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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媽媽撲哧笑了，這孩子！……“我懂什麼呀，這輩子算是白活了……”
小時候在老家時，提起爸爸，媽媽就會狠狠地詛咒，咒他咒那小狐狸精不得好死，但罵夠了就又後悔，忙不迭地偷偷向老天爺道歉，要將剛才發的狠都收回來……有什麼不對的，請老天爺大人大量，不要怪罪，即便怪罪，就降罪給她好了，不要真傷了孩子他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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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習慣早睡早起，冬天晚上剛過八點就上－床，夏天最晚能撐到九點，這個時間點兒石林實在做不到同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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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
也是哦……石媽媽猶不死心，繼續之前的話題︰“不回來也行，你得照顧好自己，早晨要吃飯，晚上少喝酒……你要是有個媳婦管著我就放心了……”
石媽媽搖頭︰“有一年你奶忌日時，你爸喝多了，躺你奶塋地跟前哭，我遠遠隔著，影影綽綽听了幾嗓子……”
石媽媽的聲音從臥室那邊傳來，她略帶點羞赧，臉皮微燙——
我讓你看！讓你看！
石媽媽沒注意到兒子的神色，兀自說道︰“你也別整天胡鬧沒個正形兒，有好姑娘，正正經經地真心對人家，人這一輩子吶，有沒有錢不是頂重要的，兩個人你敬我我讓著你，有商有量地，能有個合心合意的守著，日子過起來才有滋味……錢多了反倒咬手了，你看你，哪個姑娘對你好，你總先想著人家是沖你的錢來的……”
是啊，憑什麼……
石媽媽卻出乎意料地點點頭︰“是個美人，眼楮大大的，笑起來倆酒渦……”憑心而論，比她是好看多了。
她就是咽不下這口氣！憑什麼？
石媽媽率先發現了石林的反常，兒子不對勁噢！
每周的大事就是兒子回來吃飯這一樁，比過年還重要，石媽媽不確定兒子會周幾有空過來，平時冰箱里總將他愛吃的菜備著，即便石林是臨時決定過來，也保證會有兩三個他最愛吃的菜。
“……是真的，不是我猜的，你爸爸他親口承認的……”
石林听著媽媽的嘮叨，心頭泛起一股委屈，又覺得此事很難啟齒，還是不必讓老媽知道，她知道了徒增擔心而已。
自嘲的語氣令石林心里又酸又澀，憋著股莫名的氣。
按說這二十多年前的照片要珍藏，也應該是我爸爸收著啊，怎麼會到你手上？
哪象現在，一輩子孤零零地，白活了！
“怎麼沒有？這回是真的！你看看，腮上的肉都沒了……要不，你這些日子到媽媽這里來住？我給你做些好吃的，好好補補？”
他平時自己在外面住，工作上與父親在公司里有交集，相較而言，石媽媽不管是離婚前還是離婚後，都是一個人獨居的，衣食無憂無所事事，平時挺寂寞。
他早就想問了，卻不知道怎麼開口。
即便是這樣，他每周至少要見自己一次，挺不容易的……這份情，石林能體會。
這麼些年就這麼熬著，可會有怨有恨？
“哪瘦了？還不是老樣子！”
“好象是那個女的找不著了……還是死了的？具體怎麼回事，我也不太清楚。”
“……是我裝的……”
後來跟到城里上學，爸爸的生意做得紅火，那時候起，媽媽就緘口不言，從不評論爸爸，甚少在他面前提你爸爸如何如何，她一個人守著空房，家不成家的，丈夫有跟沒有差不多，若單從嫁漢吃飯穿衣上說，她丈夫倒也算盡職盡責了……
就為了爭這口氣，她死活不同意離婚……憑什麼她老實本份守家在地，看孩子顧婆婆，沒有半分錯處，回頭他在外頭有人了，和小狐狸精好上了，她就得給她挪地兒？如他們雙宿雙飛的願！
“恨？”
石林沒指望媽媽會回答，她不可能見過，只是好奇地隨嘴問了句，想象不出老爸心里很好很好的女人，會是什麼樣子。
她自言自語喃喃道。
具體為什麼不知道，總之，這照片就被她留手里了，當年石大興找不到照片，發了瘋似的將家里翻了個底朝天，還質問過她。
“好看！”
既然爸爸那麼堅決，後頭怎麼又不提這事了？一直和媽分居著，也不是回心轉意了，也沒見他身邊有別的女人出現，這是怎麼個情況？
“給，你看看……”
“我偷的！從你爸那里……”
