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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道轉身遠去，頭也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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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雪大師走過這個算命攤子時，忽然駐足不前。
秋月和尚不在意一笑道︰“大師謬贊。”
秋月和尚說道︰“所以大師只能是外門第一人，也只有大師才會悲憫那些死去的人。”
蒼雪大師凝重道︰“慎言。”
秋月和尚抬起頭，凝視老道，問道︰“道長，可是要說佛本是道？”
“而我們這群和尚則是更不濟了，太平盛世還好一些，到了亂世就不得不學著做一個亂世的烏龜。”
秋月和尚伸出右手，上面掛著一串十八珠的普通念珠，淡淡說道︰“總是放不下，所以要去。此去不求扭轉局勢，只求結一善緣，以圖來日。”
只是他的聲音遠遠傳來︰“秋月小和尚，評價的不錯，你可千萬別死了，道宗秋葉，佛門秋月，終歸還是要你才能挑起佛門的擔子。”
一直站在一旁的蒼雪大師嘆息道︰“傳聞道宗上一代掌教真人共收九名親傳弟子，大弟子為如今道宗掌教，關門弟子下落不明，其余七名弟子便是道宗七峰峰主。”
老道不置可否，反問道︰“小和尚，既然你看透了佛的虛偽，可願學道？”
秋月意有所指的說道︰“慕容佛法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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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道大笑︰“卻是此理。”
秋月和尚沉默了片刻，搖頭道︰“竟然是個凶兆，那再請道長為我算一下此行結果如何？”
秋月和尚緩緩道︰“秋葉道兄說，佛門霸道！”
蒼雪大師突然住下腳步，問道︰“這是從何處听來？”
秋月和尚轉過身來說道︰“師尊有言，大師得一分佛祖慈悲，道宗掌教真人得三分道祖無為。”
秋月和尚平淡說道︰“摩輪寺里有我佛弟子，位居高位。在草原稱得上是被愚夫愚婦視為活佛的大人物。很多人都清楚這是道宗第一次出手，摩輪寺也肯定不是最後一個出手對象，但是一味連同劍宗抵制道宗，很容易引火燒身，被牽扯進這個泥潭。其實我並不介意跟道宗聯手，把那些叛出我佛的不肖弟子超度掉。”
老道沒有像其他藍道算命先生一般，扯得天花亂墜，佛祖說法也不過如此。他只是沉默的看著秋月和尚，沉默了很久後開口說道︰“雲遮半月，內隱風波，應有謹慎，始保平安。”
老道士摸了摸頜下長須，說道︰“黑夜漫長，進退維谷，內外不和，信用缺乏。”
蒼雪大師無言以對。
他站起身，輕輕拂袖，將身前簡陋的算命攤位收入袖中。直視秋月和尚︰“既然如此，貧道就送你最後一卦。”
秋月和尚搖頭道︰“自己所想。”
盡頭有一顆老槐樹，樹下有一個簡陋的算命攤子，一個留著兩撇山羊胡的老道士正坐在攤子後面閉目養神。
老道默然不語，仿佛沒有听到秋月和尚的喃喃自語。
秋月和尚繼續說道︰“佛門說濟世度人，濟的哪個世，又度的什麼人？”
秋月復又低頭，繼續問道︰“既然佛是道，道是道，殊途同歸，又何必棄佛學道。”
秋月笑道︰“慕容不在。”
他搖頭嘆道︰“修佛修的越深，就越是疑佛，離佛也就越遠。如今聖人不出，諸事敗落。佛祖的慈悲，道祖的無為，還剩幾分？”
大槐樹下，一老一少，一坐一立，相對而視。
不知不覺間，兩人已經走到這條黃土小徑盡頭。
秋月和尚微笑不語。
蒼雪大師正色道︰“禪師乃有慧根之人。”
蒼雪大師合什長誦佛號。
蒼雪大師一愣之後，搖頭大笑︰“這個說法倒是新奇。”
秋月和尚又是沉默良久，自語道︰“如果去做，總是有幾分可能。若是功成，即便搭上貧僧這條性命又有何妨？”
“掌教真人想無為，可是道宗不答應，七位峰主不答應，無數的道宗弟子和客卿長老也不答應。”
秋月合什道︰“謝過道長。”
“听聞天樞峰峰主最善卜算之術。”
“算。”
老道士睜開雙眼，上下打量了秋月和尚一遍，說道︰“為什麼不算？”
蒼雪大師說道︰“老僧慚愧，參了一輩子的佛法，卻辯不過慕容姑娘二十年的佛法。”
蒼雪先是一愣，然後苦澀一笑，沒有說話。
秋月仍舊微笑，說道︰“那道長算還是不算？”
秋月和尚自從東都而回，沉寂了很長一段時間。他想了很多事，也想明白了很多事。但是他發現自己想明白的事情越多，不明白的也就越多。
“大師想慈悲，但是割舍不下的卻是太多太多。”
秋月和尚卻是古井無波，淡笑道︰“其實在我看來，道宗才是霸道，佛門是虛偽。”
蒼雪大師低頭合什不語。
老道士抬了下眼皮，哂笑道︰“和尚找道士算命，這可是一幢奇聞。”
蒼雪大師看向腳下黃土小徑，說道︰“慕容去了草原。”
老道臉上浮現一抹笑容，點頭道︰“然也，小和尚乃有慧根之人。”
蒼雪大師平靜問道︰“你堅持要前往草原？”
蒼雪大師搖頭道︰“不知。”
兩兩相望許久，青年僧人又是合什低頭一禮，說道︰“請道長為貧僧卜算最後一卦。”
秋月和尚合什一禮，說道︰“那就請道長為貧僧算一算此行凶吉可好？”
“總之現在我們是進退維谷，既怕道宗坐大，又不想沾染渾水，實在難做的很。”
蒼雪大師合什︰“貧僧送禪師一程。”
秋月和尚平靜問道︰“大師可知秋葉道兄如何評論佛門？”
蒼雪大師臉色一凝。默然不語。
秋月繼續說道︰“秋葉道兄是有大志向之人，他沒有道祖的無為，卻有兩分儒師的意氣。這整治天下的事情本來是儒門的分內之事，可惜儒生們的脊梁早就斷了，還不如一群道士。”
老道笑道︰“波瀾起伏，千變萬化，凌駕萬難，比可成功。”
秋月默然再拜。
蒼雪大師臉色雪白，顫聲說道︰“總歸還是有的。”
“這位道長可否為貧僧算上一算。”秋月和尚笑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