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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九州大考已是不足一天了,“嘎吱”隨著一聲木門推動聲音,秦凡手捧書本腦海里一陣反復久久不能從昨日那震撼中清醒過來。
www.biquge001.com那日他與伏陵一路西行,大半個時辰終于來到了安樂王府。
下得馬車來,一面面朱牆木門煞是高大顯眼,足足十幾丈。兩尊遠古石麒麟雕塑栩栩如生,不怒自威,煞氣凜然。兩邊各有數百護衛夾道歡迎,他們披甲帶劍威風凜凜,乃是皇城中唯一一處擁有兵甲護衛的地方。
由此也可以看出這安樂王是有多麼得當今聖上的寵愛,其內家丁丫鬟數不勝數,在那護衛的帶領下秦凡與伏陵朝里走去,所過之處家丁丫鬟無不躬身彎腰,由此也可見這護衛定然在府中地位也不一般。
秦凡跨門而入時便只感覺眼前一亮,整個安樂王府假山綠樹湖畔花朵不知幾何,多而不亂,給人一種自然天成的美感。其中花海中又夾雜著精美華庭,綠樹湖泊間亦有涼亭建築獨具匠心,假山縱橫無數。
秦凡感覺一陣心神松弛,說不出的舒坦。他本身就是出身農家,居地依山傍水,此刻見到這般美景自然心頭多了一份輕松與親切之感。
曲徑通幽處,愈是向著前方行進便越是感覺心神放松,恍惚間秦凡仿佛真的感覺到自己回到了老家烏鬼山脈下,農家炊煙裊裊,綠樹環抱,清澈見底的湖畔中游魚嬉戲,淺淺游動。
各種野花遍地盛開,甚至一些罕見的荒外奇花這里也能夠見到,粉紅,淡白,青紫……各種奇花異草爭奇斗艷,百花競放令秦凡看的有些呆了。
他繼續跟隨那冷面護衛前進,只感覺一步一景,一景一奇,仿佛漫步于天上人間美不勝收風景如畫大概便是如此吧!
三人穿過一片粉紅色的桃花林,繞過一片樓閣建築,落英繽紛的美景依舊在他的腦海里揮之不去。終于又穿過一處青松竹林,兩間相距不遠的竹屋簡單卻堅固呈現在秦凡眼底,房屋四周又有青石環繞,別有一番美感。秦凡立定,只覺得一陣香風撲鼻而入,那是大自然特有的氣味,他永遠不會忘記這獨特的氣味。
“這里便是二位的暫時居所了,以後二位將作為安樂王府的食客為王爺出謀納諫。”冷面護衛依舊是老樣子,口氣不瘟不火,隨手將兩塊雕刻有安樂王府的四爪龍龜的牌子扔到秦凡與伏陵的手里,隨即便轉身離開了,不多說一句。
“切,真是夠冷淡的。”把玩著手中的龍龜木牌,伏陵撇嘴道。顯然面對這不知名的冷面護衛,伏陵很不喜。
秦凡聞言只得尷尬一笑,如此待遇只怕無數舉子都要爭著搶著來的吧!伏陵卻一臉的不耐,踏上青灰色的石板台階,打開房門就有淡淡的香氣飄蕩而出,入眼只有一桌,一一椅和一床,以及幾本雜書和一株淡白色的蘭花,那淡淡的香氣正是來源于那淡白色的小花。
秦凡會心一笑,顯然對這房間的安排和布置很是喜歡,那伏陵卻搖搖頭嘴里不知嘀咕抱怨著什麼,放下包袱行囊秦凡準備溫習功課,距離大考愈發近了,他必須珍惜每一秒的使用,哪怕對于文會考試他有些信心。
只是,這時候突然肩膀一沉。原來是伏陵,她開口道︰“如今名號想必要不了幾天便會名副其實了,果然沒看錯你!”說著嘻嘻一笑,月色下那笑容分外可人。
秦凡一怔,突然意識到不大的竹屋里竟然只剩下了他和她,從沒有一刻他感覺到距離這朝思暮想的人兒會如此的近,近的不忍多遠離她一步……
“沒有我的允許不要踏進我的那間竹屋,現在我要回家替你求那推薦信,明日的文會考試相信絕難不倒你,我就不陪你去了!”說罷,轉身欲走。望著那漸行漸遠的身影,月色下如同披上了一層薄紗,愈發飄渺動人。
他就這般呆呆的看著那遠去的身影一動不動,直到再也見不到了才醒悟似的罷休。擺弄著手中的經義書本卻再沒了溫習的心思,腦海里只剩下了那道苗條的倩影,越行越遠漸漸沒了蹤影。
“若是這大荒城在遠一點該多好……”
他從未感覺那段路程如此的近,往日里從來都是對大荒城的想象和向往,恨不得一步便踏入那大荒皇城中,但今天卻這般嫌惡這大荒皇城。到了這里,也該分離了吧!一切也都該結束了吧!想著那顆久久平靜的心髒猛的砰砰跳躍了起來,炙熱的感覺令他全身幾欲焚燒了起來,痛不欲生。
是了,這久違的痛苦又來了。每一晚,每一晚,每一晚……從未停止過,只是昔日里有她的陪伴,這徹骨的痛苦也顯得那麼的微不足道,只是每一晚的寒夜里一個人默默的抽搐痛苦,她又知不知道呢?
