心之深,可見一斑
眾人來到這嵩山絕頂,都覺胸襟大暢。這絕巔天心,萬峰在下。其時雲開日朗,縴翳不生。
岳不群向北望去,遙見成皋玉門,黃河有如一線,西向隱隱見到洛陽伊闕,東南兩方皆是重重疊疊的山峰。
與大多數人一樣,這也是他初次登臨嵩山絕顛,只覺與在華山朝陽峰俯視八百里秦川之時的感受頗為不同,卻又各有千秋。
五岳各派弟子在封禪台下自分一方站定,密密麻麻近四千人,其中當屬全真教與嵩山派最為勢眾,均有千余人,而又屬全真教的統籌最為嚴密,千余弟子整整齊齊的列成諾大一片方陣,靜默肅立,森森如林。嵩山弟子稍次,卻也氣勢不俗。
其他三派固然是江湖第一流的名門大派,各擁四五百弟子,但皆松松散散,著實遜色良多。
只此一點,明眼人已知全真教和嵩山派絕非浪得虛名,不愧是力壓諸多一流門派的頂級勢力。
其余與五岳各派交好,前來捧場的亦有兩三千人,旁門左道甚多,此時三三兩兩散漫在山頂各處。
左冷禪邀請方證大師和沖虛道長登上封禪台去,方證笑道︰“我們兩個方外的昏庸老朽之徒,今日到來只是觀禮道賀,卻不用上台做戲,丟人現眼了。”
岳不群客氣道︰“方丈大師說這等話,那是太過見外了。”
沖虛道︰“賓客都已到來,左掌門、岳教主便請勾當大事,不用老是陪著我們兩個老家伙了。”
左冷禪與岳不群對視一眼,道︰“如此遵命了”二人向著方正、沖虛一抱拳,一齊拾級走上封禪台。
上了數十級,距台頂尚有丈許,二人方才止步站在石級上。
全真教固然聲勢更勝嵩山派一籌,但左冷禪目下仍是五岳盟主,岳不群僅是副盟主,自是左冷禪當先發言,遂朗聲說道︰“眾位朋友請了。”
嵩山絕頂山風甚大,眾人又散處在四下里觀賞風景,左冷禪這一句話卻清清楚楚的傳入了各人耳中,顯是潛運了上乘內功。
眾人一齊轉過頭來,紛紛走近,圍到封禪台旁。
左冷禪抱拳說道︰“眾位朋友瞧得起左某,惠然駕臨嵩山,在下感激不盡。眾位朋友來此之前,想必已然風聞,今日乃是我五岳劍派協力同心、歸並為一派的好日子。”
台下數百賓客齊聲叫了起來︰“是啊,是啊,恭喜,恭喜”
岳不群適時的伸臂虛引。溫聲道︰“各位請坐。”
眾人只覺岳不群的聲音毫不高亢,但又猶如近在耳邊,驚訝其氣功玄妙之余,當即就地坐下,各門各派的弟子都隨著掌門人或長輩坐在一起。
左冷禪道︰“想我五岳劍派向來同氣連枝,百余年來攜手結盟,早便如同一家。兄弟與岳兄忝為五派正副盟主,亦已多歷年所。
只是近年來武林中出了不少大事。兄弟與岳兄及五岳劍派的前輩師兄們商量,均覺若非聯成一派,統一號令,則來日大難,只怕不易抵擋。”
言畢,高居台上的左冷禪與岳不群自是面帶微笑,各懷心機,但台下莫大冷臉不語,定閑雙手合十。默誦經文,均有默認之意。
唯獨天門道人最是臉色難看,忽而冷冷道︰“泰山派自祖師爺東靈道長創派以來,已三百余年。
貧道無德無能,不能發揚光大泰山一派,可是這三百多年的基業,說甚麼也不能自貧道手中斷絕。
這並派之議。請恕我泰山派萬萬不能從命”
不等左冷禪及岳不群開口駁斥,泰山派中一名白須道人就站了起來,朗聲說道︰“天門師佷這話就不對了。
泰山一派,四代共有四百余眾,可不能為了你一個人的私心,阻撓了利于全派的大業。”
眾人見這白須道人臉色枯槁。說話中氣卻十分充沛。有人識得他的,便低聲相告︰“他是玉璣子,是天門道人的師叔。”
岳不群深知玉璣子自從爭奪五岳盟主出局之後,便一心抱左冷禪的大腿,做了左冷禪的應聲蟲,當下扭頭看向左冷禪。
