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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烏木填漆描金彩繪的精巧小盤,靜靜置在堂中的小幾上。
www.biquge001.com盤中是一盞七寶銀盅,流光溢彩的瓖寶盅蓋大大方方置在一邊,任由盅口朝天敞開,里面是兩丸圓溜溜的黑褐藥丸,清清楚楚的暴露在眾人面前,一如司徒逸對覃楠兮的猜疑和仇恨,明白到了連掩飾的心思都沒有。
覃楠兮稍稍用了些力,將手腕從小飛手中掙脫出來,緩緩走向小幾。阿素夫突兀的喉結一咽,兩步趕上她,並在她身旁上前站定。
“將軍,你怎麼能這麼對待我們?”小飛不忿,沖到堂中,顧不得覃楠兮制止的眼神,沖司徒逸大聲叫嚷起來。
司徒逸听出是小飛的聲音,只微勾了勾嘴角,默聲等待。他知道小飛一開口必然是喋喋不休,他十分好心情的索性等她一口氣說完。
“你,你,好歹你是堂堂的踏雁將軍,滿天下的人都贊你是金身戰神下凡!可我瞧著,你還不如個鄉野村婦!針鼻兒大的心眼兒!甦九一個女孩兒,你何苦如此難為她?她不過是錯信了她家那個妖精樣的嫂嫂罷了!她若真心害你,又何必急忙忙跑來這里?就算是她不當心,沒堤防她兄嫂,可當初那封騙了你的信,是她嫂嫂交給我,再由我送到你的人手中的,她從頭到尾都不知情!若說責任,我倒是比她大,你怎麼不給我下毒?況且你現在好端端的一個人,站在這里,可甦九呢?你看看她∼罷了,你也看不見!”小飛說到激動處,也顧不上話的深淺輕重,一把扯過覃楠兮將她拽到身邊,上下打量著她嘴里接道︰“她比之前整整瘦了兩圈兒!還不止!瞧這一幅小身子骨,恨不得風吹吹都倒了!你也忍心讓她吃著傷身的毒藥?萬一,萬一,你這藥出了問題,怎麼辦?橫豎,當初那信是我送到你手里的,錯也是我,你定要給我們喂毒藥,那這藥,我替她吃…….”小飛說著就要伸手去取銀盅中的藥丸。
覃楠兮哭笑不得,嚼著一汪眼淚,扯住小飛的手感激道“小飛,別鬧了,將軍既然提出這個條件,必然已是深思熟慮過的。況且,柳先生的醫術高超,這藥定不會傷身的,你就放心吧。”
小飛臂膀一甩,瞪著杏眼質問︰“什麼生什麼熟的?他自己被人毒瞎了,就要你陪著遭罪?”
“不是,將軍不是要我陪著他遭罪”覃楠兮打斷小飛,抬眼凝著司徒逸淡漠的神色,緩緩道出她的猜測︰“我陪阿素夫先生一道服藥,才是將軍樂見的。我若服了柳先生的毒藥,我哥哥就會有所顧忌,著于將軍的秘營和鐵礦都是多一份安心。”
小飛又急又惱,忘乎所以道︰“顧忌?你那哥哥會顧忌你的生死?那天晚上,你就在箭尖低下,你那好哥哥不是照樣要下令放箭?”
她話音未落,就見司徒逸平靜的眉宇間狂瀾驟起,手中的箭簇狠狠一捏,微微抖動的拳隙里,頃刻滲出一絲殷紅的血跡。那一晚,他唯一的表弟莫丹和疼愛他的程嬤嬤葬身箭雨……
“將軍,這藥的事……”一直靜立一旁的柳七適時的開口,將司徒逸從痛恨中喚回。
司徒逸狠狠眨了眨眼楮,眉宇間的波瀾頃刻熄滅。他轉過身,不動聲色的將滲血的拳頭藏進闊大的衣袖,冷冷笑道︰“覃小姐說的沒錯,她服了藥,長安自然會有人投鼠忌器,是小姐的好哥哥也罷,好父親也好。總之,我既然已落魄到這般田地,學著使些下毒、誑騙的招數,也不過是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還算不上下作不是?”
凝著他冷肅的側影,看著他削薄的唇角上滿滿的恨意,覃楠兮只能無望的咽下滿心的難過失落,低聲道︰“楠兮雖胡亂猜中了將軍的想法,可楠兮自願服藥,卻不為其他,只求能打消將軍的疑慮。試問這世上,誰會拿自己的性命玩笑?既然楠兮相信將軍必然會給我們解藥,那麼也請將軍相信我們,允許阿素夫先生替將軍醫治眼楮。”
司徒逸默然听罷,高隆的眉骨恍惚跳了跳,緊抿的唇角上,忽然幻起一抹久違的溫暖,卻也如煙遇風,轉瞬消散無跡。
許久,才听到他冷冷的聲音拒絕道︰“我的眼楮固然重要,不過,眼下,還是先請小姐和這位神醫協助若卿醫治營中的時疫吧。”
覃楠兮失望的搖搖頭,無奈道︰“好吧,還望將軍信守承諾,只要阿素夫先生全心救治營中兵士,將軍就相信阿素夫先生相救的誠意,允許先生替將軍解毒。”說罷,抬手就將銀盞中的一丸藥吞入口中。
司徒逸卻像是听說了個笑話一樣,滿臉喜意道︰“哈,小姐也是有趣的很。我自己的命和眼楮,我都不緊張,小姐何苦這麼上心?你難道不怕我醫好了眼楮,再不會對你的好哥哥手下留情?”
