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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辦？袁心鑫急中生智的想了想，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純棉質地的內衣，一咬牙！把自己睡衣的下擺稍干淨的地方都撕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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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心鑫再次坐到床邊，床上的男人似乎已經昏昏欲睡。她做了個深呼吸，她拿起匕首對著鄭軍胸口下方那塊瓖嵌著子彈的皮膚就挖下去。
一路上風塵僕僕，加上馬車上的顛簸，袁心鑫很快就睡下了。
伺候好袁心鑫簡單的梳洗之後，翠兒反而還安慰起袁心鑫，讓她別為自己擔心，反正也就一晚的時間，自己去別的房里，擠擠就過去了。
按壓了會，血也止住了，床上的人也已經睡著了，袁心鑫把鄭軍的軍裝和軍靴輕輕地脫了下來，幫他仔細包扎好傷口，替他蓋上被子。
她的房間在客棧最後門的一間偏僻的小屋里。由于房間非常狹小，所以翠兒不能和袁心鑫住一起，她只能和其他丫頭們擠一起，反正也是臨時的。
“當時他還沒死，在我面前說完這番話後，我動搖了，結果旁邊的段祺瑞一刀砍下了他的頭。可就算他的頭落地了，當時他的眼楮還是睜著的！”
ps:吳祿禎
“你怎麼了？傷的這麼重？還喝酒了？”袁心鑫皺著眉頭馬上把鄭軍扶到自己的床上。
“我知道了，謝謝你用你的內衣幫我包扎傷口，我記住了！”
離開安陽時對于袁世凱作的決定，鄭軍感到不滿，這是他第一次對自己尊重的大帥提出質疑。
早知道就不救和安慰他了！這個幸災樂禍的男人！！
唯一相同的就是全都步履匆匆，一副疲于奔命的樣子。他們臉上個個表情沉重、面如菜色，穿著髒兮兮、灰撲撲的衣服，拖家帶口，拼命地在趕路。
“到底大帥是對是錯？”
“想說你自然會說。”袁心鑫坐在板凳上，面對著床上的鄭軍說。
“不行，我沒這個本事！”袁心鑫連連搖頭。
怪不得昨晚鄭軍到自己房間時一身的酒味，原來他一方面是為了止痛，更多的是為了麻醉自己，袁心鑫心中暗想，她看見已經清醒過來的鄭軍，呆坐在床上，好像是在對自己說話，又好像在自言自語，他看著袁心鑫的眼神里充滿了迷茫。
整個過程中鄭軍一會睜眼，一會閉眼，他睜開眼的時候，就牢牢地看著眼前已經大汗淋灕的女孩。閉眼的時候，就死死地咬著自己的牙齒，一聲不吭。
桌上的油燈已經快要燃盡，此時袁心鑫十分慶幸，還好這里沒有電燈，有油燈。
門“吱呀”一聲開了。
袁心鑫一看這情況，馬上先把消毒好的匕首放在床上干淨的地上。她起身在屋里四處尋了尋，沒找到干淨的布，所有的行李和衣物都放在馬上上。
“看到死不瞑目的吳祿禎，我覺得糊涂了，到底革命是對還是錯？”
什麼？袁心鑫反應過來，她立即低頭看了眼自己剛才在說話時不經意的、因為沒有內衣遮掩而露出的小肚臍，臉“唰”的一下紅了。
到了下半夜，忽然，遠遠的，好像從遠處傳來幾聲悶悶的槍聲。袁心鑫一下子被驚醒了，她再仔細認真傾听了一下，又沒聲音了。可能是自己太累听錯了吧。
鄭軍回憶著當時的情景對袁心鑫低落的說︰“原來大帥一直認為我跟著他是和段祺瑞他們一樣，為了榮華富貴、為了自己的前途。”
“哈哈哈，你們倆可一定要替我辦好這事，到時候封將拜候、榮華富貴，少不了你們的！！”
這次扎的更深，還是沒挑出來。袁心鑫咬咬牙，再次舉刀落下。。。
“他對我說︰‘我死不足惜，我知道袁世凱不支持革命，可不革命就不能推翻滿清這個百足之蟲，不立憲，就不能像日本那樣強大，我們的國家永遠會被其他國家踐踏！！’”
“想辦法把子彈挖出來。”鄭軍虛弱地對袁心鑫說。
加上自己的手帕和內衣私下的料子，終于湊齊了幾塊干淨的布。
“割，雖然會流血、會痛徹心扉，但過後新肉總還會再長出來的。”
她再次吸了口氣後，摒住呼吸，再落刀。
“就在昨晚，我們在他手下的帶領下，悄悄潛進他住的地方，很順利地就把吳祿禎和他的副官給殺了。”
