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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過多久,石壁再次明亮起來,黑暗中這光亮越來越清晰、明亮,五個強盜驚訝地看著佛陀之影出現在面前,都忙不迭地撲倒在地,渾身戰栗,一動也不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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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過了約摸有一頓飯的時間,直到玄奘焚香散花,禮拜完畢,佛光方才散去,佛影也旋即消失不見。
玄奘長久地靜立著,直到眼前重新恢復到初來時的黑暗光景,這才合掌恭敬辭出。
同行的五個強盜還沉浸在見到佛影的震驚中,他們在此為盜多年,這等景象卻是從未見過。
“我看到了什麼?我看到了什麼?佛影啊!佛的影子!!”一出洞門,一個強盜就手舞足蹈地大叫了起來,他興奮得不知如何是好,直到被強盜頭子按在地上,才明白要向玄奘禮拜。
那強盜頭子也很激動,連連叩首道︰“法師,我們,此生竟然有緣看到佛影,這實在是太稀有的事情了!這全是因為法師的一片至誠,方能如此。法師,請受我們一拜!”
“法師請受我們一拜!”另外四位也都歡歡喜喜地磕頭。
玄奘攙起他們道︰“你們不必拜我,這也是你們自己的善根和佛性。”
“佛性?”強盜頭子有些茫然,“可是,我們是首陀羅,是‘一生族’,哪里有什麼……佛性……”
“沒有一生族,”玄奘緩緩地說道,“這世間的一切生靈都在六道之中輪回不休,螻蟻尚且不例外,何況你們是人?每個人都有佛性,佛陀十大弟子之一的優波離,就是一個首陀羅。他原是宮中的一個理發師,與諸王子一同出家。他奉持戒律,無絲毫觸犯,在佛陀弟子中以‘持律第一’聞名。他也是超脫生死的大阿羅漢,第一次結集經典時,優波離尊者誦出律藏,故為律藏傳持之祖。”
強盜們面面相覷,又朝那山洞口看看,用力咽了口唾沫,這才問道︰“那麼……佛陀既然留影于此,為何那影子又不見了呢?”
“因為佛影畢竟是空,”玄奘道,“凡所有相,皆是虛妄。佛影也一樣。其實在這個世間,無論人、神、鬼、佛菩薩;無論婆羅門、剎帝利、吠舍、首陀羅;也無論蓮池、苦海,俱是色相,此所謂‘色即是空’;若能‘悟空’,則能隨心生相、隨遇而安,以靜生萬動,以無相生萬相,是為‘空即是色’也。”
見那五位強盜似懂非懂,玄奘又道︰“此次我們得見佛影,實是殊勝的緣法,累劫難逢。希望諸位檀越以後親近佛法,別再干這搶劫的營生了。貧僧還要去往犍陀邏國,我們就此別過。”
言罷合十施禮,轉身便去牽馬。
“等等!”那強盜頭子突然跑到玄奘跟前,再次撲倒在地,“尊貴的法師,像我們這等低種姓的惡人,也可以皈依嗎?”
“當然可以,”玄奘看著他,平靜地說道,“眾生皆有佛性。假如你們信心堅固,從現在開始,守五戒行十善,心不退轉。則不管你們以前是怎樣的人,也可以即身成佛。”
“我願意改邪歸正,再也不做賊了!”強盜頭子說到這里,“ 嚓”一聲便將手中的刀給折成了兩半!
其余四位也都棄了手中的棍棒,上前跪下道︰“我們也不做賊了!其實,做賊一點兒都不好。我們要跟法師學做佛,法師您能為我們授戒嗎?”
玄奘看著他們的眼楮︰“你們真的願意皈依我佛,從此再也不做劫掠之事了嗎?”
“當然是真的!”強盜們異口同聲地說道,“我們不會說假話,當著如來的面我們也不敢說假話!”
