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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雪瑤前面的座位空空蕩蕩的,自元宵節放假到現在,魏雲濤就再沒有在梅雪瑤面前出現過了。
http://www.kmwx.net/Book/0/1/有兩個多星期了吧,梅雪瑤心里不由自主地想。這麼多節課沒有听了,不怕跟不上嗎?安寧看起來很著急,想起魏雲濤最後說給她的幾句很大言不慚的話︰“知道嗎,這次我讓你的,要不是怕你因為成績去哭鼻子,現在考第四的人就是我了。我好男不跟你女斗,也好讓你滿足一下自己膨脹的虛榮心。”安寧更著急了。難道他也不上學了?好不容易考進來的,多可惜呀!
梅雪瑤還逗她︰“沒人跟你拌嘴你渾身不自在了吧。”
安寧回的驢頭不對馬嘴︰“要不咱們去問問方老師吧。”
梅雪瑤笑了︰“真是病急亂投醫!你想知道怎麼回事還不簡單,問唐棠呀。你不是說過他倆初中是同學的嘛,我猜他知道。”
唐棠的確知道。然結果既不是梅雪瑤想的多日請假未歸,也不是安寧想的不上學了。難道還有第三種可能嗎?當然有︰魏雲濤休學了。
梅雪瑤和安寧都不知道,魏雲濤屬于一中眾多的“高價生”之一——中招考試魏雲濤發揮失利,他的中考成績與一中的錄取分數線相比低了四分。梅雪瑤和安寧只知道,在大家一起學習的日子里,魏雲濤比別的同學勤奮許多許多。魏雲濤最習慣的姿勢就是鎖了眉支著頭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一中的學生勤奮刻苦的學風在小城里是出了名的——魏雲濤尤甚。人人都在辛勤地給自己通向大學的道路拔荊斬棘。學校不知道是被哪一屆同學們的求學熱情打動,答應了大家的請求,開放了好幾個常明的大教室。夜里累了困了,倒桌子上就睡過去了。何時醒來何時接著做苦行僧。故宿舍帶給安寧的感覺遠沒有教室親切。多少次,安寧睜開惺忪的睡醒之後第一眼看到的都是魏雲濤挺直的背。
初中升高中那回給魏雲濤的打擊很大。一中雖然看在鈔.票和關系的份兒上收了魏雲濤,但魏雲濤仍覺抬不起頭,覺得自己跟別人就是不一樣。整整一個暑假,魏雲濤都把自己一個人悶在家里。年里,魏雲濤開始覺得自己的頭總是一陣兒一陣兒莫名其妙的疼,一看,竟然是嚴重的腦神經衰弱。究竟什麼原因導致的?醫生當時給出的答復為長時間用腦過度給積郁的!同時醫生給出了退學的建議。魏雲濤立馬就癱了。魏雲濤父母听完醫生所言害怕的不得了,堅持要求魏雲濤退學。“書不讀事小,腦子壞了事大。”魏雲濤不干,“神經衰弱的多,腦子壞了的少。我要賭一把!”事件的最後想必大家都已經知道了,雙方各退一步,先休息半年看看再說。
“這世事真無常!我好像…好像都不能確定自己明天會怎麼樣。父母要求我們好好學習天天向上,老師要求我們好好學習天天向上,我們自己更是要求自己要好好學習天天向上,不敢絲毫懈怠。可結果呢?人勝不了天!你看看魏雲濤,哼!”唐棠不知道是說給梅雪瑤,還是說給安寧,還是自言自語。唐棠雖然面對著梅雪瑤和安寧,但唐棠的目光沒有打在梅雪瑤和安寧她們兩個任何一個人身上。唐棠的目光投向的是遙遠又不遙遠的過去。在那里,魏雲濤沒有生病,成績也好,非常開心。
但安寧仍然接了過來︰“我真的不能相信,我怎麼也不能相信呀!他哪一天不跟我斗嘴,他看起來比誰都健康,他怎麼會生病的呢?”
魏雲濤在唐棠說的那番話的第二天下午回到了學校。這次回來,就為了告別。也許是為了渲染氣氛,陰了一個上午的天不留一絲情面的下起大雨。魏雲濤走進教室的時候,頭上、臉上、身上都是水。
那一節是化學課。整整四十五分鐘,梅雪瑤怎麼都進不了狀態,她專心致志地全神投入地望著自己正前方魏雲濤濕漉漉的背出神,一支筆在手里不自覺地輕輕轉動著。化學老師在上面說的什麼,梅雪瑤一句也沒有听到。管他呢!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不知道在雨里走了多久,終于還是到了分別的時候。魏雲濤他們四個渾身上下已經沒有一處是干的了。梅雪瑤只覺得那雨水正順著自己的頭在使勁兒地往下面澆,長長的頭發亂七八糟地貼在臉上。唐棠和魏雲濤在一起說著道別的話。安寧站在一旁忙著收拾自己的頭發、眼鏡、還有心情。
安寧剛一停下來,魏雲濤就走過來。
“認識你是我感到最高興的事,我真的很幸運。”魏雲濤語調平靜,與他平時與安寧斗嘴的模樣完全不同。
“半年後吧,半年後再見吧。到那時你都升高二了,我名副其實成你學弟了,一定叫你好好過過學姐的癮。做學姐要有學姐的範兒呀,千萬不要再動不動就上別人的當了。”魏雲濤若無其事的笑了。兩手一攤,像夕陽中的一灘殘紅。
安寧終于嚎啕大哭了。
梅雪瑤沒有說話,覺得現在說什麼都已經沒有必要了,不是嗎?如果注定了是要分離。
“其實雲濤屬于那種表面看上去粗獷但內心卻非常細膩的人。有天晚上他跟我說你和安寧都是很特別的,具體特別之處他沒細說,他只說你們與班上其他女孩子不太一樣。他還說他情願大家能一直這樣下去。可是現在他離開了,沒有辦法兌現他說過的話了。”自四人離開校門開始到送走魏雲濤再到魏雲濤的背影如今完全看不見,梅雪瑤始終安安靜靜,一句話都沒有。令唐棠著急莫名。
梅雪瑤覺得唐棠很煩。梅雪瑤的心情相當糟糕。世事無常,滄桑變化。梅雪瑤心里有一種什麼東西在涌動,她有一種強烈的沖動,想要離開,去到一個沒有競爭沒有壓力的地方。有這樣的地方嗎?誰不想去呢?可是誰又有勇氣與家長的希望和自己的前途開玩笑!
回去路上大雨依舊磅礡,唐棠非常應景,手機里邊兒反反復復地放︰“…陽光總在風雨後,請相信有彩虹…”
梅雪瑤這一次沒覺得他煩。
安寧安安靜靜的,扣著梅雪瑤的手。緊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