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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冰雕密林,沿著冰封的山路一路前行,足足一個時辰,月淺曦終于踏上了山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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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到了。”
累,極累,每一塊骨頭都在叫囂著疲憊,但與身子的疲乏相反的,卻是血液里翻涌澎湃的激動與喜悅!
花了兩日一夜的功夫,耗盡了所有靈力,她終于來到了這里,這個有著洛嵐,有著她仇人的地方。
她做到了!
就像離開罪海時所說的那樣,抵達了敵人的本營陣地。
悠悠、長老……還有那些樸實而又善良的村民,她沒有辜負他們。
垂落在身側的拳頭猛然攥緊,月淺曦機械地身子仍保持著站定的姿勢,傲然直視前方那座矗立在冬日晚霞下,仿佛鍍了金的美麗殿堂。
它,是她的目標。
“人家快累死了。”白萌萌吧唧一聲倒在了雪地上,嘴里不停哈著熱氣,“嗚,以後誰再讓人家爬山,人家跟誰急!”
它絕對不要再嘗試第二次。
“不過,如果是主人的吩咐,人家還是會答應的。”白萌萌口風一轉,向月淺曦咧嘴憨笑,表明忠心。
“乖,進空間去歇會兒,這次累壞你了。”月淺曦稍做休息,恢復了些力氣,就彎腰把萌萌抱了起來。
“才不要,人家要陪著主人一起。”白萌萌少有地忤逆了她的命令,“人家也想在這兒轉轉,瞧一瞧傳說中的神殿是什麼樣,主人,別讓人家回去啦,里邊一點也不好玩。”
除了蓮燈,空間里只剩下死物,連個陪它說話的人也沒有,無聊極了。
不好玩嗎?
月淺曦神色微黯,連萌萌都會覺得無趣,那被困在結界里無法說話,只能獨自一人靜靜待在一方天地中的小菩提,該有多寂寞?
“主人,”白萌萌率先察覺到她低迷、落寞的情緒,懊惱地說,“你別生氣,要是主人想人家回去,大不了人家回去就是了。”
和主人的快樂相比,別的事通通不重要。
“不,你就留在外邊吧。”是她考慮不周,忘了萌萌貪玩的天性。
月淺曦轉瞬就將黯然的思緒壓下,小菩提不會在結界里待很久,她會找到辦法把它救出來,讓它恢復自由。
‘嗡嗡’
指頭上的儲物戒指微微震動著,就像是小菩提在回應她。
“這兒沒有接引人嗎?”月淺曦跺了跺腳,雙腿還有些酸澀、發麻。
她朝周圍看了看,在前方高低錯落的殿宇建築前,坐落著一尊冰晶大帝石雕像,雕像高達十多米,站在遠端望去,那股威嚴感迎面撲來,讓人心中生畏。
“過了大帝石像,進入第一重殿,就是信徒接受洗禮的端殿。”朱雀適時為月淺曦科普,講解著山巔的建築分部情況,“通過洗禮,才能算真正的神殿奴僕,居住在殿後的萬民居,過了萬民居朝後,是神殿各聖師親屬居住的領地,再往後走,才會步入神殿的核心中央地帶。”
听上去和一個小鎮的分部沒什麼區別,由外向內以身份的高低區別開來。
“這麼說,洛嵐是住在最後邊的殿宇里咯?”月淺曦抬手做眺望狀,想從這些宏偉的建築里找尋到炎洛嵐的宮殿。
可惜,前方矗立的殿宇委實太多,根本看不見盡頭,更別說從中找到他的地盤了。
月淺曦倒也不覺失望,她已經來到這里,見到他是早晚的事,更何況,她還有符咒在手,想聯系他輕而易舉。
想到那人口是心非的幫忙,月淺曦不由露出了一抹明媚、溫暖的笑。
“嗯?是你?”一道熟悉的刁蠻聲音打破了她的好心情。
月淺曦抬眸看去,只見從前邊的端殿中,正有一行人緩緩走來,被兩名少年近侍簇擁的女子可不正是在群山山嶺里有過兩面之緣,某大聖師的佷女嗎?
初來乍到就見到了不喜之人,月淺曦的臉色不自覺沉了沉。
“真巧,居然能在這兒踫上。”她端著假面般的禮貌笑容說,態度不卑不亢,甚至隱隱透著幾分傲氣。
“難道他們嘴里說的,今日會來神殿接受洗禮的新人就是你?”少女朝月淺曦身後看了看,“你的那些同黨呢?”
“我似乎沒有理由告知閣下吧?”俞晴是她強行救下的,誰敢保證,這位刁蠻任性的姑娘不會趁著她不在同伴身邊保護的空檔,趁機狠下毒手?
不是她想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事關同伴的安全,她不得不謹慎。
少女隱露怒色,卻顧及著神殿中的那位大人,硬生生忍下了這口惡氣。
“哼,你不想說本小姐還不想知道,我們走。”她猛一揮手,率領近侍從月淺曦身旁疾行而過,似要下山。
“主人,人家不喜歡她。”白萌萌的小嘴撅得老高,毫不掩飾對少女的不歡迎。
“我也有同感。”月淺曦袖下的手指輕輕一彈,一道靈力驀地打中少女的肩骨,迅速沒入她的經脈。
她的修為已到達入體巔峰,這麼點小動作哪是一個實力不強的武者能察覺到的?