玄奘心中感嘆,他知道這些強盜是受到了佛光的感化,大乘佛教的教義之一便是普渡眾生,佛陀留影于世,只怕也正是此意,以虛治虛,當真是佛法無邊。
于是,玄奘就在這佛影窟前,為這五人授了三皈依,並為他們講解了五戒、十善等佛法,五人發誓從今往後棄惡向善,永不再做劫掠之事。
那揭羅喝城城主對玄奘極為欽敬,力邀他在宮中多住些時日。
玄奘辭謝道︰“多謝城主盛情挽留,只是玄奘的弟子已經先行上路,去往健馱邏國,玄奘與他們說好在健馱邏國會面,又怎敢在此耽擱?還望城主見諒。”
听他這麼說,城主只得放行。
玄奘單人獨騎,沿喀布爾河谷繼續向東南進發,翻越 羅山,南行五百多里後,便來到了犍陀邏國的都城布色羯邏伐底。
健馱邏國,舊稱干陀衛,意譯為香花之國。這是一個東西長一千多里,南北寬八百余里的大都城,城內城外開滿了鮮花,香氣怡人,氣候也是不冷不熱,不干不濕,十分適宜,確是個很舒服的地方,難怪當年的貴霜王朝以此為都城。
在貴霜帝國的鼎盛時期,其疆域擴展到整個中亞地區,迦膩色迦王建立起一個西起伊朗邊境,東至恆河中游,北起錫爾河、蔥嶺,南至納巴達河的龐大帝國。
那時的印度堪稱世界的中心,擁有著全世界最壯觀的建築︰在巴米揚谷地,人們開鑿了巨大的佛像;在帝國的首都犍陀邏,一座巍峨的白色浮屠佇立在山谷之中,遠方的商旅們到達谷地時,首先看到的便是一頂巨大的華蓋在風中轉動,那長長的經幡如同一面面旗幟,訴說的不是佛法,而是帝國的強盛。
在這里,能夠看到來自世界各國的人們——羅馬人、波斯人、印度人,都在這里匯集,甚至偶爾能看到從中原、東南亞等地來的商人。這里擁有著世界的一切︰中國的絲綢、茶葉、瓷器,東南亞的香料,波斯的寶石,羅馬的黃金……各地的美女穿著綾羅綢緞行走在犍陀邏的街頭,將這座城市裝點成了色彩斑斕的海洋。
這里是佛教的第二聖地,許多大乘佛教的經典在這里誕生,佛經中有很多關于佛陀前世的故事,也都發生在這里。這片土地上還保留了諸如佛陀化緣時所用衣缽等聖物。
同時,這里還是佛教史上兩位最偉大的聖人——無著和世親的故鄉,是瑜伽宗的發祥地。
對于瑜伽宗,玄奘還有許多問題不解,這些問題早在長安就困擾著他。現在,他終于有機會親耳聆听那些大師們的教誨,以實現他此次西行的願望了……
玄奘帶著希望走進布色羯邏伐底,卻被眼前這座空曠荒蕪的古城深深震驚了——王城的大半已經成為廢墟,映入眼簾的除了斷壁殘桓,就只有一些簡陋的土屋。城內居民極為稀少,方圓四五十里的地方空曠得如同墳場,只有城市的角落處居住著千余戶人家。街區幾乎也不復存在,沒有清晰且寬敞的道路連結,人們仿佛住在曠野之上。
玄奘牽著馬,默默地來到王城中央的土坡上,這里是全城最高的地方,可以看到郊野遺址一帶眾多倒塌的佛塔,以及塔周圍齊腰高的雜草。他沒有看到僧侶,目之所及都是殘破荒廢、雜草叢生的舊寺院,在陽光下呈現出傾毀凋蔽的影像。
眼前的情形令玄奘心如刀鉸,在他看來,印度既然是佛陀的故鄉,而犍陀邏國又是無著菩薩、世親菩薩和脅尊者的出生地,理應是一個佛教繁榮昌盛、佛學流派眾多、高僧大德遍地的地方才對。然而現實卻是如此的殘酷,這里的佛寺絕大多數保持著荒廢的狀態,而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外道神祠卻如狐穴一般遍地生煙——
比如,就在距離他所在位置不遠的地方,就有一座高大的神祠,神祠前是一些胸掛骷髏的人,他們**著身軀,坐在台階上曬太陽;距離這座神祠不遠處,又有一座紅色的神殿,前有火壇,一群身穿紅衣的人圍著火壇跳舞,身上的汗珠子不停地往下滾落……
此情此景,猶如一盆冷水,澆向他滾燙的心田,讓他從頭涼到腳。
默立許久,玄奘終于對自己說︰還是先去見王吧,或許阿提伐摩和弟子圓覺以及那位來自那揭羅喝國佛頂骨城的向導正在王宮中等著我呢。
可令他感到奇怪的是,繞城轉了一圈,他也沒見著宮殿。這里難道不是都城嗎?
