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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後,我要去宮外看萬獸搏!”幽冥擎蒼最是好動,他拽住蒼源櫻雪的羅衫,扭股糖般撒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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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邊,不見旖旎沙灘,而是由無數碩大石塊累築起的堤壩,一眼望不到頭。堤壩上,每過百步,必有巡邏魔兵經過,皆是神情肅穆,全副武裝。
汪洋浩瀚無邊,千尺白浪卷起萬丈水牆,在一望無際的千業海上此起彼伏。數頭猙獰巨獸,隱在水中,隨著巨浪滔天,咆哮怒吼。他們身周,圍攏著數隊魔兵,個個壯如鐵塔,怒目圓睜。手中各擒兵刃,各展神通,與那幾頭水獸互博拼殺。
“慢點跑,別摔著!”蒼源櫻雪正在臨摹一幅古畫,筆觸硬朗灑脫,毫無女子媚氣柔弱之感。
玄光無明遇上他的目光,知道這孩子是誤會了,于是抹去鏡面上寒天的字,寫下了一行大字“感同身受!”
玄光無明輕輕笑出了聲,一個沒有名分的孩子,就像是他們這些沒有容顏的人一樣,影子一般的存在……多麼嘲諷的巧合,多麼天賜的安排。
彼時,幽冥氏已宣布脫離華秀,自稱為王。幽冥寒天在一塊鏡面上寫下一行行魔域特有的文字,這些文字是流傳于魔域貴族上層之間的特殊密文,普通的魔域平民根本無緣去學。
幽冥臨川一心大業,得了擎蒼一個麟兒便引為至寶,自小對寒天不聞不問,連名字都未入族譜。
世人皆知幽冥臨川只有一個獨子幽冥擎蒼,從不知幽冥擎蒼還有一個同卵雙生的親弟弟。這次,幽冥臨川能夠主動提出要帶寒天外出,蒼源櫻雪只覺心間歡喜,想必是這個做父親的,終是抵不過血緣親情,想到了這個小兒子。
玄光無明透過黑紗,看著眼前的孩子所流露出的無助,心中溢出一絲難以名狀的感覺。
千姿百態的魔域花卉開滿整個庭院,高大蔥蘢的綠樹將墨玉的宮闕染上翠色點點。三五個侍女,百無聊賴正倚在長廊下打著瞌睡,偶有蟬鳴陣陣,更是催人昏昏沉沉。
“母後,母後……”銀鈴般的笑聲回響在宮廷深處,一個矯健的身影如箭般直射進來。幽冥擎蒼小小的臉龐在明晃晃的日光下,耀出健康的光暈,一雙黑中帶赤的眸子,跳躍著興奮的神采。
這個親弟弟,自小又聾又啞,而且生性膽小懦弱。父王幽冥臨川不止一次的表示,自己只有擎蒼這一個孩子,根本不承認他的存在。可偏偏母後卻對他疼愛有加,自己作為魔君長子,早早就分宮獨居,而這個累贅弟弟卻始終跟在母後身旁。
幽冥擎蒼靈機一動,指了指紗幔後的寒天道︰“父王叫我帶弟弟一起去!”
原來,他從出生到十歲,一直被藏在深宮中,直到三年前的暮春……
幽冥擎蒼眼神一閃,瞥了眼簾後的親弟弟,淡淡答了一句︰“母後放心,我一定照顧好寒天!”
這萬獸搏是千業幽冥氏族一項傳統的夏季活動。每逢春末夏初,千業海的青壯魔族都會匯集于風嘯谷參與這一盛會。
“我是幽冥氏的累贅,也是父王心中最大的羞恥。所以,我從未現于人前,除了王宮後院的貼身婢女和侍衛,沒人知道我的存在……”
“萬獸搏上皆是凶靈、惡獸,你一個孩童去湊什麼熱鬧?”蒼源櫻雪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早早目睹這世間最慘烈的搏斗,那種血淋淋的生死相搏,可能會讓擎蒼幼小的心靈受到創傷。
怪不得,怪不得玄光無明派出去的探子,查不到任何這個孩子的消息。可眼前的孩子的的確確是幽冥氏最正統的血脈,卻並未被幽冥臨川載入族譜。
一輪紅日高懸天際,將建于山巔的王宮染上血色光輝。王宮皆由玄色巨石所築,遠遠望去,墨色如玉,威嚴中透著隱隱的肅殺之氣。
幽冥寒天幽幽“訴說”著他的身世,這些玄光無明其實已經都已查證,只是他無法查到的是,這個天聾地啞的天殘兒,究竟是被誰丟進了千劫海?
此時,正值暮春時節,斜陽微照,懶洋洋地燻人欲睡。與宮外威嚴肅殺的氛圍相反,這片由幽冥王後蒼源櫻雪主宰的後宮,卻來的溫婉的多。
“那好吧。”蒼源櫻雪終是退步,“不過,你一定要照顧好弟弟的安全!”
寒天想到玄光氏族人皆是無顏的遭遇,也理解了玄光無明剛才笑意中的自嘲。他放下了心結,繼續把故事說完。
“從小到大,父王就不喜歡我,只有母後是真心疼惜我的……”寫到此處,幽冥寒天的眼眸中微微溢出了淚光,這是他自到此處,唯一一次流露出的軟弱,哪怕當初身受重傷時,疼得撕心裂肺,也不見他流過淚。
臨走時,蒼源櫻雪還是不忘叮囑長子一句,小寒天是出生以來第一次出宮,她著實不放心,可冷靜想來,如果能夠借此機會讓他和父親、哥哥增進感情,也未嘗不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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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起頭來,眼里也是充滿了歡喜,對擎蒼招招手。
這句話讓蒼源櫻雪心神一動,她的目光移到了躲于簾後的次子身上。
孩童的笑鬧打破了一室無聲,頓如一汪碧水中潑入了斑斕油彩。
這個孩子是她的心頭肉,雖說天聾地啞,卻心地純澈無暇,別人越是忽略和鄙夷,她越是打心底里愛著。
“父王都答應了,說早早歷練,只有好處。母後,您就答應了吧!而且,有那麼多侍衛跟著,我只是在高台上遠觀,不會有危險的。”幽冥擎蒼膩在蒼源櫻雪身旁,可蒼源櫻雪卻仍是雙眉緊促,沒有絲毫轉圜的余地。
幽冥寒天感覺到玄光無明的笑意,抬起頭來,一雙淨澈的眸子里,有著微微的疼痛。
恰在此時,一個瘦小的身影在門簾後一晃,幽冥擎蒼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親弟弟幽冥寒天那張和自己長的一模一樣的臉。這張臉讓他厭惡,或者說是因為和自己一模一樣的容顏而感覺厭惡。
“萬獸搏?”蒼源櫻雪眸色一沉。
除了水中有魔兵強訓,岸上也是操練之聲不絕于耳。千業幽冥氏族,就是以魔力強悍聞名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