恰逢左冷禪也扭頭看他,二人目光一觸即收。意味莫名。
此時天門已與玉璣子師兄弟吵了起來,兩方于是否並派之事各執一詞,但天門及其弟子勢單力薄,不及玉璣子師兄弟聯合起來人多聲勢大,更有左冷禪暗中布置的一眾旁門左道煽風點火,天門道人不多時就落在下風。
實際上,天門道人剛正不阿,脾氣又臭,無論五岳是誰掌權,都不會喜歡這種茅坑里的石頭,左冷禪既要設計除掉他,岳不群自然不會莫名其妙的濫發同情心,反而樂得看好戲。
當然,就算出了岔子,岳不群也不是沒有準備,只是左冷禪願意先派人出手,倒是省了岳不群的暗手。
可惜天門到底有幾把刷子,且又性情剛烈,竟拼著自斷經脈,與青海一梟同歸于盡
此著大大出乎左冷禪的預料,但他城府深沉,面上毫無異色,岳不群看得暗暗佩服,但又不由揣測︰青海一梟得意忘形,不慎壯烈犧牲,不知左冷禪要賠償其師父白板煞星幾多黃金
可今日過後,五岳盡歸本教主所有,左冷禪的黃金不就是本教主的麼
到時可不能忘了將白板煞星那等惡徒給行俠仗義、為民除害了,正好省下一些黃金,為造反大業添磚添瓦
一念至此,岳不群居高臨下,向著泰山派諸人之後的一個頭戴斗笠的瘦高漢子掃了一眼。
那人雖然面貌遮得嚴實,衣著也不甚顯眼,但岳不群精神感應何其靈敏細膩,那人渾身不經意間升騰的生命氣息比之天門、定閑、定逸等人更勝一籌,比之成不憂、莫大亦有過之而無不及,分明乃是一流頂峰層次的高手。
兼之其氣質隱隱帶著偏于負面的狠辣戾氣、邪氣,當屬一方黑道梟霸,內功氣息又與剛剛的青海一梟同出一源,不是他師父白板煞星,又是誰來
此時天門既去,泰山派自當由玉璣子做主,左冷禪肅然道︰“玉璣道兄,恭喜你接任泰山派掌門。
于五岳劍派合並之議,道兄高見若何”
玉璣子手執東靈鐵劍,得意洋洋的說道︰“五岳劍派並而為一,于我五派上下人眾,惟有好處,沒半點害處。
只有像天門道人那樣私心太重之人,貪名戀棧,不顧公益,那才會創議反對。
左盟主,在下執掌泰山派門戶,于五派合並的大事,全心全意贊成。
泰山全派,決與各派同門齊心協力,發揚光大五岳派的門戶。倘若有人惡意阻撓,我泰山派首先便容他們不得”
左冷禪頷首道︰“如此甚好”
眾人只道並派已成定局,接下來就要商議五岳派掌門了,不料玉璣子忽又高聲道︰“只不過貧道有一言不吐不快”
“哦”左冷禪貌似啞然,沉吟道︰“道兄有話,不妨直說”
眼看玉璣子的視線投向自己,嘴角略帶冷笑,岳不群心念電轉,立知其中有異,不由用眼角余光掃向左冷禪,卻見其面無表情
果然,玉璣子運足真氣,朗聲道︰“按理說,我泰山派與全真教皆屬三清門下,本該一衣帶水,鼎力互助,但為了我五岳派的正統嫡傳,貧道不得不多說一句
既是五岳並派,就該由以五岳各自為名的五大劍派合而為一,但全真教此名,可不在五岳之中,是否有悖于五岳之本
就此合並,說出去可就教江湖朋友們譏笑我五岳派名不副實,五岳就五岳,怎麼還夾著一個什麼教
若是岳兄願意將全真教之名改回華山派,哼哼,還自罷了
如若不然,我泰山派堅決反對岳兄及全真教的諸位參與五岳掌門候選,否則,一旦全真教執掌五岳派,久而久之,世人必然只知全真教,而不知我五岳派
豈非大違吾等並派初衷”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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