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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給我！”他幾乎是在懇求，幽弱如雪底松柏的氣息纏綿在她眉間。
www.83kxs.com覃楠兮心頭隱隱一疼，忽然明白過來，他這是在求楠兮嫁給牧雲，而不是覃小姐嫁給司徒將軍。
他期待而微怯的眼神里，覃楠兮低頷著臉兒，微微的點了點頭。
月，在天上，淡淡的罩著遙遠的海心山和雪浪，也罩著水畔的司徒逸和覃楠兮。
“楠兮”他又喚了一聲，又將那“兮”字含在舌尖上，溫柔的舍不得吐出。是真好听，他叫她的名字的確好听。覃楠兮想起小飛說的話，如今自己也听出了這樣不尋常的好听，不由抿著嘴提起了唇角。
還能不嫁給他嗎？有聖旨橫在頭上，一家人的性命，兩門高宦的仕途，容得她再逃一次嗎？
司徒逸搖搖頭，靜靜的笑望著她，耐心的等著她沒完沒了的整理平整的衣衫。
“楠兮，嫁給我，好嗎？”司徒逸輕輕的祈求，握住她手的掌心微微在顫抖。
只覺細碎的劉海微微顫動，額上便毫無征兆的一暖，軟軟的，烙在她的眉心，是他的唇。
“海心山？”覃楠兮認出了月兒低下恬靜沉睡的青白色石山和那山腳下亙古翻滾的雪白浪花。
司徒逸牽著覃楠兮，鄭重的跪下，望著遠處的海心山，一字一句的說︰“蒼穹厚土為證，赤雪神女為鑒，司徒牧雲于此立誓，從今而後，一意一念，竭心盡力疼愛守候楠兮。除非碧海干，雪浪停，乾坤變，否則此誓絕不違背！”
鼻尖輕觸他的脖底，那冷若冰雪幽若松柏的氣息就將她牢牢攏住。除了他身上，她從未聞到過這樣清冷幽淡又直入人心的香氣。恍若微醺，覃楠兮緊張僵直的身子浸在這迷人的氣息里，緩緩柔軟下來，輕依在他懷里，身心都化了水，幾乎醉去。
“跟我來”司徒逸凝著她，溫柔的牽起她的手，走向碧海畔。
覃楠兮努力恢復了呼吸，使勁將手從他手心了抽了出來。一面低頭整理著衣衫，一面慌亂的點了點頭。
身下的馬兒已停下腳步，蹄鐵踏著海畔的碎石，發出一陣陣細碎的破裂聲。
手指無措的探到踏雁長長的鬃毛里，手心里潮潤潤的，不知是踏雁疾馳出的熱汗還是自己緊張出的冷汗。耳邊風聲呼嘯，馬蹄聲疾，交雜著耳根上司徒逸的呼吸，統統化成了覃楠兮擂鼓一般響的心跳。
半天上，缺著一線才圓滿的月兒明亮亮的懸著，地上殘存的積雪映了月光，泛著青蘭的光。遙遠處，一片晶瑩的白慢慢逼了過來。
覃楠兮木在馬背上，只覺脊背上一陣忽然的涼意，才覺察司徒逸已經翻身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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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淡褐的瞳心里，兩個小小的她沁在其中，是那麼清晰，那麼明確。他依然只默默的凝著她，一如十年前，在那花事殆盡的海棠樹下，他靜靜凝著她，眼底從此銘下了她小小的，孤單無助的身影。
覃楠兮左右晃著手，徒勞的想甩開他死死箍住自己的手。
“你，你這會兒帶我來這里做什麼？這里也落了星星不成？”覃楠兮嘴硬的掩飾著自己渾身的慌亂。
覃楠兮一怔，霍然抬起頭望向他，卻立刻發現自己上了他的當，然而被他捉住的眼神已來不及再避開。
“奇奇怪怪的，這會子將我扯到這里。山又看不清，浪又听不到，有什麼意思？一個大將軍，撂下府里住著的公主不管不顧，倒把我拖來這里挨凍！你不知道你這破雲澤的風，大白天的吹到身上還像是柳條抽的一樣，這會子更像拿刀子砍了…….”
“跟我來！”司徒逸打斷她的顧左右言他，身子一傾探手便捉住了覃楠兮的腕子，拽著她靠向了湖畔。
覃楠兮停下了左右晃動的手，燒紅的額頭幾乎抵著他微頷的下巴。
“來！”他又向她靠近了些，他那笑意里滿滿的期盼，看的覃楠兮心莫名就軟了下來。
二月的風，其實已和煦了許多，碧海安靜的睡在柔亮的月光下，偶爾，可以听到一些封凍的冰開裂的聲音。春，將必然而至，任再寒利的風也阻它不住。仿佛情，自然而然，天地也沒奈何。
前幾次他帶著她騎馬，都是自說自話的直接將她抱下馬背，可今晚，他只張著雙臂向她，滿身滿眼的期盼。覃楠兮猶豫不決，藏在馬鬃里的手心攥的更緊了一些。
“楠兮”他低低的喚了一聲，溫柔幽長的聲腔，仿佛把那“兮”字含在唇齒間不舍得放開。
咬了咬唇角，她緩緩伸手向他。她微顫的指尖剛觸到他的手指，潮冷的手就被他攏在了掌心。一陣驚悸從指尖飛竄到腦海，心跟著狂跳了起來，眼前頃刻間只剩一片茫然。人不知怎的就已立在了離他只有半尺的地方。
“海心山，你還記得嗎？”司徒逸的聲音和他的掌心一樣溫暖。
周身的血瞬間燒到了臉上，覃楠兮從那香氣中幡然醒來，倉皇的目光無處躲閃之中卻又被他的眸子捉住。
司徒逸站定，認真的笑望著正拼命想甩開他的覃楠兮，半天才溫柔命道︰“不許甩開！”
感動漫漫泛起心底，溢出眼角，朦朧了視野里他心口處錦繡官服上的彩繡。她忽然感激上天待自己不薄。縱然她定要嫁給一個將軍，上天仍給了她一個意外的恩賜——這個將軍恰恰就是牧雲哥哥。
“楠兮？”他探手向她，期待的望著她。
周身一暖，她被他緊緊擁進了懷里。
司徒逸只暖暖的笑望著她，他看著她無措，看著她驚慌，看著她猶疑著卻並不後退的腳步，他眼底的欣喜里慢慢透出一抹滿足和幸福。
這一瞬，她的心底忽然十分清明，她嫁他是必然。他明明知道她回長安就已經定下心意順應命運的安排，他又何必要多此一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