天黑之後,他終于在城市的角落里發現了一座有人的寺院,這座寺院看上去規模不小,卻是殘破不堪,周圍野草叢生。好在里面還有人供奉香火,大殿窗口那閃爍的燭光讓遠來的游僧頓感溫暖。
玄奘立即走了進去。
穿過一眼望不到頭的露天長廊,踏進幽深昏暗卻依然宏偉的殿堂,玄奘終于發覺,這座寺院里並無僧人,只有一個年輕的守護者——高鼻深目,褐色胡須,面容白皙,身上裹著一襲白衣,看年紀與自己相仿。
印度是個人種的大雜膾,各色皮膚的人都有。進入北印度這些日子,玄奘也逐漸學會了看人,他知道絕大多數婆羅門都是白色皮膚,只有少部分是像他一樣的黃皮膚;剎帝利也差不多,有白皮膚的,有黃皮膚的,還有很多是更加漂亮的混血兒;至于黑色皮膚和棕色皮膚的,則是其它種姓的人。
眼前這個年輕人,從樣貌和裝束上看,估計是婆羅門種姓的耆那教徒。
耆那是“勝利者”的意思,傳說是由聖者伐馱摩那創立的,幾乎與佛教同時興起。這是一個反對祭祀,實踐苦行的宗教,他們肯定物質世界和靈魂的存在,推崇修煉可以擺脫物質的羈絆而使靈魂得到解脫。在通過與別的教派的辯論中發現邏輯思維形式,主張主觀可以決定物質的存在與否,實現有和無的統一。
耆那教分“天衣派”和“白衣派”兩大派別,其中白衣派信徒只準穿一件白袍,表示舍棄了人間的一切享樂;而天衣派做得更加決絕,他們拒絕穿任何衣服,整日赤身**,以上天賜予的皮膚為衣。
眼前的這位顯然是白衣派了。
玄奘走上前,合掌打了個問訊。
“你是個修苦行的沙門?”婆羅門用一雙淺灰色微微泛藍的瞳仁上上下下打量著玄奘,“怎麼走到這里來了?”
“我不是什麼苦行沙門,”玄奘道,聲音在這空曠的大殿上顯得格外沉悶和響亮,“我叫玄奘,是遠道而來的游方僧,看到這座伽藍中有燭光,便來投宿。”
“這里早已不是什麼伽藍了,”那婆羅門笑道,“僧侶們都不知去了何方。再過些日子,耆那教徒們就會來這里清修。”
“檀越是這里的守護人嗎?”
“是的,”那婆羅門道,“我叫耶尢達,受耆那教徒的委托,看守這座伽藍,直到他們到來。”
說到這里,他的目光在四周圍掃了一眼︰“你看,這里很清靜,很適合清修的人,不是嗎?”