袁心鑫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只能陪著他靜靜地坐著。
突然，鄭軍從床上一下子坐了起來，他緊緊抓住袁心鑫的手腕，把她拉近到自己面前只有幾厘米的距離，倆人幾乎是貼著鼻子說︰“有膽子說大逆不道的話，沒膽子拿子彈？”
好不容易對袁克文的印象稍微好轉點，但一路上看他又開始那流露出的騷包樣，袁心鑫心里對他又鄙視了起來。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是，只要是大帥吩咐的我們一定照做！”一旁的段祺瑞馬上行了個軍禮以表對袁世凱的忠心。
天邊漸漸泛起了魚肚白，床上的人似乎有了動靜。
由于家眷眾多，客棧上下全都被包了下來。袁心鑫不欲和其他小姐太太們爭，隨便住了間她們挑剩下的房間。
“你不問我昨晚發生了什麼？”
要知道京城可是有著芸芸名角和眾多戲院的地方，此時的袁克文真恨不得立刻插上對翅膀飛到京城，他整個人的興奮狀態就像老鼠跌進了米缸里一樣。
鄭軍看到袁心鑫的動作後，微微扯了下嘴角，他想笑卻無意中扯動了，他拼命忍著讓自己盡量不出聲，他身體慢慢的向後仰，躺在了袁心鑫的床上。
想著想著。。。披著自己外套的袁心鑫趴在桌上迷迷糊糊的也睡著了。
“我這傷也是昨晚在槍戰混戰中不小心受的。”
鄭軍听了袁心鑫的話有點不高興地扯了扯嘴角，有必要和自己算的這麼清楚嗎？
起身準備離開時他對袁心鑫說了這兩個字。
袁心鑫揉了揉酸澀的眼楮說︰“不客氣，上次騎馬你救了我一次，我們扯平了，我還欠你一次。”她指的是杜子康的事。
“可。。。昨晚。。。昨晚。。。就在昨晚，我把吳祿禎殺了之後，耳邊一直。。。一直不能忘記，忘記他在臨死的時候對我說的話。
鄭軍一臉的嚴肅，他答非所問的說完話後，轉身就走了。
“嗯，我收到密保，這次我們去武昌平定革命黨需要的一批軍火暗中被人劫了下來，劫軍火的正是吳祿禎這個臭小子，哼！我還知道他和山西那群革命黨早就暗中來往，就連這次的起義，也有他的份！哼！這個臭小子，我剛得到消息，他會在河北石家莊火車站的臨時司令部停頓整修部隊，你們倆就趁著這個機會幫我干掉這個叛徒！”
鄭軍滿嘴的酒氣讓袁心鑫皺著眉，她看著眼前受傷的人從自己的軍靴里拿出把匕首，然後用力掰開自己的手，不容置疑地把匕首放在自己的手里，接著他又粗暴地把自己的大手緊攥著自己的手用力一起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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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里，只點了一盞昏暗的油燈，在微弱的光線照射下，兩個在床上交疊著握手的身影顯得異常的曖昧，但仔細一看，這兩只交疊在一起的大手和小手里有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再仔細一聞，房間里一股濃重的血腥味。
經過河北石家莊火車站的時候，段祺瑞執意要在火車站附近休息一晚，于是一眾部隊人馬扎營在車站附近的客棧旁，而家眷們全都安排住進客棧內。
一路相隨、跟著護送家眷們的鄭軍和段祺瑞倆人好像都沒怎麼交流。鄭軍從始至終都是綠著臉，段祺瑞倒是處處前前後後地跟著袁老太太和大太太打轉，他人長得不怎麼樣，但嘴上的馬屁功夫一流非凡。
對于自己怎麼能夠名正言順地離開袁家並脫離袁十六的名頭，袁心鑫知道自已要等，等一個契機，她覺得可能這時候離開安陽去京城就是這樣一個機會。
終于在最後一次的動作中把鄭軍皮膚里的子彈給挖了出來。
“誰？”袁心鑫怕自己听錯，又問了一句︰“是誰？”，她不敢貿然開門，壓低了聲音緊張地問道。
“謝謝！”
鄭軍握著袁心鑫的手沒有松開，他大汗淋灕地喘著氣，瞪著眼前這個時而會說出和做出大逆不道之舉的女孩。他知道從自己第一次見到她在黃包車上吃糖葫蘆起，這個特殊的女孩已經深深印在自己的心里和腦海里。
“臨走的時候，我第一次和大帥爭吵，我覺得軍人就該奔赴在最前線。。。”鄭軍開始自顧自地說了起來。
床已經被佔了，自己也只能在板凳上過一夜了，反正明天在馬車上可以補眠。
