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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非這時發覺自己竟然還牽著白夜的手，不禁覺得臉紅，手心也溢出了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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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如果不介意這些，就當我沒說過吧，不要往心里去。”穆非在對方的注視下有些手足無措，“我只是怕你傷心。”
不知為何，穆非心中升起了一股怒火，這怒火所針對的既有把白夜訓練成現在這樣的公會，也有將她送入公會的她的父母，另外，還有他自己。
“可以麼？”女孩抬起頭，兩只圓圓的大眼楮里滿是期盼和膽怯的神情。
“我想不起來究竟是什麼時候加入的公會。”白夜冷聲說道，冰冷的聲音中罕見的竟帶有一聲輕輕的嘆息，“自我有記憶起，就在公會了。”
他竟然直到現在才注意到她背後的一切，直到現在才發現她那張冰冷的面容之下竟有著這般的過去。
穆非定定的看著對方的眼楮，發現她確實不明白自己為何道歉，便耐心的解釋道︰“我的問題使你回憶起難過的往事，影響到你的心情，所以我向你道歉。”
白夜轉頭看向穆非，她其實並不覺得難過，她早就將難過這種情緒遺忘了。然而在穆非那雙溫柔的如同揉進陽光一般的眸子中，她卻清清楚楚的看到了濃濃的悲傷。
白夜遲疑了片刻，點了點頭，朝他們走去。
白夜漂亮的黑色眼眸微微閃動了一下，隨即恢復了原本的平靜無波，就好像那一閃而逝的光芒只是他的錯覺。
“很小的時候來看過我幾次。”白夜卻毫不介意，語氣里不帶任何情緒的說道，“後來就沒見過了。”
金色的陽光灑在琉璃頂上，折射出炫目的光彩。
穆非漲紅了臉迅速松開了手，扭過頭朝聲音來源處看去。
白夜似乎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手正被穆非拉著，面無表情的看向前方不斷旋轉的木馬，不知在想些什麼。
“想。”女孩不迭的點頭，接著又低下了頭小聲的說道，“但是爸爸不讓我玩。”
穆非一見，說話的正是在游樂場門口遇見的那個賣氣球的小女孩，微笑著說道︰“不用啦，多謝你的好意。”
“為什麼不讓你玩？”穆非目光溫和的問道。
等木馬轉回到原來的位置，穆非微笑著看向原本白夜站立的地方，正想伸出手迎接對方，卻驚訝的發現白夜已經不在那里了。
“為什麼道歉？”白夜重復了一遍自己的問題，看向穆非的雙眼中帶有一絲茫然，她確實不理解為何穆非要向自己道歉。
為什麼這個男人會因為她的事情而感到悲傷？這些年她早已遺忘了該如何悲傷如何喜悅，除了戰斗，她遺忘了所有與戰斗無關的東西，遺忘了所有的情緒。
“抱歉。”穆非覺得自己提起了對方的傷心事，心里十分過意不去。
這個男人，他是在為她感到難過和悲傷麼？
穆非抱著小女孩找了一匹金色的小馬坐在了上面，將她手中剩下的氣球拴在馬脖子上，接著轉頭對白夜笑道︰“要不要一起上來玩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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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只是在這里看看。”穆非摸了摸小女孩的頭，回答她的問題。
“白夜小姐……”穆非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一時間竟找不到語言。
正確的說，白夜已經不在這附近的任何一個地方了。
“為什麼不坐？只是看的話哪里有趣了？”小女孩露出不解的神情，歪著頭問道。
白夜感到十分疑惑。
莫非，這個男人是在幫她做她早已遺忘的事情？
“怎麼了？”穆非疑惑的看向她線條完美的側臉。
木馬不斷的旋轉著，很快穆非抱著女孩轉到了另一邊，白夜的身影便消失在了他的身後。
“那我們偷偷的玩，不讓你爸爸發現。”穆非覺得這女孩長得又可愛又這麼懂事，一時間心軟的說道。
穆非不知該用什麼話來安慰，只能沉默的微微握緊了她的手，似乎只要自己這樣做就能將自己的力量傳遞給她。
“那大哥哥陪我玩吧。”說著女孩拉著穆非的手朝旋轉木馬上跑去。
“我……”白夜張了張嘴，剛說了一個字又停頓了下來。
“額，那個，你的父母不在你身邊，還有，你在公會度過的童年。”穆非听到白夜的問題後不知該如何說明，他認為這些都是令人悲傷的往事，可當事人卻好像並不這麼認為。這讓他覺得自己好像在瞎操心。
“為什麼？”白夜扭過頭來看向穆非。
這小女孩一定是游樂場里的某個員工的孩子，所以才會在這里賣氣球。
“你想坐麼？”穆非看了看女孩，微笑著問道。
“大哥哥你們要坐這個玩麼？”小女孩指著旋轉木馬問道。
兩人就這麼靜默的相對，誰也不知該如何開口。
“爸爸說，玩這個會影響我賣氣球。”小女孩嘟著嘴委屈的說道。
“什麼？”穆非不知道白夜問的是什麼。
“大哥哥大姐姐想乘坐旋轉木馬麼？”天真童稚的聲音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沉寂。
剛才那是一時情急，下意識的拉住了她的手，可現在……
听了穆非的問題，白夜沒有立刻回答。
“我的母親，記憶中她每次來看我都會哭著向我道歉。”白夜聲音淡淡的說道，“所以她不來了以後，我只覺得這樣很好，我能過的更加輕松。所以並不覺得難過。”
“大哥哥和大姐姐要不要再買一只氣球？”天真可愛相貌如洋娃娃一般的小女孩笑著說道，“這樣你們兩個都能有氣球玩啦。”
漫長的時間里，她所學到的只有與惡魔之間的戰斗，除了這些之外，她連基本的情緒都很少。
白夜微微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些什麼。
“剛到公會的時候，我好像也會哭鬧。”白夜抬起頭看向面前緩緩旋轉的木馬，藍天的映襯下，白色的木馬十分明亮，幾乎迷眩了她的雙眼，“後來慢慢地習慣了每天特訓的生活，也就不覺得有什麼難過的了。”
“難過？”白夜聞言更加疑惑，不解的問，“我為什麼要難過？”
“只偷偷的玩一次，不要緊的。”穆非微笑著保證道。
“你的父母呢？”穆非問完這句話就後悔了。尼瑪，他這不是嘴欠麼？人家明擺著是從小在公會長大，他還繼續問這不是故意揭別人的傷疤麼？
他並不想松開。
兩人就這樣肩並肩的站在一起，靜靜的看著眼前彩色的旋轉木馬。
穆非微皺起眉頭，心中只覺得一陣酸澀。眼前這名看似堅強冰冷的女子，她的這張毫無表情的面容，這平靜無波的眼神，竟是經過這麼長時間的嚴苛的特訓所形成的。
白夜瞪大了眼楮看著穆非，似乎完全不能理解他所說的話。
這一刻，周圍的時間好像禁止了，只有那首童謠在不斷的重復著，叮叮咚咚，隨風飄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