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甦然默了默，想起了那個乖順溫柔的二女兒，道︰“晴姐兒果真在玉蘭苑被打了板子？”
果真是蠢得連找茬污蔑都做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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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之前的蠻橫，此刻撒潑的寧嬤嬤倒是規矩了許多，之前是坐著在地上打滾，此刻倒是規矩跪著，一臉淚跡斑斑。
並不像做了虧心事的。
他沉吟道︰“語姐兒，到底都發生了什麼事情？”
連人精一般的劉姨娘都無話可說，更何況是自以為是的寧嬤嬤？
徐嬤嬤自是听不下去，幾次想要與寧嬤嬤爭辯卻都被甦念語喝止。
竟然還扯出劉姨娘了，想來，寧嬤嬤並不知曉劉姨娘是從頭看到尾，也是極清楚個中緣由的。這麼說來，劉姨娘前腳一走，後腳寧嬤嬤就來鬧了一通，根本就是她自作主張。
甦然原本就長得斯文俊朗，又在翰林院待了好些年，身上也養出了幾許清貴來，這一蹙眉，又衍生出了一絲嚴厲。
寧嬤嬤這時間倒是把握得剛剛好，嚎出那番話之時，父親正好已經到了，只是沒有馬上走過來，肯定全都听到了。
甦念語眸子一眯，當然也看到了那隱在亭梁後的手勢，大概便猜到了寧嬤嬤為何眨眼間變化如此大的原因。
想來寧嬤嬤也是早知道父親這個時候是差不多到家的，特意遣了個人盯著外面，只要父親一回來便給她暗示，寧嬤嬤再按她原來的計劃哭鬧。
又抬眸看了眼面色沉穩的父親，道︰“二妹妹之前和女兒身邊的人起了分歧，大抵是被氣得狠了，竟拿了碗熱湯水要潑人。正好女兒就站在邊上，便都潑在我的身上，哪知二妹妹非要說是我的丫頭故意躲開才使得我被淋到的。女兒覺得這樣不妥，便和妹妹也起了點爭執，二妹妹卻是一直辱罵我，那言語……實在是粗陋不堪，說什麼是我性子不好，祖母不疼我是活該，又說女兒拿嫡女的身份來欺負她，什麼都听不進去。我心里著實十分惱怒，一直在想二妹妹為何會如此待我，又想著二妹妹當了那麼多人的面說了這些話做了這些事情，言行十分不妥當，便下令打了二妹妹幾個大板，以免遭了旁人說二妹妹不得體及甦府獎罰不分的閑話。”
不就是對她罰了二妹妹心存不滿，想在父親面前揭發她麼？
寧嬤嬤瞪著一雙眼楮已經是說不出話來。
甦念語在心中冷笑，真的是覺得寧嬤嬤活得越老越回去了，也越來越高估她自己了。
寧嬤嬤紅著眼楮磕著頭︰“千真萬確，老奴不敢欺騙老爺。”
甦念語抬了頭，像是剛看到了他一般，先是歡喜地眉梢彎了彎，而後神色黯淡地迎了上去，輕輕喚道︰“爹爹，您怎麼來了？”
甦念語听寧嬤嬤這麼一說自然是不允的，又見父親看著她，她忙反駁道︰“寧嬤嬤想來是誤會了的，二妹妹確實是在我這里受了五個大板，可是這是事出有因的。”
待寧嬤嬤一番哭訴完畢，垂花門邊上的那道人影也走了過來，果真是她那正直偉岸的父親甦然。
眉眼間點綴著一絲委屈。
甦然又蹙起了眉頭，含著一絲詢問看了看立在身側的女兒，卻見她亦是眸子清亮地回看她，不心虛，亦不閃躲。
“方才經過的時候，听到了吵鬧聲，便過來看看。”
因著父親若要回他所住的院子，必要經過玉蘭苑外面的那條道，只要寧嬤嬤嗓門大一點，吸引了父親的注意力不在話下，到時候父親就會以為玉蘭苑出了什麼事情而走進來，從而看到寧嬤嬤精心設計的戲碼。
又拿眼看了看寧嬤嬤︰“寧嬤嬤也是心疼二妹妹，以為是我下的狠心，可是寧嬤嬤的話里無一不是在責怪我，女兒心里實在不好受。父親若是不信我，大可問問我院子里的人，或者劉姨娘也行，二妹妹受罰之時，姨娘也是在場的。”
寧嬤嬤原本就是等著甦然的到來，如今見引起了他的注意，立刻就哭得越發起勁了，鼻涕橫流地嚎了起來。
听到這里的時候，甦念語不由勾出了一絲笑意。
“大姑娘，您高抬貴手，別再針對二姑娘了。二姑娘身子虛，真的經不起那樣的折騰啊！體嬌肉貴的，自在玉蘭苑被打了一頓大板都去了半條命呢！我要過來找您，二姑娘含著淚讓老奴不要來打擾您，說都是姐妹的，受點委屈並沒什麼……話是如此說，老奴卻是看得十分心痛，二姑娘一直十分尊敬您愛護您，又處處與您交好，您總不能因為嫉妒二姑娘而尋個由頭打了她啊……”
寧嬤嬤嚎得十分有禮貌，句句卻都透著大姑娘欺負二姑娘的意思，一番話倒是巧妙得很。
原本應該是想抱著她的腳哭訴，無奈她站得幾步遠的距離，身旁又守著幾個機靈的丫頭，她索性就放棄了這樣的念頭，可憐兮兮地邊磕頭邊哭訴求饒，一副十分委屈被欺負到家的模樣。
說到這里，甦念語適時頓了頓，滿面愁容︰“女兒與二妹妹到底是姐妹，也極不舍得讓她受了大委屈，雖是失望二妹妹如此辱我罵我，看到她挨了那幾下，心里也像是被刀割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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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老奴來找大姑娘並不是二姑娘讓我來的，我只是看二姑娘被打得全身是傷，才過來尋了大姑娘。”
眸光蕩了蕩，又皺著眉看向了跪在地上的寧嬤嬤。
在寧嬤嬤哭訴的過程中，她幾次假裝要扶起寧嬤嬤並要試圖解釋，也料到寧嬤嬤這時著急說那些話並表現自己的委屈，當然不會讓她真的扶起來，更不會讓她能說得了話。
甦念語正要開口，跪在地上的寧嬤嬤便第一時間搶了話頭︰“老爺，大姑娘命人把二姑娘打了一頓，還拿話恐嚇她，可憐二姑娘無處訴說冤屈，只自己躺在床上默默垂淚，還不讓我告知劉姨娘……”
在寧嬤嬤開始哭訴的時候，她就眼尖地發現垂花門那邊站了一個人，身上穿著的還是來不及換下來的官服，很明顯，定是她的父親听到了響動循聲而來了。
到底是自己疼愛的女兒，又看著那張和愛妻有幾分相似的臉，甦然那嚴謹的面上溢出了一絲微笑。
是以，甦念語也趁機演戲了一番，總得禮尚往來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