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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月後,華蘭城雕刻大賽的最後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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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以往參加任何活動都不一樣,這一天的黛煙笠穿著戴青絲親手做的衣服,整個人頗有靈氣,決賽還未開始,已經萬千矚目。
這屆雕刻大賽共有一千三百件作品參賽,分為初賽、復賽和決賽,初賽由西府雕刻界近千位雕刻師投票,每人可以任選三件作品,排名前五百件作品進入復賽。復賽則由華蘭城雕刻界進行下一輪甄選,選出其中的五十件進入最後的決賽。
與初賽復賽都不同的是,決賽更像是一個拍賣場的流程,每件作品的作者都需要上台對其作品進行詮釋,由台下十位西府最頂尖雕刻家進行現場打分。
流程較為簡單,在作者說完之後,十位大師舉牌示分,每人最高可以給到十分,最低為一分,最終的最高分即是本次雕刻大賽的奪魁者。
雨簑煙笠被華蘭雕刻界熟知,但自從當年那三件頂級作品之外,這家坊子十多年來的作品並不出眾,倒是幾家新興的雕刻工坊在近些年嶄露頭角。
這一屆,雨簑煙笠共有十七件作品參賽,其中六件進入決賽,這比例已是近十年的最好成績。賽前的黛煙笠便有些緊張,姐姐對那攀天映月的重視程度讓她頗有壓力,好在它成功走到了決賽,關于攀天映月的“詮釋辭”,黛煙笠背了十數日,連姐姐當初示範時候的表情動作都背住了。
決賽的詮釋環節其實極為重要,台下的那些大師已經看過這些作品至少兩遍,心中早有評判,听一听作者發聲,讓他們對這件作品產生新的意境遐思,改變了這些才能改變默認的名次。
“下一件,雨落玲瓏,蕭王軒出品!”
“下一件,碧眼凌風,碧血堂出品!”
這兩件作品分別獲得了七十四分和七十六分,奪魁無望。
“下一件,棒打梟龍,雨簑煙笠出品!”
路管哈哈一笑走上台去,這件“棒打梟龍”正是他的作品。紅布掀開,人們看到一團赤紅,沒有棒子也沒有梟龍,放在一般時候這純粹就是搗亂,可這里是藝術界。人人都看得懂的,那叫庸俗。
藝術界很討厭那種直接的東西,越是這樣稀里糊涂,大家看法不一致的,才越有味道,仿佛在詮釋世事的無數可能。
且听路管道︰“這件作品的靈感是對鄙人當年的際遇的一個詮釋,三年前的一個雨夜,鄙人家遭惡難,賊人夜襲殺掠,我那娘親便是死于這場災難,還有我未出嫁的小妹,都慘遭毒手,鄙人痛苦扼腕至今!”路管的表情就像在還原現場,讓人不能懷疑。
“此梟龍即指賊人,這棒便是鄙人的無窮怒意,此仇也許今生都不得報,但這血濺之景永不能磨滅!”
一個令人痛惜的故事、一段現場表達的真切展現加上一副淋灕的作品。
台下掌聲雷動、經久不息。
黛煙笠暗中莞爾,如果她記得不錯,上一屆路管大師講的是他六年前骨折,真是一個“命運多舛”的人。
這件“棒打梟龍”最終得到八十七分的高分,這是前面二十幾件作品得分最高的,就算不能奪魁,在接下來的拍賣中也能獲得一個好價格。要不是那段經歷有些苦澀,路管恐怕要興奮地跳起來了。
又經過了十幾件作品後,黛煙笠站了起來。
“下一件,攀天映月,雨簑煙笠出品!”
往台上一站,黛煙笠就已養眼十足,甜聲道︰“這件作品並非小女子之作,是我家一位先生的作品,先生近日身體不適,便由小女子來解讀一二,不夠深入還望各位大師海涵。”
“攀天映月可合可分,合則陰陽相映,分則各有表達,二者是以暗系的蒼骨石、赤膽石為雕胚。攀天凸顯蒼骨石的骨之要義,以氣骨攀天,生無極限,大家可以看到攀天頂端的強烈期待與不甘之意,攀天很難,但有志者事竟成,難的這種向上沖刺的意志,想必每個人都能從中看到這種勃發的英姿。”
“映月屬陰,通體以赤膽石做月之本體,大家可以將赤膽石想象成泉池、銅鏡、秀匣甚至所愛之人的面龐,他們皆可映月。”
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視在攀天映月之上,他們看到的與想到的皆不一樣,人們想看的更深,卻有些無能為力,這是一種難以遏制的誘惑,讓人恨不得把此物時刻擺在家中,日夜把玩,直到看清它的內部。
“姑娘,如果一個不懂雕刻的人來看這件攀天映月會是什麼樣的感悟呢?”