“你做了什麼?”朱雀好奇地問道。
月淺曦揚了揚唇,眸中閃爍著惡作劇般的狡黠笑意︰“一點小小的懲戒而已。”
南訣是她認下的朋友,俞晴又是他情竇初開,愛慕上的姑娘。
她的仇人,自是自己的,雖說眼下暫時不能下狠手,可稍微討要點利息,無傷大雅。
“走咯。”月淺曦抱著萌萌利落回身朝端殿行去。
她走後不久,御空飛行的少女忽然感到丹田劇痛,靈力似受到外力的阻隔般,無法再涌入經脈,身體咚地從空中下墜,狼狽的砸在了雪地上,摔了個四腳朝天。
月淺曦對此並不在意,約莫走了一刻鐘,她方才踏上了端殿外的冰雪石路。
宏偉的殿門乃是冰晶狀,殿宇附近環繞的靈氣濃郁到肉眼幾乎能隱約看見的程度。
“嘶”,月淺曦驚得倒抽了一口涼氣,這地方是她所見過的最適合修行的場所,沒有之一。
在這兒修煉,就算是天賦一般的武者,只要花上些時日,照樣能步入普通強者的行列。
難怪神殿中哪怕是一小小使者,實力都比榮寧大陸除梅爾藍城外的各城鎮中人來得強大。
她穩住心神,輕輕吐出口濁氣進入了殿中。
一只腳剛邁過門檻,隨即,一股莫名的驚悚感從靈魂深處襲來。
誰?誰在暗中窺視她?
丹田里靈力蠢蠢欲動,她警覺地朝四下張望,可除了皚皚大雪,以及這座空檔的大殿,哪有活人的影子?
靈魂的躁動逐漸恢復平靜,那股不安的感覺也隨之消失,可月淺曦心里的警惕不減反增,她相信自己的直覺,剛才絕對有強者在盯著她。
“主人,你很熱嗎?”白萌萌奇怪地歪著腦袋,伸爪替她抹去額上那層涼汗。
月淺曦強笑道︰“我沒事。”
她將困惑摁在了心底,抬腳邁進殿中。
與此同時,明月宮中。
一席紗坊素白流裙的女子,撤回了注入井口圓鏡中的靈力,神秘的面紗後,一雙內斂華光的眸深不見底。
“警覺心不錯。”以她現在的修為,能這麼快察覺到自己分出的神識,已經算得上妖孽了,“可惜了。”
縱然此人天賦異稟,從今往後,她也將再無前途可言。
女子冷笑一聲︰“來人。”
“靜候冕下吩咐。”殿外立有聖師跪地听候差遣。
“新來的信徒月淺曦年少有為,傳我聖諭,特將她劃入流雲聖師座下,為流雲門下弟子。”女子輕聲吩咐道。
“遵命。”聖師當即離開明月宮,前往聖師居住的聖殿通傳。
聖諭下達不久,聞得此訊的炎洛嵐未經冕下宣傳,徑直來到宮中。
“為何將她歸入流雲門下?”他來勢洶洶,身上還散發著一股風霜寒氣,質問的語氣遠不負平日的冷漠,透著些許冷怒。
“阿洛,外邊天涼,你怎的不用靈力護身?”女子柔聲一嘆,想為他拂去肩上沾染的一片雪花。
“告訴本尊,為什麼?”炎洛嵐漠然抬手,拍開了她的手指。
神殿聖師流雲乃殿中品級最高的煉丹師,修為已入聖嬰,實力強勁,但神殿中提及他,莫不是人人膽寒恐懼,只因此人最喜的就是將座下弟子當作試藥的藥人,以此來實驗丹藥,不少天賦驚人的天才沒能熬過試藥的痛苦,在他手中慘死。
此人性格癲狂,喜怒無常,除卻煉藥時,平素更是愛打罵弟子,輕則訓斥,重則重傷,落入他手里與羊入虎口有何分別?
迎上他暗潮洶涌的眸,女子淺淺一笑︰“月淺曦桀驁不馴,性子需要好好磨一磨,否則,他日恐怕會做出有失神殿威嚴的舉措,更何況,流雲雖行事乖張,但對教化弟子,卻是有獨到之處,若能出師,相信月淺曦不僅是實力,連心性也會更上一層樓,阿洛,我也是為她著想。”
“不必了,”這些話炎洛嵐一個字也不信,“人收入本尊座下,由本尊親自教化。”
面紗後,絕美的容顏猛地一僵。
“阿洛,”女子冷聲說,“此事我已經決定,聖諭已下,怎能輕易收回?”
她是鐵了心要折騰月淺曦嗎?
炎洛嵐眸色一沉,第一次對女人冷下臉。
“你對她的關心似乎過界了,殿中那麼多弟子,可沒見你這麼上心啊。”女子緩了緩心情,試探般的感慨道。
“天賦出眾的妖才,誰會不喜?”炎洛嵐面不改色的反問,“既然聖諭已下,本尊也不便強求,但本尊更不想錯過一個天才,這樣吧,讓她拜入流雲座下,再拜入本尊門下,由本尊和流雲一同教導,冕下,你覺得此法可好?”
冷如寒冰的眸子里流淌著的是近乎決然的固執。
不論她是否答應,他都將一意孤行。
女子輕易便猜到了他的心思,紅唇微張,可話還沒說出口,就听他道︰“冕下若無異議,那就這麼定了,告辭。”
炎洛嵐干淨利落地轉身出門,徒留下一抹漠然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