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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露殿內,一身明黃的周逸誠站立在書案前,手執筆俯身畫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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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伺候的鑫公公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困了,你們就下去吧,朕這里不需要人伺候。”周逸誠淡聲說道,讓打了一半哈欠的鑫公公渾身一個激靈,另一半的哈欠馬上咽了回去。
滿殿的小公公和侍女們都跪了下來。
鑫公公戰戰兢兢地跪倒在書案前,磕頭道︰“是奴才有罪,在皇上忙于公務之時不好好伺候不說,還偷懶犯困,奴才該死,請皇上恕罪。”
頭頂上沒有傳來嚴厲的斥責,他跪趴在地上沒有皇上的點頭也不敢動,等到身子略有些僵硬的時候,他輕輕挪了挪身子,微微向上抬頭,想要看看皇上的表情。
“啪”地一聲,嚇得鑫公公立刻埋下頭,背脊和頭上都冒出了冷汗,不敢再動一下。
“好了,終于完成了。”周逸誠興奮地將毛筆往洗筆筒里一扔,這才有了剛才的聲響,他拿起書案上的畫,吹了吹,高興地想要問問鑫公公,這才發現他正跪在書案前,頭幾乎都貼到了地上,而其他服侍的人也都像他那樣跪在地上,埋著頭,甚至還有的侍女正瑟瑟發抖。
這是發生了什麼事?
“你們都怎麼了?干嘛跪著啊,都快起來。”周逸誠道。
鑫公公這才敢抬起頭來,看著皇上的臉色不像是生氣的樣子,才敢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其他的小公公和侍女們也紛紛站了起來,但都屏氣噤聲站立著。
“你,過來。其他人都退下吧。”周逸誠指了指鑫公公。
其他人如同大赦一般紛紛快速退了下去,鑫公公忙上前去。
“你看這畫得像不像啊。”周逸誠將手上的畫重新鋪在書案上,看著畫問道。
鑫公公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躬著身子走過去。
那畫的是個女子正低頭倒茶的側面,旁邊小爐子上正煮著火,那潺潺的茶水正流入杯中。
女子膚如凝脂,柳眉杏目。一張桃紅的櫻唇抿而帶笑。縴細的玉手一手握著壺柄,一手搭在壺蓋上,烏黑的發絲束垂在身後。其中一縷發絲半垂在肩上。
整個仿佛置身在那日靜靜地看著那女子煮茶,倒茶,不敢有半分聲響,仿佛害怕一不小心就打擾了這份靜逸的畫面。
這不是那日在凌王府煮茶的小娘子嗎?
皇上畫那姑娘做什麼?
鑫公公悄悄打量起周逸誠的表情來。
面帶欣賞之色。心情似乎很好,眼中毫不掩飾對這幅畫的喜**。
莫不是皇上是喜歡上這個小娘子了吧。
鑫公公心中一驚。將視線再次移到了畫上,低頭應道︰“皇上將這煎茶的小娘子畫得可真是惟妙惟肖,尤其那女子手上倒出來的茶水,讓人瞧著仿佛能聞到那日滿室濃郁的香氣。皇上可是想要吃那狀元茶了?若是想吃的話,奴才這就書信一封,讓甦祥即刻回京。好將這些日子學習的民間美味都給皇上嘗嘗。”
周逸誠聞言,看了鑫公公一眼。又看了一眼那畫,眉頭皺了起來。
“皇上,太後讓奴才問您,明日玉瑾姑娘會來宮里給太後請安,她老人家說您也剛回宮,也是許久未見玉瑾姑娘了,讓您一起過去用膳。”鑫公公察覺到皇上的情緒變化,忙躬身說道。
劉玉瑾是大周驃騎大將軍劉大將軍的嫡女,當今太後娘娘的親佷女,也是太後娘娘要選來成為“皇後”的人選。
但周逸誠一直將這個頗有些刁蠻的劉玉瑾當作自己的妹妹一般看待,從未想過會有一天娶她為妻,這才有了之前的離宮出走到福州的事,這才剛回來不久,太後又想要讓他去見劉玉瑾。
這件事情早在預料之中,而且早上的時候,小鑫子已經提過一遍了,這個時候怎麼又提了。
他看了一眼低頭躬身的鑫公公,又望了一眼那書案上的畫,臉上的笑意慢慢消散而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深沉。
“知道了,明日下朝之後,朕就去給母後請安。甦祥那邊不著急招他回京,讓他好生多學習學習,回來的時候能給朕多做些民間的美食。”他低垂著眼瞼,轉身就要往內室走去。
