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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娘，她……”床上的人兒十分激動，又細又嫩的手指顫抖著指向了那跟魔鬼一般的長姐，泣不成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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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能說出一句完整的，“姨娘，她是故意的……”
甦念語說到這里，適時擺出了一副十分不舍難過的神態，帶著點顫音道︰“我也是心疼二妹妹的，見二妹妹咬著唇忍著痛，我心里也不好受，真是恨不得我能替了二妹妹承受了所有的痛苦。可是想著按摩的效用，又覺得應是值得的……劉姨娘，你不會怪我如此做吧？”
“原來大姑娘也在這里，可真是趕巧湊一塊了，我也是過來看看晴姐兒的病情如何。”
“姨娘姨娘，她要害我！”
方才一路過來都在想著晴姐兒遇到了什麼事情，所以一到了沁竹居，她心心念念便是躺在床上的那清麗人兒，卻是忘了都還有什麼人在那屋子里頭。
劉姨娘的笑容十分勉強，隱在袖子里的雙手已經抓成拳。
她輕輕瞥了眼床上一動不動的人兒，只覺得心肝兒疼得一抽一抽。
自劉姨娘出現在門口，甦念語便把劉姨娘的言行舉止都看在眼里，特別是在她面前急紅了眼正待訓人，一抬頭看到的卻是元香時明顯一愣，緊接著就是那完美的變臉。
那痛苦，那疼痛，只怕她都想象不出來。
“晴姐兒！”
便惡狠狠地躺倒在了床榻上，死命把整個人都埋進了被子里。
眼見著劉姨娘恢復了她的進退有度，甦念語也就專心應對，索性大大方方講起了自己在沁竹居的來龍去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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甦念語看著劉姨娘那憋得就要得內傷的模樣，笑容燦爛︰“劉姨娘千萬別這麼說，二妹妹是個乖巧的，平日里我也極喜歡她，這生了病，我這個當姐姐的自然要替她想。”
聲音雖是虛弱，卻很清晰，更何況甦念語就坐在床邊軟座上，更是听得真真切切。
裝飾著流甦的架子床上，此刻正躺著一人。那人臉色慘白如紙，臉上的淚痕交錯，有些未干的還沿著臉龐靜悄悄地流淌；一雙美眸緊閉著，就連那平日里老是揚著的唇角都緊抿著，一只胳膊更是無力地垂落在床畔。
好好的人兒，分明已經奄奄一息，哪還有平日里的神采風揚？
劉姨娘滿目焦急，來至床邊，見還有人在她的寶貝女兒身上又是敲又是打，當下怒氣便涌了上來，鳳眼挑了挑，十分厲害，便要說話︰“是哪個長膽的……”
明明馬上要發怒，卻還能硬生生把所有苦悶不滿擔心都吞回肚子里去，變出笑臉來迎合她，那是得多厲害的人！
卻是被劉姨娘厲聲喝住︰“夠了！”又拿眼冷冷看她，甦念晴這才被迫閉了嘴，卻還是不高興的，憋了憋嘴，任憑那淚珠兒往下掉。
劉姨娘這彎轉得飛快，將將是瞥了元香一眼，再換個方向看人的時候，也順道換了張臉似的，待給甦念語福身之時，已經是盈盈笑容。
甦念晴渾身一僵，不相信似的把小臉轉了過來，從來沒想到疼愛自己的姨娘竟會讓她在這樣的情況下道歉。
這一看到甦念語那張笑盈盈的臉，身子抖了抖，想往內移卻因全身酸痛而作罷；再一看她的生母劉姨娘也在，終于崩潰大哭。
她被長姐虐得全身酸痛，長姐沒得了責罰就罷了，居然還要讓她開口道歉？竟連姨娘也是欺負她的！
“我听聞二妹妹的身子一直不見好，也著實是擔心。這幾日听說穴位按摩對身子極有好處，又想著之前元香又跟過大夫一段日子，恰恰有學了點，便讓元香幫二妹妹按摩按摩。這穴位按摩說是身子虛弱的人會覺得痛，二妹妹估計是覺得偏疼了些，有些受不住。我卻尋思著，這按摩都進行了一半，中途若是放棄就太可惜了，索性便狠了心，讓元香繼續。”
又是你來我往聊了幾句之後，床上的人兒動了動，終于睜開了雙眸。
她著實信不得大姑娘這句句看似發自肺腑的話，若真是好好按摩，就算有一點點痛也不算什麼；可看看她的晴姐兒，這副狼狽的模樣，明明就是被折騰了一場。
不要臉得光明正大。
整個人也迅速冷靜了下來。
甦念晴雖是庶女，卻是嬌生慣養長大的，劉姨娘雖對她嚴厲，卻也當她是寶貝疙瘩，何時受過這種苦？又因著才十三歲的年紀，還是有些小孩子脾性，即刻被氣得胸口發疼。
虧得大姑娘還把話說得那麼好听，完全是挑不出毛病的，這說來說去都是因著她擔心晴姐兒的病情；劉姨娘就算是有心挑錯兒，也壓根挑不出來。
甦念語自然不承認，音量又拔高了些︰“二妹妹怎能如此說話！我全是一片好心，卻被你當成狼心狗肺來對待！”
甦念語真真是覺得，劉姨娘這樣的人著實是太危險了，如此能裝能忍，還有什麼是她達不成的？
劉姨娘卻是雙眸一閃，把她往錦被里塞，邊給她揀著邊邊角角，邊道︰“晴姐兒，你身子虛弱，先休息一會。”
甦念晴哭得稀里嘩啦，竭斯底里地喊道︰“我死也不道歉！”
便笑道︰“大姑娘如此為晴姐兒著想，真是有心了。”
甦念晴流著淚搖著頭，卻是滿眼恨意地看著坐在一旁的長姐。
床上的人卻是鬧著，正欲繼續爭辯︰“你……”
元香在這里，那就是大姑娘也在了！
劉姨娘的一張紅唇直打哆嗦，這還是她引以為傲的女兒嗎！怎會成了這般模樣？
劉姨娘見她醒來，又是心疼又是歡喜，忙親自過來扶著她的寶貝女兒，甦念晴卻是含著兩泡清泉，抓著劉姨娘的袖子，嚶嚶泣淚。
“就是你，你就是見不得我好，所以今日是故意來整我的！”
大抵是太過正義凜然，倒是把甦念晴嚇了一遭，有一瞬只愣愣看她，卻不知她這個長姐害得她受了皮肉之苦，還能表現得她誤會了她似的。
劉姨娘卻是繼續看著她，冷聲道︰“給大姑娘道歉！”
待看清了那人是元香，這才生生收住了後面半句罵人的話。
她可是甦府唯一的嫡女，也不是好欺負的，她若一沖動說出了口，這大姑娘還不就勢鬧翻了天？再說了，以後她們要用到她的地方還多著，實在不適合交惡……
著實委屈得緊。
“大姑娘越發懂事了。”劉姨娘僵著臉，言不由衷。
她伺機笑容一收，臉上漫著怒意︰“二妹妹，你說什麼？”
若大姑娘遮遮掩掩的，她還有法子，偏偏她把所有的都一並坦然說了，難道她還能跳起來說大姑娘是故意欺負二姑娘的不成？
大姑娘不是說了嗎？這按摩有點痛，人家說得明明白白，坦坦蕩蕩。
劉姨娘心里這個恨啊，卻是只能憋著，得顧全大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