說話的是一個年近百歲的老者,此人在雕刻界的極具資歷,他被府主封為“文心公”,乃雕刻界的北斗級人物,自身雕刻造詣是公認的西府第一人。
文心公發問是舉辦賽事以來從未出現過的,而他的問題也很奇怪,他問一個人另一個的感覺,這讓黛煙笠一時愕主,姐姐給她的劇本上可沒寫這一條。
黛煙笠硬著頭皮,也沒時間想太多,只把寧鋒說過的話堆砌起來︰“先生曾說,一件作品應該讓所有人有所感悟,而不只是我們雕刻界的自娛自樂,每個人都應從一件作品中看到他自己的現在、過去或是未來,看到他的喜怒哀樂。文心大師問我的這個問題,小女子不好回答。”
“那你家先生之意,乃是藝術品人人可賞了?”文心公道。
黛煙笠頓時變色,她深知這些老古董的頑固,文心公的這句話可是藝術界最大的忌諱,“不不!先生之意應是人人可感,普通人雖然不夠專業,但能從我們的作品中看到一絲情緒,而且我們雕刻師也是普通人的一員,我們的作品為何只能……”說著說著,黛煙笠便不敢說下去了,她發現自己已經承認了文心公的話。
黛煙笠俏臉泛紅,好端端的怎麼被一個問題打敗了?可她再一抬頭,小姑娘傻愣了,她看到文心公舉起了打分牌,打了一個老先生從未打出來過的分數——
十分!
“老夫從這攀天中,看出了一個人無可比擬的斗志,他經歷了無數曲折,現在做著生命中最重要的感悟。他本來已是天,但仍要攀天,他也在告訴我們,人無極限,天外有天!”
“這件映月,讓老夫想起死去多年的老妻,確能從中看到她的面龐,就像映了老夫的心,老夫不知赤膽石緣何會有這等功效,此石的內部定有你家那位先生驚天手法!”
“在座的每一個人想必都想真正看穿這攀天映月,想以無盡的情緒將它貫穿,但我們都不能做到,它很深奧,深奧得讓我這把老骨頭都想再活百年,直到看清它!”
直到此刻人們才知道,文心公是最激動的!
文心公有一句話並未出口,但他已想好這件作品更多的價值,“要讓所有人看到真正的藝術品!淨一淨這附庸風雅、自命清高、烏煙瘴氣的藝術界!”
黛煙笠凝在台上,“他已是天,但仍要攀天……”文心公的這句話久久蕩在她的心底,想到當然寧鋒一身邋遢的乞丐狀、狼吞虎咽的吃飯情景,兩行清淚滑落下來,“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有著怎樣的經歷呀?”
全場靜默,雖黛煙笠一同前來的雨簑煙笠眾位雕刻師也已愣住,他們迫不及待想回去與之交流一番,原來他們身邊一直藏著這樣一個曠古爍今的大師!
路管呢?他當然只有自豪了,“我的攀天,我的映月,借你之手,而已!”
其余九位大師紛紛亮分,清一色的十分,文心公是什麼樣的人物,敢在這個時候打個九分,還要不要前途了?
“我宣布,第三百四十六屆雕刻大賽奪魁作品攀天映月,雨簑煙笠出品,得到西府雕刻界有史以來的最高分,滿分,百分!恭喜!”
台下掌聲雷動,人們已經開始預測在接下來的拍賣會上,這件攀天映月能拍到一個什麼樣的價格了。
文心公找到了黛煙笠,身後跟著七八個隨從。
“煙笠見過文心大人!”黛煙笠趕忙行禮,這文心公不單在雕刻界地位卓然,在西府官場也是身居要職。
“姑娘免禮。”文心公道,“可否將你家那位先生的名號告知?”
黛煙笠道︰“我家先生名叫雨生,至于他過去之事,在下真的不知……”
文心公微微一笑,“這很正常,待你家先生身體有所恢復,麻煩捎話到華蘭城,老夫要親自去見他。”
黛煙笠明眸眨動,“使不得使不得,應是我家先生登門拜訪才是。”
文心公笑道︰“你忘了嗎?奪魁者連府主都要接見的,像老夫這等下官自然是要親自登門的,姑娘只需傳話便是。”
黛煙笠訥訥點頭,文心公一行人漸漸遠去。
“青路,一會兒的拍賣會,不論多少錢都要把攀天映月拍下來。”
“大人,那恐怕要花費很多,您只要給這家拍賣場囑咐一聲,攀天映月誰還敢搶?”
“不!這件作品的價格很關鍵,照我說的去做就是!”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