當然很清靜,玄奘想,只是有些淒涼之感。
他忍不住說道︰“我听說,布路沙布邏是世親菩薩講經的地方,健馱邏國是那羅延天、無著、世親、法救、如意、脅尊者等諸大論師的出生地,這里曾經一度佛法昌明。”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耶尢達說道,“在佛法最鼎盛的時期,這里的伽藍、僧徒有八萬四千之多。”
玄奘暗暗思忖,八萬四千雖不至于,但上千卻是肯定的,這一路之上,他就見到上百所殘破荒廢的伽藍和頹敗倒塌的佛塔。
見這沙門呆立不語,耶尢達轉身便離開了,過了一會兒又轉回來,遞過來一只黑乎乎的木碗,里面有半碗褐色的液體︰“喝點石蜜水吧,這是耽摩栗底國出產的石蜜,很甜的。”
玄奘輕聲道謝,接過來抿了一口,只覺得甜得發膩,顯然是石蜜放得太濃了。
放下木碗,他的心中竟泛起一絲苦澀,犍陀邏國的佛法已經衰落,如同這個國家一般,不復往日勝景。
“難道這里已經找不到有僧人的伽藍了嗎?”他有些不甘心地問道。
“有啊,當然有,不過很少,”耶尢達一邊回答,一邊很奇怪地看著玄奘,“你為什麼一定要找有僧人的寺院?一個修行者,即使只剩下一個人,也是可以修行的。”
“居士說的是,”玄奘嘆道,“只是貧僧不遠萬里來到佛國,就是為了尋找聖賢,以解開自己心中的桎梏。”
耶尢達困惑地搖了搖頭︰“我對佛教並不了解,不明白你為什麼會有桎梏。一個真正的信仰者永遠信的是神的旨意,不該給自己設下什麼桎梏的。”
難道是我自己給自己設下的桎梏嗎?玄奘思忖著,佛教從來不講什麼“神的旨意”。從神的角度看,我當然不是真正的信仰者,所有正信的佛教徒都不是。
他輕輕搖頭,換了個話題問道︰“我知道聖人都已經不在了,可在聖人走過的地方,總該有遺跡留下吧?”
“遺跡就在這里,”耶尢達道,“其實這一帶統統都應該被稱作遺址才對,或者說,整個國家都是聖跡,整座城市都是遺址。”
玄奘道︰“貧僧想尋找當年世親菩薩講經的地方,仁者可知是哪座伽藍?”
“這里就是世親菩薩講經的伽藍啊。”耶尢達略帶驚訝地回答道。
看著眼前這座破敗不堪的寺院,玄奘感到極度震驚——這里就是曾經的聖地,世親菩薩講經之所,那莊嚴華麗的殿堂、寺壁上美麗淡雅的壁畫,以及大殿中央的佛像都極具特色,依稀還可見到昔日的輝煌,可惜這輝煌已經一去不復返了。
“無著、世親的年代不能算太久遠,”耶尢達說道,“如果法師只是要看佛陀遺跡的話,出布路沙布邏城,往東南方向走,你會發現整座山上全是各式各樣的佛像,大多是數百年前的聖人雕刻的。沿著那座山的山勢走上十拘盧舍,有棵畢缽羅樹,過去的四佛都曾在那棵樹下修習禪定,現在那棵樹下還有四佛的坐像,你到了那里就可以看到了。”
“多謝檀越,”玄奘合掌道,“檀越是耆那教徒嗎?”
“不是,”耶尢達道,“我只是個婆羅門守護者,不過,如果有可能,我願意學一些耆那教的教義。”
“你是想等他們來了,同他們一起清修嗎?”
“不不不,”耶尢達搖頭道,“如果他們來了,我就要走了。你知道,和特別優秀的人呆在一起,會感到很壓抑。我可不想這樣。況且,我也不喜歡他們中間的天衣派,我不喜歡光著身子走路。”
玄奘笑了笑,他覺得這個婆羅門很有趣。
“貧僧想見國王,”玄奘終于提出了自己的疑惑,“但是自從進入這座城市以來,始終沒見著王宮。這里難道不是都城?”
“這里當然是都城,”耶尢達奇怪地看著他,“犍陀邏國曾經的都城,只是現在沒有王宮和國王了。我跟你說過,這一帶統統都應該被稱為遺址,包括這個國家和這座城市。”
“為什麼?”
“犍陀邏的王族早已沒有了後人,現在這里隸屬于迦畢拭國。”
原來如此!玄奘這才明白為什麼迦畢拭王讓使臣阿提伐摩將自己送到這里來了,只是不知那阿提伐摩和沙彌圓覺現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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