路上的難民們，認識的、不認識的都在小聲議論著自己是從哪里哪里逃過來的，都希望自己去往的地方不要再有戰爭。無奈的背井離鄉最大的希望就是去往的目的地能夠太平，別再打仗。
過了半響，鄭軍穿上了軍裝。
“等等，你的匕首。”袁心鑫拿起桌上已經被擦干淨的刀，叫住了鄭軍。
“謝謝！”鄭軍費力的起身，經過了一整晚的休息後，他好像沒那麼虛弱了。
袁心鑫輕松地吐了口氣，她把子彈扔到了地上，隨即馬上用布捂住鄭軍的傷口，用力的按著。
“是我！”是鄭軍的聲音，袁心鑫听出來了。她馬上起身開門，知道不是重要的事他絕不會半夜三更來敲的自己的門的。
過了十幾分鐘後，袁心鑫看著床上已經昏睡過去的男人，第一次仔細地打量起他。
這就是軍人吧，有著鐵一般的意志。
臨出發前，袁世凱在“養壽廳”里單獨召見了鄭軍和段祺瑞，他對鄭軍語重心長的說。
他的上衣剛才已經被揭開，受傷的胸口暴露在自己面前，可能是因為剛才倆人的動作太大，他傷口上的血隨著呼吸一起一伏，似乎越流越多。
“鄭軍你少安毋躁，這次派你去表面上是護送我的家眷，其實還有另一件重要的事要交給你和祺瑞去辦。”
袁心鑫知道雖然鄭軍今晚喝過酒，意識也有點模糊，但在沒有麻醉藥的情況下他還能不吭一聲，她真心佩服。
“快關門！！”渾身是血的鄭軍一下跌到在袁心鑫的房間里，他身上有一股濃烈的酒精味。
床上的男人已經沉沉睡去，以往顯得冰冷的眼眉，此時已經緊閉了起來，沒有了以前的高冷，看上去反而有種孤寂感。他高挺的鼻子和緊抿著的嘴唇顯示出他性格中的堅強不屈。
子彈很深，袁心鑫控制著自己的手盡量不抖，她先用刀尖刺進鄭軍的皮膚，再用力一挑，沒挑起來，反而把子彈移到了肉的更深處。
“哼！有袁無吳，有吳無袁，要是你們替我辦好了這事，除了這小子，之後在北方我就沒有顧慮，就能一統北方的天下了！！”
鄭軍沒啃聲，只是默默地接過刀塞進自己的軍靴里。
在路上，坐在馬車和老爺車里的幾位姨太太和小姐們都開心的想象著京城的繁華景象。袁三小姐袁叔禎由于一路都能看見心儀的鄭軍而變得格外的嬌羞。而在整隊出發的人馬中，二哥袁克文無疑是表現得最興奮的。
由于安陽在河南，所以離北京不是太遠，坐馬車兩三天就可以到了，路程也不算太長。
鄭軍听到後，頓了頓身形。他望了望穿著長外套、里面隱約透露出短內衣的袁心鑫，低頭看了看自己包著傷口的布，再用手摸了摸，心里明白了過來。
袁心鑫剛想要閉眼時門口響起一陣輕輕地叩門聲。
“原本我以為，大帥誤會我不要緊，只要我完成他交代的任務，時間會證明一切。”
離開河南安陽境內後，袁心鑫才知道原來自己在袁宅，一直是被保護的很好，自己幾乎都快忘了現在已經是戰爭時期了。
“現在的朝廷就像長在身上的腐肉，不割，任其腐爛只有一個結果就是死。”
鄭軍身上穿著帶血的軍裝，他傷的好像是胸口。讓他躺下之後，袁心鑫小心的解開他軍裝上衣。還好沒傷到心髒，但還是有一顆子彈留在了他胸口的下方，受傷的地方正淳淳地流著血。
當時在北方的軍人中只有他能和袁世凱較量，他被刺殺時享年32歲。
袁心鑫對于段祺瑞堅持的提議很是疑惑，為什麼別的地方不住？偏偏是住火車站附近？
“後來，我們特地提前買通了吳祿禎的手下。”
他們看到由軍隊護著的袁家老爺車和馬車時都識相的主動讓出了道。要知道在這個戰爭年代，帶槍的軍人他們是最惹不起的。
。。。
袁心鑫借著還刀的時候，在鄭軍的身旁，一字一句清晰地說出這兩句話。
清末中國歷史上第一批留學日本的士官生，他看到日本在明治維新後從一個不起眼的邊陲小國迅速崛起，擁有強大的武力，他立志要學習日本，推翻滿清，擁護立憲。
枕頭上有一股袁心鑫特有的氣味，鄭軍用鼻子用力嗅了嗅，真希望自己永遠能在這股熹香中睡去，永遠不要醒。。。
袁心鑫在火上燒了燒匕首之後，握緊了匕首轉身。她鼓足勇氣走到鄭軍身旁坐下。
“挖！就用刀挖！”
街上到處流都是逃難的難民。他們中有條件的駕著馬車、騾車，車上捆綁著大包小包的行李包裹、鍋碗瓢盆等；條件稍差一點的就拉個平板車；條件最差的要麼挑了擔子行李，要麼直接背著大小包袱在身上。
“好，你要不怕死我就幫你挖！”袁心鑫也顧不得自己手上還染著血，賭氣的用自己另一只手掰開鄭軍握著自己的大手。她拿起匕首，走到桌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