小飛眼見覃楠兮和阿素夫先後吞下藥丸,又急又氣,一面撫著覃楠兮的後背,一面急出眼淚,大聲叱罵起來︰“司徒逸,你瘋了不成?她怎麼能不對你上心?她是你的未婚妻,她對你上心倒是錯了不成?難不成你是被他們關在了地獄不成?怎麼好好的一個人,變的鬼一樣!是非也不分,好賴也不識!”
司徒逸听著小飛的罵聲,卻像在听個不好笑的笑話一樣,只高高坐著,靜等小飛劈里啪啦的罵完,沉默了許久,才冷哼了一聲,切齒道︰“未婚妻?司徒逸可高攀不起!”
小飛怎麼都想不到司徒逸會這麼說,掛著淚珠的臉頰,豁然轉向身邊的覃楠兮。只見她緊閉著雙眼,死死咬住的唇角上,一絲淡淡的血痕混著臉頰上的淚,滾滾而下。
“甦∼甦九∼”小飛手足無措的扶住覃楠兮,後悔起自己不留余地的言語,無疑是將覃楠兮當眾推到了極度的絕望和尷尬中。
司徒逸卻漠然接道︰“對了,我還沒來得及說,這藥入了腹,藥性就會隨著時日累積,若三七之內不能服解藥,那就是神仙也回天乏術了。所以,覃小姐和這位神醫先生,務必要在時限之內醫好營中的病患才好。”
“二十一日?”覃楠兮顧不得拭淚,不可置信的抬頭望著司徒逸。
司徒逸點點頭,淡淡道︰“不錯,二十一日。”
覃楠兮憂疑的回頭,望向一直伴在身邊,冷眼不語的阿素夫。只到見他對著自己點了點頭,才放心下來。
已明知再多說也是無益,覃楠兮勉強穩住顫抖著的心神,緊握著小飛的手,牽著她深深一拜,絲毫不亂腳步的退出了司徒逸的正堂。
三人前後相隨,出了門。
覃楠兮的單薄的背影,仿佛一抹戀戀不舍的影子帶著十分的眷戀和不甘,卻不得不消逝在刺眼的日光中一般。只是一個轉身,她就遁入深深的黑暗中,連一絲痕跡都再尋不出了。
房中的司徒逸,空蒙的雙眼虛無的望向門口的方向,忽然周身一滯,身子一仰就重重的跌坐在身後的主位上。
“牧雲∼”柳七听到異響,匆忙收回縈繞在門口的痛苦眼神,上前扶住司徒逸,替他把脈道︰“拖二十一天也未必夠,你身上的余毒我已試了半年多了,就是找不出解方。若到時再貿然服用阿素夫的解藥,只怕藥性相克,反而會雪上加霜的。”
司徒逸苦苦一笑道︰“生死由命,若卿為了我的傷,已盡了十分力,不必再自責了。我不要阿素夫即刻替我醫治,一則確實是因為時疫的事不容樂觀,若卿需要幫手,畢竟,秘營中的這兩千騎兵,是我們唯一的賭注了。”
柳七搖了搖頭,從袖中掏出一個小白瓷瓶,取了一粒小藥丸,送到司徒逸口邊,淡淡接道︰“還有另一則是為了什麼?”
司徒逸別過頭吞下藥丸,微微有些赧道︰“我,我也不想讓楠兮知道,我這麼復雜的傷情,是因為當初救她時被傷所致。”
柳七暗嘆一聲,帶著些奇特的埋怨道︰“哼!當著面兒,恨不得冷酷尖刻的話都迎頭全拋給人家,背地里,又何必這麼替人著想?”
司徒逸揉著悶痛的心口,苦笑道︰“若卿,換你是我,你要如何做?她哥哥……若有一天,她再跪在我面前,求我不要殺他哥哥,我怎麼做才好?”
柳七無奈道︰“兒女情長,害了一次還不夠!罷了,你既然不想她為難,不讓她入雲澤不就夠了?又何必如此迂回決絕?”
司徒逸搖了搖頭,低嘆道︰“你不了解楠兮,她雖是個柔弱的女孩兒,可心志卻極強,若不是她自決心念,任什麼惡劣情景都擋不住她的。”
柳七聞言,蒼白的唇苦苦一勾,暗自惆悵,他又怎麼會不了解她?
“還有,楠兮這傻丫頭,這次又做了長安那幾個人的餌,我又何必不將計就計?”司徒逸微微挺了挺脊背,深鎖的眉頭里一抹成竹在心的得意隱約在縈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