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晶球落在松軟的地面上輕輕彈了兩下,球中的細沙伴隨著劇烈的運動翻滾起來,很快,柔和的乳白色光暈照亮了索維蘭頭頂下方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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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肉橫飛的場面並沒有出現,趴在地上的樹妖擋開了他的伙伴的拳頭。
沒等丹尼斯說完,旁邊一個憤怒的樹妖便將攻城錘一樣的拳頭向他們兩個砸了過來。“死!”
“別這麼說,丹尼斯!……”索維蘭露出輕松的笑容,想要安慰幾句,卻發現父王送給自己的晶球竟然從行囊中滑落出來,筆直地掉向地面。“見鬼!我的晶球!”索維蘭懊惱極了,秩序試煉失敗了不說,難道連父親送給自己的禮物都要丟在這里麼?
樹妖痛苦地嚎叫著,揮舞著枝葉,想要擺脫細沙的糾纏。就在這時,一道身影怒吼著沖破了乳白色的光幕,撞了過來。
“見鬼!你怎麼不早說!”索維蘭仿佛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希望的火焰再次燃燒了起來。
“愚蠢!不可救藥的愚蠢!”丹尼斯咧嘴笑著,“不過听你的吧,誰讓你打倒了那家伙呢?”
索維蘭晃動著身體扭過頭。“辦法?哈!我親愛的丹尼斯,辦法當然有!”
震耳欲聾的撞擊聲淹沒了一切,兩道濃重的黑影從天而降。泥土、木屑、落葉、石塊,凡是地上能夠飛起的一切,都被強勁的氣浪掀了起來,當然也包括索維蘭和丹尼斯。
再慢的獵人也能追上靜止不動的獵物,更何況,獵人的心里早就充滿了憤怒的火焰。終于,樹妖移動著笨重的軀干來到了索維蘭二人面前。它的吼聲時高時低,似乎在嘲笑著他們的愚蠢,細長的綠眼楮更亮了,跟剛剛憤怒的眼神不同,你能明確感到它的眼中閃爍著勝利者的愉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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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怕的確如此,我的朋友,”索維蘭有些無奈地看了看緩緩靠近他們的樹妖,“棄權總好過被樹妖勒死在聖歌森林吧!”
丹尼斯抬起頭,他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一片。“快跑,見鬼!快跑……”
樹妖笨拙的軀干實在無法躲開飛來的晶球, 的一聲,透明的球體在他身上破碎開來,那些閃著白光的細沙飛舞著飄散在樹妖身旁。
雖然嘴上總說“最多是落選而已……”但真正到了棄權的這一刻,索維蘭心里難免會生出一些不甘還有失落。畢竟秩序試煉只有一次,落選了就等于永遠失去晉升的資格,這對從小就立志成為主神索繆麾下秩序騎士的索維蘭來說,無異于宣布了他的死刑。
原本興奮吼叫著的樹妖看到晶球中散發的白光,仿佛見到了非常可怕的東西,連吼叫聲都變得顫抖起來,它飛快地向後退著,想要離開晶球照亮的範圍。
“噗……”丹尼斯吐出一口泥土,“再來幾次,我就直接嚇死了……”
“嗚……”索維蘭拼盡全力,咬著長劍將頭伸向了捆住腳踝的藤條。
“如果你能听懂!就立刻把我的朋友放下來!”索維蘭命令道。
“嗚……”就在此時,躺在遠處的小樹妖忽然發出斷斷續續的聲音,它被其他幾個樹妖身上伸出的藤蔓拉了起來,那些纏繞在小樹妖身上的藤蔓發出明亮的綠光,好像其他伙伴正在給它輸送血液。
唰的一聲,藤條根根斷裂,索維蘭如願以償地摔倒了地上,他的面孔因為巨大的痛楚擰到一起,但這絲毫沒有減慢他的速度。
索維蘭悄悄看了看手中的長劍,又看了看眼前的巨人,他很堅定地將長劍扔到了身旁。此時他只有一個想法,孩子被欺負了的家長,到底會憤怒到何種地步。
索維蘭立刻動了起來,艱難地將手伸向了腰間的劍柄,終于,在藤條的縫隙間,長劍從劍鞘中滑了出來。不過,這次握住劍柄的並不是被緊緊綁住的手掌,而是索維蘭的牙齒。
“人類!傷害,樹妖!”樹妖的巨口開合著,狂風般的氣流將索維蘭二人身上的泥土吹了個干淨,“懲罰!必須……受到!”
