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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著昏暗的深邃洞穴一路向下,葉燁身形快極連閃成一線,雖然越是接近地底,自幽冥縫隙中透出的陰風之中的死寒之氣就越強,但戴上了隱形頭盔之後,葉燁卻好像全身虛化一般,任由陰風穿體而過,猶如是兩架投影儀各自投放出的不同圖片,雖然疊合卻互不干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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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走了多久,原本是洞穴模樣的通道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變化成了一條大道,周圍荒蕪無際,頭頂也不再是低矮的岩石,而是昏沉陰暗烏雲低垂的天空,不見天日,唯有亙古不變的幽暗。
“並非只是物理上的距離,而是空間上的轉換嗎?”
葉燁心下揣測著,腳下卻是不停,不知何時,在他身邊彌漫著一片陰郁濃霧,霧中影影綽綽浮現出了紛亂擁擠的幻影,同樣行走在大道之上。越是向前,這些幻影越是逼真,最開始還是如光影般的曲線,後來變得半虛半實,最後竟是栩栩如生,各色不同的外貌與服飾,蒼蒼白發的老人、牙牙學語的幼童、壯年的男人、正值妙齡的少女,林林總總,唯一相同的都是毫無血色的慘白面孔,呆滯的目光以及仿若漂浮的前進方式。
“亡者的幽靈?”
葉燁忍不住皺起了眉頭,死尸他見多了,幽靈也沒什麼可怕的,但跟這麼多幽靈擠在一起,仍然讓他心里有點發毛,感覺不太舒服。好在也只有這點不便了,頭戴哈迪斯的隱形頭盔,在神器魔力之下,這些亡者的魂魄根本無法發現葉燁的蹤跡,只是慢吞吞地徘徊著向前一點點挪動著。
然後映入葉燁眼簾的是,聳天立地的一座超級大門。
遠方濃濃的陰霧之中,數十條如葉燁之前走過的大道一樣的道路從各個方向的霧氣中延伸到大門之下,無數魂靈蜂擁而至,其中不僅有人類,更有如半人半馬的肯陶洛斯人之流的異類,全都慢慢匯聚在了這座通往冥府的大門之下。
歷經風霜的大門恍如從世界誕生就立在了這里,纏繞著令人絕望的氣息,一入此門,陰陽兩隔,從此再也不能重見天日。
冥府大門之下,一頭宛如小山般的怪獸正在盤臥休憩,三個猙獰的惡狗頭顱,一個正呼呼大睡,鋒利的牙齒間不斷滴下綠色的口涎,掉落在地面上頓時發出茲茲響聲冒出白煙,將大地腐蝕一大塊,要不是冥土能自我修復生長,只怕一覺之後它就要陷在一個坑洞之中;中間的那個頭卻是精神爍爍,兩只血紅殘忍的眼界緊緊盯視著大門下出入的眾多靈魂,嘴巴一張一合,時不時從喉嚨中騰出一團魔火毒煙;最後的那個頭顱雖然沒睡,但卻聳拉著眼皮子,一副沒精打采懶洋洋的模樣,垂趴在地上的鼻孔呼吸之間就將附近的地面凍成了一片**的冰塊。
這頭三首地獄犬刻耳柏洛斯全身的皮毛都是黑黝黝得,無論是頭頂還是背上都盤旋纏繞著一條條劇毒無比的毒蛇,與它的身軀融合成了一體;在龐大身軀的後方,還生長著一條帶著銳利骨刺的龍尾,它是這座冥府大門最忠實的守衛。
“不可能,我還沒死,我不會就這麼死了的!”
突然,葉燁看見冥府大門內側的靈魂一陣騷動,隨即一個比旁人高出一個頭的魁梧大漢怒吼著朝這邊沖了過來,全身只裹著一張獸皮,看打扮仿佛是色雷斯區域的野蠻人。只見他怒吼如雷,奔跑如風,一路橫沖直撞著,路上懵懵懂懂的靈魂被他一沖潰散,良久才重新匯聚成形。
“戰神阿瑞斯庇佑!”
野蠻大漢高吼一聲,眼看著就要沖出了冥府大門,刻耳柏洛斯中間的那個警戒的狗頭血眼之中閃過一絲殘毒,也不見它巨若小山的身軀有什麼動作,一剎那之間野蠻人的靈魂就消失在了當場,而這只狗頭則大口咀嚼起來。
“好快的速度!”
