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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娘點點頭︰“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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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嬸子,辰兒現在不走,要待過完年。”說著她凝視著姚二嬸的眼楮︰“辰兒知道你對二叔情深意長,但二叔也說過,嬸子其實是委曲了。”她想試探一下姚二嬸的心意,畢竟去與留總要姚二嬸自己決定。
進了村繞過私塾的前門,按王大成所說找到廚房存放糧米的下屋,瞧著四下無人,解下放老鼠的簍子,讓絕塵貼牆站著,她踩著馬背,抽出韓然給他的匕首,干淨利落地削下簍底,揚手拋到房子與院牆間的縫隙,然後落回馬背,揚長而去。
見月娘如此緊張,又覺得馬車的速度好像加快了幾分,很明顯韓然也有意的想避開。夏辰便不再湊上前去,但卻仍舊拔直了身體向外瞧去。
姚二嬸思忖半晌︰“也好,我現在了無牽掛,你二叔也定希望我能侍候照顧你,直到你長大成人。”
事情定了,姚二嬸收拾了些衣服首飾和一些積蓄來到韓家,至于姚家的幾畝田和兩匹馬,就交給韓安照顧了。
姚二嬸堅持當夏辰的養娘,其實就是貼身的奴婢,夏辰拗不過她,只好改口管她叫月娘。而不管夏辰怎樣勸,她身體一好些,便真的像奴婢一樣,替夏辰打水梳頭,洗衣疊被。
夏辰頭枕著手︰“我還記得從安陽和青州有差不多半月的路程。”
車箱不大,兩人坐正好,三個人稍嫌擁擠。拉車的馬是絕塵和韓然那匹黑色的馳風,一黑一白皆是毫無雜色,看起來相當漂亮。並且還有一個英武帥氣的車夫,韓然。
她彎下身伸手向里一探,忙又縮了回來,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搓了搓手臂,再次伸手拉出一個破布袋子,听著里邊一陣吱吱聲,頭皮又是一陣發麻。
夏辰其實也似懂非懂,她也沒正式談過戀愛,雖然喜歡過一個人卻不過是一廂情願的暗戀。“嬸子,既然你對許多事都看得淡然了,就跟辰兒走吧。”
“放心吧頭。”
夏辰微笑著搖搖頭︰“嬸子,怎麼能說侍候呢,辰兒一向當你是親嬸子。”
李三道︰“頭,再有三天就過年了,王大成說他爹給他買了許多鞭炮,到時找我們一起放。”
袋中有一個葦條編的簍子,透過袋子的孔洞和葦簍的縫隙,一群皆有半尺來長的老鼠在里邊又抓又咬,似乎隨時會咬破簍子鑽出來。
“嗯,安陽是大雲國的都城,必然十分繁華。”想她從一個富家小姐變成一個煙花柳巷之女,又顛沛流離于戰亂兩載,之後又過了幾年恬淡生活,如今將要重到花樣的世界,心情真是五味交雜。
讓他們散了,夏辰策馬來到葦塘邊那棵老榆下,這棵樹有兩人合抱那麼粗,根部有一個差不多能容下她的大樹洞,可每年仍舊枝繁葉茂,讓人不由得感嘆它生命力的頑強。
姚二嬸听了,含淚道︰“我雖無兒無女,卻有辰兒,老天待我也為薄。”
過完正月十五,定好了兩日後出發。夏辰心中即躍躍欲試,又有幾分留戀。
姚二嬸勉強坐起身,顫聲道︰“辰兒要走了?”她一直把夏辰當成自己的孩子一樣,如今丈夫已不在,若是連辰兒也走了,她真的是再沒有生下去的念想了。
喬氏有些沒听明白︰“你們娘倆說什麼呢?”
夏辰拍了拍他的肩︰“辦完事就回來。”
想想要是換作在現代,這輛純天然、純手工、純綠色的馬車,定不會比一輛豪車便宜,加上這兩匹駿馬,那要走在街上回頭率得百分之八百,只不過遇上交警可能會有些麻煩,搞不好被說成影響交通。
她一直覺得姚二叔和姚二嬸並不般配,雖然感情講究緣份,可在一起身活總還是要有些共同語言啊,姚二叔絕是個粗人,姚二嬸卻姿容才華皆不俗,真的就甘心生活在窮鄉僻壤麼?