“皇上。”鑫公公低聲喊道,周逸誠聞言又轉過頭來。
“這畫……”鑫公公猶豫著問道。
“卷起來,收起來吧。”周逸誠擺了擺手,一臉疲色,進了內室。
鑫公公低頭應了聲“是”,便起身到書案前,嘆息了一聲,這才將畫卷了起來,裝入了一個錦盒中,捧著放到了身後的書櫃上去了。
翌日,周逸誠一走進太後的寢宮就听到里面傳出來的歡聲笑語。
“姑母,這金剛鑽听說還是那絡峰國的王後所有,若不是他們因為被父親打得七零八落了,有人獻上了這批寶物來跟父親求和,我就瞧上了這個金剛鑽,覺著這世上也就姑母最配這個金剛鑽了,足足求了父親好些日子這才得來的,不然都拿去犒賞三軍了。”室內傳來女子清脆又帶著撒嬌的聲音。
絡峰國前不久冒犯大周邊境,當時皇上正在福州,太後震怒,命大將軍將絡峰國的那些蠻夷之人趕出去。沒想到不過一個月的時間,大將軍就將絡峰國打得退回幾十里,甚至他們的內部還出現了分裂。
絡峰國國王一共有三個兒子,長子為人陰狠毒辣,二子為人狡詐奸猾,兩人一直不和,明爭暗斗了許多年,這讓絡峰國國王煩惱不已,最後將太子之位傳給了與人和善的第三子。
沒想到剛宣詔不久,絡峰國國王就病逝了,緊接著那太子也失蹤了,有人傳言說太子為奪王位將國王害死的,之後被他的兩位王兄發現,這才潛逃了。
絡峰國國王病逝後,整個絡峰國陷入了亂局,勢力比較強大的大王子便站出來主張攻打大周,以便建立他的威嚴,擴張他的勢力,這才有了邊境冒犯的事情發生,可沒想到戰事打了一半,原本支持大王子的二王子臨陣倒戈,主張議和,這才使得他們內部出現了亂局,讓劉大將軍乘機打了過去。
二王子有意拉近和大周的關系,想要得到大周的支持,特意獻了一筆不小的寶物送給了驃騎大將軍,按照大周律例,攻佔城池俘虜所贈可歸領軍將軍自由分配,因此劉大將軍毫不客氣的將大部分都犒賞了三軍,只留了小部分收入了國庫。
而這個跟小拇指一般大小的金剛鑽尤為罕見,皇太後當時就讓驃騎大將軍自己留下了,但劉玉瑾並不知道這些,她看到了覺得稀奇便拿了來想要討皇太後的喜。
皇太後也補拆穿她,笑著說道︰“我們玉瑾可真是孝順,看到好東西都想著姑母,但是這金剛鑽啊,那麼閃眼,你姑母眼楮不好使,再戴著這麼閃眼的東西可就有點不合時宜了,不過我們玉瑾長得這樣漂亮,跟朵花兒似的,配上這樣一顆金剛鑽,那才閃耀呢,好比那花上的一滴雨露,晶瑩剔透,這才光彩奪目呀。姑母啊,就喜歡看跟花兒一樣美麗的姑娘,玉瑾的心意,姑母收下了,這金剛鑽,姑母讓人給你做個好看的簪子,宮里司珍房里有不少巧手,姑母讓人做好了再來賞你,給我們玉瑾啊,填嫁妝用。”
周逸雲就在這一片歡聲笑語中走了進來,皇太後今日穿得是紫羅蘭的上杉,玄青色的高腰襦裙,外邊罩了一件暗紅色牡丹繡邊的外衫,正滿眼慈**的看著旁邊坐著的一身藕粉色碎花襦裙,鵝黃色桃花繡 上杉不過十二三歲的姑娘,那姑娘一看到是周逸雲進來了,臉頰一下子變得緋紅起來,低著頭上前給周逸雲行了禮,輕聲喊了聲“表哥”。
周逸雲點了點頭,回了聲“表妹來了”,就上前恭恭敬敬的給皇太後請了安。
劉玉瑾沒有坐回到原來的位置上,而是站立在了皇太後的身側,低頭不語,完全不像剛才那樣活躍。
“皇上一早就上朝忙到現在,快坐下歇歇,來哀家這里哪用得著那麼多禮。”皇太後笑著讓人給周逸雲上茶。
“皇兒給母後請安那是應該的,母後近來身體還好吧。”周凌雲笑著說道。
“你剛從福州回來,也沒怎麼休息就批了好幾天的折子,這才喘口氣就來看哀家,哀家就算是有個什麼毛病啊,也都好了,你不在宮里的這些日子里,也多虧了你舅舅幫著處理朝中之事,玉瑾也日日來陪哀家,不然這會兒,怕是你都要見不著哀家了。”皇太後嗔道,說著還拉了劉玉瑾的手,讓她坐在了皇太後的下守。
“哪兒啊,母後身體比兒子還強壯的很,整個後宮還得母後您拿主意著呢,您可得好好養著身子。”周凌雲含笑道。
“想要你母後好生調養身子,就給母後娶個皇後來,將這整個後宮接了去,你母後這才能夠好好的頤養天年。”皇太後撇了一眼低頭的劉玉瑾,對著周凌雲挑了挑眉,笑道。
怎麼說著說著,話題又扯到這個上面去了。
“母後還年輕著呢,您要是穿了宮女的衣服,人家還以為是哪個殿里新來的宮女呢。”周逸誠笑著扯開了話題。
皇太後和皇上這樣你來我往的扯來扯去打著太極說話,听得一旁的劉玉瑾更是臉紅得都快要滴出血來,好在沒過多久,侍女進來詢問擺膳的事情,這才打斷了兩人的太極。(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