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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要做人妻子的人了,還這般孩子氣,莫不是叫人笑話!”阮青本是身子一僵,須臾卻柔了聲音道︰“快到床上躺一會兒,我去給你燒了姜茶過來!”
想到災荒,林夢瑤的心情不由得沉重起來。
www.biquge001.com那阮青看在眼里還以為是自己的話讓林夢瑤心中堵塞,立馬自責影響了她的心情,愧疚著囑咐她早些睡,以便養好身子等到這後日一天的忙碌。
林夢瑤自是應承了的,只是,佯閉著眼楮,直到阮青微微的鼾聲響起,也不曾正的入了睡︰這段時間雖與顧北辰有夫妻之名,卻從未有過夫妻之實,待得再行婚禮,洞房花燭便是逃不掉的了。可是,自己真的準備好了嗎?
笑盈盈說出這番話,轉身之際,夏玉娘就已經恨得咬牙切齒了。不就是眼下得了寵麼?花無百日紅,我看你能得意到什麼時候!
阮青焦慮,卻是真切關心林夢瑤。許久不曾有長輩這般關切地訓斥了,林夢瑤鼻子一酸,抱著阮青的腰︰“娘親,夢瑤受涼了,好難受啊!”
“瞧我,明明是大喜事,竟唬得你也落下淚來!好孩子莫哭,不然哭傷了眼楮,後日就不好看了!”
林紓見此,心中自是怒的,可面上卻是一副歡愉之色︰“既然回來了,那邊趕緊進去吧,時辰如此晚了,估摸著你們也是餓壞了的。”
“吃虧是福,可任人宰割卻與吃虧不同,娘親啊,你總是要為自己爭一個清靜的!”林夢瑤著實擔心阮青的處境,雖有把柄威脅與夏玉娘,但是狗急了還會跳牆,她終是無法全然保證那個把柄隨時有效的。
這個問題,林紓及夏玉娘已經問了多遍,眼下見顧北辰還未到,免不得又問了一遍。慧珠不厭其煩,正欲回答,噠噠的馬蹄聲便遠遠的傳了過來。循著馬蹄聲而望,顧北辰帶著林夢瑤騎著高頭大馬向桃花塢走來。
林紓自對林夢瑤有意見的,可想到林夢瑤如今在顧家的身份地位,卻是有氣撒不出了。林家日益衰敗,雖家中還有兩個女兒可以指望,但終究沒有眼前的林夢瑤可靠,誰能保證家里的那兩個會有林夢瑤這般受得婆家與丈夫的寵愛呢?
“母親今日受累了,還是早些休息吧!”林夢瑤早料到夏玉娘要說什麼,連忙將話堵在前面道︰“夢瑤跟了青姨娘睡去,免得晚上還要繼續叨擾了母親。”
林夢瑤一陣感慨︰前世沒能盡孝,今世便將自己和原主的孝心一並給了阮青吧!(未完待續。)
災荒?
原主的記憶里,阮青一直是這般為人處事。其實,林夢瑤不止一次想,像阮青這般的容貌,只要她微微一爭,總不會落得眼下這種處處受人刁難的處境。可是,尋記憶可知,阮青不爭,不想爭,不願爭。
未待林夢瑤應聲,她便出了去。經過窗前,掏了帕子抹淚的姿態卻是落在了林夢瑤的眼中︰為人母的,總是不願在孩子面前落淚的,因為她們舍不得讓自己的兒女跟著焦心。
一席話溫軟輕曼,女兒家的嬌羞盡顯。可林紓听在耳里左右不是滋味,直到顧北辰走了,這才回味過來,林夢瑤這是暗示︰反客為主,貽笑大方!
心亂如麻,林夢瑤依著窗戶昏昏欲睡,恍惚間卻听到阮青似乎喚了一聲誰的名字。待得她凝神去听,卻又什麼都听不到了……
“瑤兒啊,後日你便要再行婚禮了,母親甚為舍不得。今晚上莫不如……”
“呵呵呵,你這丫頭,來了桐廬不過幾個月,怎就變得這般活脫了?”
“慧珠,你們究竟是何時與姑爺分開的,怎的這麼晚還不到?”
次日,林夢瑤是被阮青推醒的,一晚上,她竟是靠著窗戶睡著的。感覺到一陣鼻塞頭暈,林夢瑤強撐著喚了一聲“娘親”,豈料發出的聲音竟是嘶啞的。
前一世的淒慘讓林夢瑤心有余悸,她總是告誡自己,莫要動了心莫要動了情,可是她不知道,很多時候,那心那情不是由人控制的。
說著,又笑眯眯,滿臉諂媚地看著顧北辰︰“姑爺見諒啊,我家瑤兒不懂事,讓您跟在後面費神了。哎呦,餓了吧?快快快,飯菜早準備好了,快進去用些——”
看到林夢瑤如此慎重地交待,阮青面上一愣,許久笑了出來,話題也扯開了︰“這富人啊,總是貪心不足,處處爭斗。殊不知那窮人竟是連肚子都吃不飽的,誰還會有心思斗呢?”
“活脫不好麼?”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與林夢瑤別了三個月不到,怎就感覺她脫胎換骨了呢?