葉燁瞳孔微微一縮,在場的眾多靈魂中大概也只有他看清了剛剛的一幕,刻耳柏洛斯根本就沒動,只是它頭上的一只毒蛇猛然伸長身軀彈射過去將野蠻人的靈魂給卷了過去,這麼一彈一卷簡直如電光石火一般迅疾無倫,葉燁心下粗粗估算了一下,發現起碼在三倍音速之上。
這時,中間咀嚼著的狗頭張口一吐靈魂渣滓,一道綠光噴射到了冥界大門上,隨即大門的石頭上浮現出了一張痛苦的臉,還在不斷蠕動嚎叫著,赫然便是之前的那名野蠻人。而冥界大門之上,像他這樣的靈魂面孔密密麻麻,如巨大的蜂巢洞孔一般無可估量。
“嘖嘖,當初赫拉克勒斯是怎麼將這家伙當成狗崽一樣隨隨便便抗回去的?”葉燁小心翼翼地從刻耳柏洛斯身前經過,進入了冥府的大門。雖然這家伙的主要職責是看守大門不讓進入的靈魂重新出去,但若是發現活人後想必完全不會介意換換口味嘗一嘗新鮮血肉的滋味。
好在隱形頭盔不愧是冥王哈迪斯的專屬神器,效果神奇至極,遠不僅是隱去身形那般簡單,它將使用者的一切包括聲音氣味氣息乃至電磁波或存在感等一切有名無名形而上的信息全部都抹消掉了,即使從刻耳柏洛斯鼻子下經過,敏銳的刻耳柏洛斯也沒發現任何異狀。
穿過了冥府大門,緊接著就是一片沒有任何植被的荒蕪沙灘,一條不知來自何方的河水滾滾而逝,河面上陰風盤旋,風中帶著無數隱隱約約的悲嚎哭泣之聲,河水深不見底,仿佛通向了無底深淵,將盯視過久的靈魂引誘吸入其中,溶解在這條浩浩蕩蕩永不枯竭的冥河之中。
看見這條大河,葉燁眼神眼神閃過一絲忌憚,冥府四大冥河之一,進入這個死亡國度的死者最先踫到的怨河苦惱河——阿刻戎。雖然葉燁身上有著海洋神性,但別說操縱這條冥河了,連神念一靠近都被吞噬得無影無蹤。這四條冥河的水能溶解一切,危險至極,其中最危險的憎恨怒河斯提克斯就連神靈都不敢輕涉。
沙灘之上,眾多靈魂漫無目的地徘徊著,風中時不時傳來低低的亡魂嘆息之聲,那是對陽世、對親人、對權財、對享受的貪戀,但他們再也無法回頭了。
“渡河倒是件麻煩的事情,奇怪,那撐船的家伙呢?”
葉燁放眼搜索著阿刻戎河上下,只看見廣闊的冥河滔滔奔流,稍遠處就籠罩在一旁陰霾鬼霧之中,絲毫看不清對岸的情景,但可以確定在他視線範圍內並沒有那只傳說中的渡船的蹤跡。
不過沒讓他等多久,遠遠就見河面濃霧之中一點黑影迅速接近放大著,冥河船夫卡戎慢悠悠地駕駛著木船向岸邊靠近,在接近沙灘時扯開嗓子一聲高呼。
“開始上船嘍,準備好你們的錢,一個一個慢慢來。”
卡戎長年累月地在冥河上往復來回,運送著亡靈們通過這條危險的河水,但他可不是無償服務,是要收船費的。不過他的價格很公道,一個靈魂只要一個小小的奧波勒斯銀幣就行,因此古希臘人在下葬死者時都會在死者口中含上一枚銀幣,以作渡河的船資。當然,還是有許多因意外或無人下葬的亡者們連這點錢都沒有,那他們就只能止步于這條冥河之前,在沙灘上徘徊數百年數千年,直到魂飛魄散或是卡戎偶爾開恩免費渡他們過河。
如果可以的話,葉燁情願掏出一塔倫特黃金來讓自己安安全全地過河,但眼下他卻正在偷渡,自然無法付什麼船費,只能瞅準時機跟著那些靈魂悄悄地登上了船。
揮動長桿將一些沒錢還想擁擠上船的亡魂打下去,卡戎看看人數已經差不多了,桀桀笑了兩聲,長桿一推將船駛離了岸邊,只留下一群哀號沮喪沒能登上船只的亡魂。
這艘木船看起來不大,但上來之後葉燁卻發現船上能容納的空間遠比在外面看起來大,他悄悄地避開那些亡魂找了個偏僻的角落安靜地坐了下來,準備悄無聲息地渡過冥河。但他忘了一件事,相較于只剩下靈魂的亡者們來說,血肉之軀的分量在這座冥府中被放大了許多倍,在冥河之上不知撐渡了幾千萬次的卡戎很快就覺得有些奇怪了,今日的船似乎比以往沉重了許多,讓他都感到有些吃力了。
“不對!”
外表猶如一個枯瘦老人的冥河渡神卡戎皺起眉頭,綠光瑩瑩的雙眼透露著凶光橫掃全船,但看來看去也沒能發現蛛絲馬跡。
“奇怪,今日上船的亡魂跟以往差不多,怎麼會變得這麼重?”
心下猶疑,卡戎再次掃視船上,仍然沒能找出原因,只得繼續劃行。然而當這只木船橫渡到冥河中間時,河水忽然暴動起來,劇烈地掀起浪頭沖擊著船底,將船只顛簸得搖搖欲墜,像是個不倒翁般東倒西歪,幾個站在船舷邊上的亡魂毫無準備之下被甩下了船只,被下方冥河浪頭一卷就消失得無影無蹤,連個氣泡都沒冒出來。
“糟糕!”
卡戎臉色大變,猛一跺腳,腳下木船頓時發出 骱詮猓 ┤ 梢桓齬食釩懍 腫×舜 唬 鼙叩內ォ硬ㄌ紋較 T譖ォ由細閃甦餉淳敏構 幕睿 ㄈ腫勻緩芮宄 ォ擁惱庵忠煜蟠 磣攀裁矗 淙緩奔 詮 Д募蓋 昀鏌膊皇敲環か 庵質攏 夷切┘一鍶 際鞘粲諫衩餮 岬撓 勖恰 br />
“有活人混上船了!!!”
一聲尖銳高亢的呼聲,卡戎眼中凶氣大盛,惡狠狠地怒視著船上的每一個亡魂,頓時讓這些毫無能力的死者們瑟瑟發抖,仿如赤身**站在冰天雪地之中一般。葉燁也是心中微微一緊,他倒是不怕這位死國渡神,但如果戰場是在冥河之上那就敬謝不敏了。
“你以為躲起來,我就找不到你了嗎?”
卡戎目光搜尋無果,憤怒地朝天一嘯,宛如冥府女妖高歌般的刺耳音波頓時橫掃全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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