被倒吊在半空的索維蘭和丹尼斯不停掙扎著,卻沮喪地發現,纏繞在身上的藤蔓其堅韌程度遠超想象,不但沒有松散的跡象,反而勒得越來越緊。
就在他們兩個想要立刻這里的時候,整個大地微微顫動了起來,遠處躺在地上的樹妖發出了一聲悠長的吼叫。
“趁著我們的手掌還能動,趕快拿出庇護之石捏碎它放棄試煉!”索維蘭沒好氣地瞪了一眼丹尼斯。
“你還覺得我的選擇有問題麼……”索維蘭虛脫一樣平躺在地上。
“快想想辦法,索維蘭!”丹尼斯大聲叫道,現在狀況讓他感覺糟透了,原本以為他們兩個能夠逃脫樹妖的追擊,沒想到再次被逼到了必死的境地。
丹尼斯直愣愣地搖了搖頭,向著前面指了指。
直到離開沙粒飄落的範圍,索維蘭才停住腳步。“走吧……”他對著樹妖輕輕說道。
能夠說出通用語的樹妖決定性地吼出幾個音節,然後重新看向索維蘭。“你的,選擇,救了,命……”
趴在地上的樹妖站起身來,在一片嘎吱嘎吱的聲響中,它回身向著小樹妖問道︰“人類,放過,你?”
索維蘭笑著走向丹尼斯,將他的手臂架在自己的肩膀上。“行啦,還不是因為你要砍掉他的枝葉?不然它怎麼會追著你不放?”然後繼續問道,“怎麼樣,你還能動麼?”
視線逐漸清晰起來,當索維蘭看清眼前的景物時,他的身體好像被施了咒語般,僵硬地定在了那里。
在那一聲聲淒涼的悲鳴中,綠色的液體從樹妖的傷口中流出,空中漂浮著的沙粒繼續落到它的身上。索維蘭默默地注視了好久,終于,他嘆了一口氣,收起了長劍。然後吃力地拽住樹妖的身體,將它從紛紛落下的“細沙”中拖了出來。
兩個影子一起倒在了地上,鋒利的長劍握在索維蘭手中,死死地指著樹妖綠色的眼楮。痛苦、恐懼、悲傷,各種情緒混合在樹妖的哀嚎聲中,它已經放棄了抵抗。
很快,小樹妖的聲音停止了,但是更吵雜的聲響在眾多樹妖間爆發出來。似乎他們在爭論著,最後,一個悠長的吼聲止住了混亂的場面。
樹妖用它細長的綠眼楮看著索維蘭,似乎有些搞不清楚眼前這個人類的想法。
“該死的,只能這麼辦了麼?”丹尼斯咒罵道。
說完,它向遠方怒吼了一聲,邁開沉重的步伐朝著密林深處走去。漸漸的,聚集在四周的樹妖重新退回森林,包括小樹妖,一起消失在了索維蘭的視線中。
“對不起……”丹尼斯有些愧疚地小聲說道。
“沒有,向著主神起誓,絕對沒有!”丹尼斯答道。
“快,索維蘭,告訴我什麼辦法?”
沒等索維蘭抱怨完,整個世界便被一陣劃破空氣的巨響所充斥,好像什麼東西從森林頂上飛了過來。
“尊敬的樹妖……”
“你想干什麼?索維蘭?!”丹尼斯用長劍撐著身體,不解地說道,“放它走?見鬼,他剛剛差點殺掉我們啊!”
沒等索維蘭搞清楚眼前到底發生了什麼,旁邊就傳來了丹尼斯激動的聲音。“月熒石!索維蘭!你竟然有月熒石!”他劇烈地晃動著身體,“快!想辦法下去!這家伙死定了!”
“轟!……”
很快,纏繞在丹尼斯身上的藤蔓慢慢退去,他尖叫著砸到了地上。“該死!就不能把我送回地面麼?”
索維蘭稍微遲疑了一下,但還是怒吼著將晶球砸向了樹妖。
“轟!……”
“看在主神的份上,我怎麼知道你會有月熒石啊!”丹尼斯滿臉委屈地說道。
“扔過去!砸在他身上!”丹尼斯立刻答道。
“好吧,也許我注定無法成為秩序騎士……”索維蘭落寞地說道,將手伸到腰間的行囊中翻找著庇護之石。
一雙巨大的青綠色眼楮立在索維蘭面前不遠的地方,盯著他們。好像彎腰看著野草的巨人,一個高達二十余尺的樹妖正撐著雙臂,俯身趴在他們跟前。
的一聲響過,落下的“攻城錘”砸在索維蘭他們腳邊,被掀起的泥土再次覆蓋了他們一身一臉。
小樹妖一邊揮舞著枝干,一邊發出莫名的音節,好像在回答著問話。
“看在主神的份上……還沒完麼?……”
最奇異的一幕出現了,那些細沙星星點點地覆蓋在樹妖的身體上,就像散發著熱量的火星粘到了干枯的木柴上面,縷縷輕煙伴隨著嘶嘶的響聲升騰起來。
沒等索維蘭解釋,旁邊的森林中陸續傳來沉重的腳步身,很快,更多的成年樹妖從四面八方圍了過來。
索維蘭飛快地爬起來,一手握住晶球,一手拎著長劍。“然後呢?!丹尼斯!快!”
“完了……”索維蘭面如死灰地說道,他甚至沒有時間掏出庇護之石。
天空好像下起了泥土雨,索維蘭艱難地爬起來,揮舞著手臂拍掉身上的塵土。“見鬼!這次又是什麼?!嗯?”然後拽了一把癱坐在旁邊,被泥土埋了一半的丹尼斯,“發什麼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