夏辰開始很不好意思,時間一長也漸漸習慣了,並且這些活不累,姚二嬸做點事住的也才更安心。
沒用多少時候就到了大北村,夏辰在村頭喝停馬,拉低兔皮暖帽的帽沿,用圍巾遮好臉,只露出兩只眼楮。
夏辰盤算著已經走了六天,再有八九日才能到。忽然隱隱從遠處傳來一陣嘈雜聲,細听來有細碎的馬蹄聲、沙啞粗魯的叫罵聲、婦人的哭泣聲,還有鞭撻聲和慘呼聲。
此處是一段山路,雲林郁郁松花暖,鵑鳴鶯啼,巧舌如調管。夏辰一邊兒和月娘聊天,一邊向外張望。“月娘,到了安陽城我們先好好逛逛。”
這天來到了太州地界,這里的樹木已吐芽,路旁的野草間,開著或黃或白不知名的小花。
李三撓了撓頭︰“頭,那你還考童試不了?听王大成說,三月十五就考。”
她把袋子往馬鞍邊一栓,騎上馬直奔大北村。心中暗道︰“賈先生,我給你送新年禮物來了。”
記憶中並沒有多少關于夏家的訊息,畢竟韓氏在小夏辰還未出生便離開了夏家。
因為有白頭山脈阻擋北風,此地雖處北方,卻比其他地方暖幾分,冰雪已開始消融,小河雖然還有浮冰,卻已流水淙淙,向陽的地方,蒼黃的衰草開始返青,不過二月春風似剪刀的情況並不適合這里,楊柳至少要到三月才能發芽吐葉。
夏辰從她幽幽的語氣和落漠的神情中,感受到了深深的寂寞與絕望,這令夏辰十分擔心,姚二嬸在這世界上已無親人,村里的人更將她視為敵人一般,她的下半輩子難道就要獨單?而她的性情頗剛烈,萬一哪天想不開……還真不如帶她離開這兒,況且自己身邊有一個可靠的人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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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條路她已經很熟悉,並且她現在騎馬的技術也已相當純熟。絕塵放開四蹄盡情地奔跑,白雪皚皚的曠野和遠山與藍天相接,凜凜的寒風呼嘯著,卷起陣陣雪塵。夏辰愛極了這千里冰峰萬里雪的北國風光,臉上漾起無比快意的微笑。
姚二嬸淡淡一笑︰“辰兒,你的想法或許對,但也不對。我喜歡平靜的生活,和你二叔在一起這些年,更體會到一個女人能有一個好歸宿是何其幸運,特別是我。”說到這兒她輕咳了一聲,低嘆一聲︰“風月之所,買笑追歡的樂意,哪有憐香惜玉的真心。你二叔雖不懂風雅,卻知寒知暖,更懂得疼惜我。可惜,你二叔如今也撇下我去了!”說著握住夏辰的手︰“連辰兒也要走了。”
石頭道︰“他挺好的,昨兒還和我們去挖鼠洞了。”
夏辰笑了下︰“自然要考,去安陽考比咱這兒方便。”
趙小六道︰“頭一定能考過。”
木料用的冷松,木紋細膩,散發著淡淡木香。因為油漆在這時代還來源與純天然的漆樹,所以十分昂貴,像韓家這種條件實在用不起。不過韓義的手藝好的沒話說,馬車的表面打磨得十分光滑,並且還雕刻了一些精巧的花紋,然後以熟桐油加以處理,觸感不比涂漆差。月娘還在馬車的葦簾上畫了幅淡雅的山水畫。
趙小六眼楮瞪得老大︰“听說安陽離咱們這兒老遠了,頭若去了,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啊!”
這天夏辰剛一出門兒,便踫上了石頭他們,她見四下無人,小聲問︰“我要的東西可準備好了?”
閑扯了一會兒,夏辰道︰“就快長一歲了,你們也別整日胡鬧,多幫著家里干點活兒,特別是石頭,我教你的那兩套拳定要好好練。”石頭家是軍戶,他是家中的長男,將來定要去當兵的。
“那就好。”趙三姑娘的爹一個半月前沒的,或許是早有心理準備,所以並沒有太過傷心。
夏辰站起身想探出頭去看看,卻被月娘一把拉回坐位︰“辰兒,不可多事,小心惹禍上身。”
趙小六忙道︰“準備好了,放在頭說的那個樹洞里了。”
行裝皆已打點好,為了不讓人小瞧了去,也為了夏辰路上少些風吹日曬,韓義用了近一個月的時間,打造了一輛馬車。
自己就要離開這村子,今後的道路不論平坦坎坷,想必都沒有機會再這般任意胡鬧,至少這份心淘氣的情再也不會有,此舉就當對童年的告別吧。
夏辰微微扯了下嘴角︰“你們玩兒就是了,過了年我就準備著去安陽了。”
時間過得特別快,尤其是在你希望它能慢一點兒的時候。夏辰希望它慢一點兒,因為她還要做些準備,雲陽城不是鄉村,夏家也不是普通的人家,至少現在已不普通,因為夏忠揚已經是四品將軍,按大雲國現在的制度,應該已有將軍府邸。算得上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了。
一想著賈先生很快會在糧倉內發現無數的老鼠屎,夏辰開懷大笑,銀鈴般的笑聲傳遍山林。
夏辰點點頭︰“對了,趙三姑娘這陣子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