“此番來桐廬的途中,我們經過了一些災荒之地,雖不到易子相食的地步,但也是慘不忍睹的。”阮青似乎在回憶那不堪的場景,許久才戚戚道︰“想來,誰又會想到會遇上災荒呢?做人啊,當珍惜眼下的生活才好!”
“自是好的,只是,我卻不願像你說的那樣。”阮青嘆息著,眼中卻是格外透徹明亮︰“這世上,並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要去爭的,吃點虧未免不是件好事。”
還未待兩人下馬,那夏玉娘就嚷嚷開了︰“瑤兒啊,越大越不懂規矩了,怎的帶著姑爺在外面瞎轉悠?這黑燈瞎火的,倘若遇見了歹人,你怎能擔當得起?”
心煩意亂,林夢瑤披了間單衣坐到窗前。皎潔的月亮恰好被烏雲擋住,原本清朗的夜也變得暗沉起來,放眼看去,目光所及未遠便是一片漆黑︰唉,這人生不也是如此麼?前路都是黑的,誰能摸準呢?
說著話,阮青已然落了淚來。林夢瑤禁不住鼻子一酸,前世出嫁前一晚,她也是這樣子與娘親躺著的,當時的娘親也是這般說的。可憐天下慈母心,普天之下,慈母待孩兒的心思大抵都是一樣的。
“娘親,即便是出了嫁,做了娘親,哪怕是將來白發蒼蒼,夢瑤也是您的女兒!”
“娘親說得是,夢瑤自是不哭的。”林夢瑤抹了淚,強笑著︰“這一成親之後,娘親就要回林府了,相隔百里,夢瑤再也護不到母親的。倘若那夏玉娘再敢其辱于您,您便讓安媽媽好好教訓于她!”
“我的夢瑤真的是長大了,後日竟是要出嫁了!”阮青側著身子,看了林夢瑤,不知不覺眼中就泛了淚。那次從富陽出嫁,因著是妾侍的身份,她竟是不得送林夢瑤出城的。好在現下老天憐憫,終究是給了她這個機會。摸著林夢瑤,阮青嘆道︰“還記得你纏在我身邊一口一個娘親的喚著,卻不想一眨眼就出落成大姑娘了。再過不得多久,只怕也是要做娘的人了……”
于此,一干人自是進了桃花塢。許是住了大半月,此番。林紓幾乎已經將自己當做了桃花塢的主人,處處安排,處處指點,飯後更是做出熱情好客之態極盡挽留顧北辰過夜。
真心寬慰,一如對待前世的母親,林夢瑤抹了阮青的淚,卻自己落下淚來。
“賢婿啊。這桃花塢的環境甚好,日間賞心悅目,夜間清幽靜謐,不如便留下來?”
語氣里竟是小女兒般的撒嬌,林夢瑤雖為自己的行為吃驚,卻著實不願意松開阮青。在阮青身上,她總是能感受到母親的味道。
夏玉娘如何想,林夢瑤是一點也不關心,她與慧珠一起挽著阮青便向房里去了。關了門,房間內只有林夢瑤與阮青。因著時間不早了,洗漱一番,便並躺到床上。
說到災荒,林夢瑤便想起了前世的嘉和十七年,前世的這一年的災荒時,餓殍遍野,死者相藉,後來還爆發過大範圍的瘟疫,全國更是死者無數。這一世的嘉和十七年,也會這樣麼?
有失體統!
做如是想的不僅僅是林紓,還有夏玉娘。只不過,夏玉娘篤定了自己的女兒會飛上枝頭變鳳凰,可那畢竟是將來。眼下的金菩薩是林夢瑤,那就要暫時供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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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玉娘立馬感覺自己是熱臉貼了冷屁股,心里堵得甚慌。可面上依舊笑意滿滿︰“我家瑤兒就是懂事,那也好。明兒個咱娘倆再好好敘敘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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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得她沙啞的聲音,阮青下了一愣,連忙撫了她的額頭︰“你這孩子,怎就這般不懂事,夜里寒氣重,怎能在窗前睡了過去。眼下可好,可不是受涼發熱了麼?”
顧北辰淡淡一笑,並不搭話,跳下馬來,然後眾目之下,毫無忌諱地將林夢瑤抱了下來。林夢瑤雖有羞澀,卻還是面上無事的與林紓夏玉娘見了禮。之後,也無多話,徑直走到阮青身邊,與阮青一陣私語。
十五的月亮十六圓,月色迷人之時,桃花塢的眾人卻沒心思賞這良辰美景,皆是站在門口翹首以盼。慧珠一干人等先回了桃花塢,說了顧北辰與林夢瑤于此用飯的事情。林紓一激動,立馬帶了眾人到門前迎候,卻不想左等右等都不見二人的身影。眼下,眾人已經在門口等了近一個時辰了。
“爹爹——”林夢瑤為原主有這樣的父親深感顏面盡失,卻面做嬌羞道︰“許是爹爹不知這桐廬的規矩。新人于新婚前一日是不得見面的,如何讓夫君留下來?再者說,這桃花塢便是夫君的地兒,以後的機會多得是,豈就急于這一晚麼?”
說道窮人,阮青便想到了沿途所見之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