按老媽剛才的描述，照片既然是老爸隨身帶著，時不時拿出來看幾眼，肯定不會是帶相框的，隨身帶著個相框，就是五寸的，也夠不隱蔽的，很容易被人發現，所以老爸一定是藏得很嚴實，不可是裝在相框里……
“還是不要了吧，我回來的晚影響你休息……你起得太早，我也睡不好……”
石林蠻孝順的，只要不出差，盡量每個星期都回家陪媽媽吃一頓飯——
她很好很好的，不能騙不能辜負，那她這個擺了酒席領了大紅結婚證，又給他生了兒子的，就是那個很不好很不好的？能欺能騙能辜負的？
她不好，當初相親的時候，他說沒看上沒相中啊，沒人硬摁著你談婚論嫁……她又不是非得嫁給他，又不是除了他就嫁不出去，憑什麼？！
“你媽我哪有什麼智慧！”
石林嘴角一抽︰媽，您這是怎麼了？那是當年破壞你婚姻的小三，你怎麼還獻寶似的？再說了，“媽，你哪來的她的照片？”
“我看過照片啊……你別不相信！你等著啊，我找給你看……”
石媽媽被兒子問愣了，想了想，搖搖頭道︰“不恨……恨他還不如怪自己，當初他起了外心，要離婚，我那個時候應下就對了……”
有個媳婦管著？他倒是想呢……石林頓了頓，眼前最愛吃的飯菜嚼著也不香了……
“媽，我爸，他，那時候為什麼要離婚？你說他起了外心，是自己猜的還是真的？”
難得兒子安靜地听她嘮叨，沒有出言打斷，石媽媽的話匣子就打開了，她一個人在家，實在寂寞，就盼著兒子來，哪怕自己說什麼，他都不樂意听，好歹人在跟前，能摸得到抓得著。
當年她實在氣不過，見他偷偷摸摸藏著小狐狸精的照片，時不時地見四下沒人就拿出來瞅兩眼，晚上不睡覺摸到院子里，對著月亮傻笑，和照片上的人說話，將她這個做老婆的活生生的大活人當成木樁子……于是，就趁他睡著了不注意將照片給偷走了……
石林都不知應該說什麼好了，漫不經心地接過相框，很好很好到底是多好看？
他嘴角的笑意瞬間凝住了，整個人都僵住了……
石林有點小無奈，每回見面都是這套說辭，也不知媽哪里看出來的……他絕不會承認最近這段時間自己是真瘦了，老媽這回真相了……
她不敢告訴兒子，其實這些年，她一個人晚上睡不著覺時，就從床頭櫃抽屜里把這張照片拿出來，跟照片上的人說說話……早就不叫小狐狸精了，當初真應該把石大興讓給她，石大興既然覺得她很好很好，應該是能與她過到一塊兒的……
……石媽媽上下端詳著︰“最近工作忙？怎麼又瘦了……”
石媽媽也不知被哪件事觸動了心弦，竟頗有興致地要找出老情敵的照片給兒子看……
石林覺得好笑，行啊，老媽，不但偷藏著小三的照片，還給加了相框！您這是當親人還是當仇人啊？
媽，您真是夠神的……
原意是想撕個稀巴爛，扔灶台里燒了，鬼使神差的，就藏了起來，下意識里是覺得留下來是個把柄，還是不服氣，打算沒事就拿出來對著照片當本人罵一頓解氣？
他用力捏著筷子，指節發白，強笑道︰“媽，您可真有生活智慧……”
難道小悟長得象爸爸的老情人？他向來不近女色，在對林小悟的事情上表現得太奇怪了……
她當然不會承認，石大興為此還失魂落魄好幾天……她看了暗地里既覺得解氣又一陣陣酸楚。
石媽媽很心疼，試探地問道。
若是那樣，就算再嫁個土里刨食的，日子緊巴巴的，倆口子可能也會為了塊兒八毛錢，天天窮爭惡吵地，說不上和美，至少還有個與你吵的人……
“那，那後面，怎麼就……”
石媽媽對上兒子戲謔的眼神，訕笑著解釋了句。
不大會兒功夫，石媽媽就拿著個小相框回來了。
“你，你怎麼知道？”
石林捫心自問，爸與媽的感情雖然不好，一直分居，但他對自己這個兒子著實不錯，算得上是關愛有佳。因為他們不正常分居的夫妻關系，他猶恐兒子受委屈，心理上精神上的關注是很用心的……他做生意挺辛苦的，一個人白手起家，創下好大的家業，表面上光彩榮耀，成功之下的艱難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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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當年事，石媽媽的心情很復雜︰“他在外面打工，和一個姑娘好了，他說她很好很好……他瞞著她，沒告訴她自己成親了，在老家有老婆兒子……他說不能一直騙她，辜負她，就要離婚……”
“媽，那女人，呃……長什麼樣兒？好看？”
這怎麼可能？！
也不全是沖著錢來的，我知道她不是，媽，可人家沒看上我，看上……我爸了……
“這男人吶，就得有個貼心貼意的女人管著……”
……“媽！你，你恨我爸嗎？”
石林愕然，“你見過？”
也沒個精神頭！一點也不懂得照顧自己，整天喝酒應酬的，飯也不好好吃，看吧，又瘦了不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