“啪嗒”一聲,秦凡手中書本掉在了地上,胡思亂想中迷迷糊糊的已進入了夢鄉。
木門嘎吱,一席白衣的秦凡手捧書本,雙目通紅,昨日夢里盡是與伏陵過往的一點一滴,反復不停亦不知清醒了幾次,又迷蒙中沉沉睡去。也不知是那徹骨的痛苦還是那即將與伏陵分離的念頭太過殘忍,白衫內衣干了又濕,濕了又干,亦不知濕透了全身多少次。
“今日便是那九州文會大考了,母親保佑。”秦凡穿戴整齊,抬頭仰天自語道。隨即,快步前行目光堅定。只是晨曦溫柔,他轉頭看了一眼那另外一間竹屋,默然不語。
隨即,快步前行出了安樂王府。如今他身份早已迥然不同,一路走來不少僕人丫鬟向他躬身點頭,目露羨慕之色。只是卻不曾見過那安樂王爺。
秦凡一路順風直抵東方青龍長街,一所長門建築赫然而立,建築漆紅染綠,高大門樓上赫然書寫著“龍門閣”三個大字,正是文會考試場所。只見此時人來人往無數,皆是九州各地的應試舉子,正午一到便是考試開始之時。
……
秦凡拍了拍衣衫上的塵土,端坐在一間不大的暗閣房屋內,除了馬桶一個和一張書桌之外,在沒有任何他物。來之前的點心干糧等雜物也被監考官收攏而去,這是最基本的檢查措施,預防舞弊。
望著眼前堆積如小山似的各類考卷秦凡心里一陣忐忑,他從未參加過類似的考試,且試卷多而雜,沒有一整天的功夫是很難做完的,且這文考時間大約是至太陽落山時候,也就是說他只有幾個時辰的功夫。
故而說九州文考是非常難的,有經驗的舉子大多會選題做題,秦凡哪里懂得這些,皺著眉頭翻開其中一張試卷,很自然就像是腦海里演練過無數遍似的,只是手指尖輕輕的顫抖代表著他的內心並不平靜。
當他注目凝視著書桌上的試卷時候,他動作一僵,隨即臉上一喜,原本緊緊皺著的眉頭也不由的舒緩了不少。
都說九州文會難考,原因是其多而雜,不僅僅有正統的道藏經義,甚至許多駁雜的細微末節的古籍故事也多有涉及,往往一道試題夾雜著無數個看似毫不相干的學問道理。然而秦凡此刻卻沒有一絲難色,試卷第一題便是那麼熟悉,到底是幾時背誦過的呢?中庸之道的要意又是自己強行背誦下來的二千多道藏中的那一段?
想著不自覺的已是動起了手中筆墨,時而面露喜色,時而面色沉穩,時而又急躁的抓耳撓腮做深思狀,一會兒的功夫一張試卷已經密密麻麻的布滿了文字盡是墨香氣味,接著他又翻開第二張試卷,不出意外的又是他背誦過得要義文章。甚至寫的興起之時,一些前世的經典佳句古詩也被他書寫了出來,耳邊一片死寂,只有嘩啦嘩啦的翻閱試卷的聲音,不出幾個時辰,太陽剛剛西斜,他已是不自覺的做完了大半的試卷,小山般的試卷不斷減少。
二千多古籍道藏他早已背誦熟讀于心,又有另外一個世界無數經典詞文佳句相助,這樣的試卷考題又如何能夠難倒他?
終于太陽被青山淹沒了最後一絲光亮,一聲沉鐘響徹,令秦凡如夢初醒,他臉上的喜色早已消失不見,一臉的平淡看不出喜怒,只是眼底隱有悲傷之色,待到監考官終于將他書桌上的試卷收走,他再也按耐不住,兩行清淚落下,不多時候已是淚流滿面了。
“母親大人……”他吶吶吐出四個字,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往日嚴厲的母親音容笑貌似乎就在耳邊,書寫試卷之時回憶帶給他的並非只是那些冰冷的答案,還有母親嚴厲的呵斥與怒罵,往昔一幕幕似乎像是昨日,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孝而親不在。若是沒了母親的督促與呵斥他絕沒有今日這般答題從容,雙手顫抖著,秦凡從沒有哪一刻感覺手中的筆墨是如此的沉重,以至于他再也難以舉起片刻。
“往事如煙,母親大人你還好嗎?”終于,直至今天他終于有了勇氣面對母親,面對那個殘忍的事實。
“啊!”突然秦凡一拍腦袋,擦了擦臉上早已干涸的淚痕,猛的跑出了龍門閣。往日的陰郁和木然表情也緩和了不少,甚至臉上帶起了少見的喜色,臉上洋溢著少有的自信。今日的文會他已是有了八成把握,相信文狀元的頭籌不遠了。
果然,直到深夜幾萬份的考卷已經出了結果,榜單已經張貼了出來。秦凡這個名字赫然位列三甲,排行第三,雖是第三卻已是極為不已了,接下來只要武試上取得一個較為可觀的成績也就可以了。
一念至此他更是喜悅,推開圍觀眾人匆忙趕往安樂王府,他要將這個好消息告訴安樂王,告訴在天之上的父親大人以及母……母親大人,和那個對自己期待不已幫助自己的伏陵。
身影如風,耳邊依稀還有人感嘆著鳳雛初鳴之類的,那是他的文號名聲吧?只是那聲音愈發模糊,雖是深夜,但他卻沒有一絲困意,黑暗中朱牆高樓的安樂王府那麼顯眼,伸手就可以觸摸到似的,越來越近了,此刻.上的絲絲疼痛他仿佛也感覺不到了,內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告訴她,告訴她這個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