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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的這一個冬天,較往年燥而冷。
www.luanhen.com直到臘月二十八,天空才飄下些融融的細雪,一連積了幾日,攢了薄薄的一層銀霜。生怕驚醒什麼一樣,輕輕覆在灰黃的大地上。
街頭巷尾的行人都縮著手腳,行的迅速,然而匆忙得神色里卻掩不住欣喜。敵兵退去,沒了大難臨頭的憂慮,日子又回到了他們艱辛卻太平的里去。
食尚果腹,衣猶蔽體,他們便是是滿足而感激得。天下是誰的有什麼要緊?草芥百姓,只求衣食溫飽,歲月太平而已。
然而,茶余飯後,他們卻仍然樂于交口相傳那些真假難辨的朝堂風雲。難得又是悠閑的而百無禁忌得正月,正好讓勛勞寒苦得百姓們,袖著手觀望,城中這些鼎食之家的此起彼伏,輪轉風水。
這一次,是真正應了他們口中的——幾家歡喜幾家愁。
流言中,那個已經身故的大將軍司徒逸,忽然出現在潼關被圍的緊要關頭,不但解了關圍,還引兵打退敵軍進犯。更因功加封輔國大將軍、冠軍侯,一時榮寵無兩。甚至,連他身邊的一員少年先鋒都得風驃騎校尉。還有那些援引部旅,隨他參與此次征戰的四大節度,亦均加封增邑,各有恩賞。
世間事,本就此消彼長,此起彼伏。有這樣一班新貴冉冉而升,自然就有舊勛哀哀垂落。
臘月原是御史台清閑的日子,偏偏今年不得消停。臘月二十四,長平親王及五大節度一本參遞御史台,那御使中丞廖萬年竟然一反慣例,當夜上本,彈劾蕭貴太妃胞兄蕭崧,通敵叛國、結黨營私、陷殺忠良、專權亂政、侵佔皇陵、霸佔民田、縱子行凶等大罪。
年根底里仍彈劾重臣已是罕見,更罕見的,不過是彈劾奏本上的“清君側”三個字,便讓隆慶帝決心當日下召,將蕭崧及其宗族所有有爵職的子弟,一並收押台獄。呆上元後復朝時,立即由御史台匯同刑部、大理寺,三法司共同審理。
這道聖旨一出,與蕭家姻親相關的靖國公司徒府、文安侯陳府、順寧侯盧府、崇義伯盧府、樂信伯範府,俱如秋蟲感風,戚惶而謹慎。
那些往年正月里夜夜燈火如晝,銀花火樹的朱門豪邸,在這一個元夕,卻齊齊靜默。只有幾只碩大的紅燈籠,還挑在那些張揚的金字匾額一旁。燈籠里昏暗跳躍的燭光,仿佛末路盡頭的淚眼,還在強顏歡笑的辭舊迎新。
尚未從震愕中回神,滿朝文武甚至坊間百姓也都明白,風雲又變了。
幾家豪門零落哀戚,卻有過半朝臣暗自慶幸。朝廷,終于如他們所願,不是任由一些人徒手遮天的地方。
當初,隆慶帝登基一事,本就迷霧重重。只是當時金殿之上,千五甲戈之下,眾臣因無奈噤聲。而這一次,換了蕭國舅之流為眾武將環伺,京畿道戍衛就地拆解分散,禁衛軍指揮權被一夜變更。滿朝中,同樣沒有一絲異議的聲音,只不同的是,這一次卻是樂見其成。
所為多行不義必自斃,隆慶帝登基以來,蕭黨自持扶立之功,處處掣肘國政朝務,大肆排除異己,構陷忠良。隆慶帝無奈,為圖對抗,竟一心扶持以余向恩為首的宦黨。卻不想是雪上加霜,令如今朝堂上,兩黨相爭,烏煙瘴氣。而國政卻日漸頹廢,民怨逐日沸騰。
因而,重兵壓在長安城外,這樣背逆的舉動,滿朝諫官御史卻都眾口如一,閉口不談,未在朝堂上引起一絲非議。公道人心,縱使是利祿場上,公心正義終究是得人心的。
風向這樣一變,這兩年來門可羅雀的覃府,立刻熱鬧起來。畢竟,御使中丞廖萬年是覃子安的得意門生,而那幾乎只手挽救大楚社稷的司徒逸,則即將成為他的乘龍快婿,這樣兩件事,人盡皆知。
覃府聲勢鼎沸,府內卻是一如既往的沉穩。
覃子安久病虛弱,深居內院安養,除了極少數的幾個親近門生,再不見任何人。
覃楠甫和蕭落梅夫婦在前應酬周旋。雖說忙的不可開交,可那覃楠甫,仍舊是一副寵辱不驚,從容鎮定的態度。應對眾人一視同仁,周到有禮。既不對覃家勢衰時疏遠他們的人刻意淡遠,也不對新近得勢的幾大節度使府上曲意阿諛。結果,一個年節還未結束,覃楠甫的風骨美名,經眾官有意無意的宣揚,迅速流播兩京。
與丈夫的從容不同,蕭落梅面上歡喜,心中卻是哀傷不已。女孩兒,本就一身兩家,夫家,娘家,仿佛手心手背,觸哪一面都會是鑽心的疼。蕭崧對她雖始終冷淡,甚至連她的婚姻,都只是他的算計之一。可他畢竟是她的親生父親。而蕭家,也是她終身唯一的娘家。蕭家敗,就好似砍削了她的手心,怎麼會不揪心疼痛?好在,覃楠甫向來用心疼她惜她,溫言寬解了許久,她才漸漸釋懷,自此更是對覃楠甫全心愛重。
而覃楠兮,帶著滿腔的疑問回來,可看到父親焦黃枯朽的臉色,只好將滿心的疑惑和猜測中又壓回心底。沉下心,悉心的照顧起父親的起居藥飲來。
司徒逸來探望過兩次,便被覃子安推了回去。事態不穩,他還有許多事要做。
正月,便在這樣詭異的平靜中緩緩過去。
上元節後復朝首日,正當整個長安翹首期待著三司會審蕭氏一案時。另一重案的首證之人,被司徒逸堂而皇之的拎上了金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