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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一學期又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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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六，校務會上，陳衛紅提出了讓吳學富擔任教務員的提議，並將修訂後的教師規範與工作考核評價方案、畢業班工作方案、本學期教學工作計劃正式提交校務會。
事前，陳衛紅已經與郭相洋進行了交流，會上，郭相洋對陳衛紅的提議和方案予以了充分肯定，表示完全贊同，只提出了一些微小的修訂建議，並就操作上的一些注意事項進行了提醒。黃家偉與曾小平兩人表示完全贊同和積極支持。
正月十七，大石鄉中學新學期教職工大會，陳衛紅宣布了兩個方案和一個計劃。對于教師規範，上一年王奎就已經提過，並進行了一些初步的嘗試，大家已經有了一定的心理基礎，加上這一年半來陳衛紅在學校威信大增，對老師們也不錯，特別是在涉及個人利益時，陳衛紅總是自己吃虧，極可能讓他們多些好處，于公于私，大家都不好與陳衛紅頂撞。還有個別教師在開小差，並沒有認真傾听。
因此，在陳衛紅宣讀方案、計劃的過程中，以及之後，沒有人提出反對意見，也沒有什麼議論聲。
春期的教師會，沒有涉及人事變動，最重要的畢業班工作會已經在上期末召開，開學工作會的內容不多，十點鐘就結束了。
“老師們，還有一件事情，本來準備上學期就進行的，根據大家的建議，我們推到了這學期。這件事情就是，請大家以學生的身價，在規定的時間和地點，完成一套中考題。從現在開始到十二點，還有兩個小時的時間，請大家按照中考要求，解答這套試卷。”郭相洋說完之後，向每位老師發放了一套復印的中考試卷。
這兩年的中考，雙江市都是采用的全省統一命制的中考題。陳衛紅這次復印給老師們的，卻西南省省城的中考試題，比全省統一的中考題，難度略大。
郭相洋年齡大、資歷老，沒有怎麼上課，負責本次考試的組織工作，不參加答卷。有幾位老師心里覺得有些不滿，卻也不好表露出來。
陳衛紅在後排找了個位置坐下，與其他教師一樣，開始了答題。
不到五分鐘，化學教師就起身交卷。郭相洋接過試卷看了看，皺著眉頭沒有說話。
二十五分鐘後，陳衛紅做完試題。看了看，大家都還在認真解答，又仔細檢查了一遍，三十五分鐘時，起身交了試卷。
下午兩點半，大石鄉中學全體教師再次集中。郭相洋將復印的標準答案發放到教研組長手里，讓教研組長帶著大家一起，集體評閱各教師的試卷，要求只評出小題分，不匯總成績。
三點半，試卷評閱完畢。
隨後，是分組教研活動。各組研究並制訂本學期的教學、教研工作計劃，研討前兩周的教學設計。
五點半，郭相洋將教師們解答的中考試卷拿到教導處︰“陳主任，你交給的任務，我已經完成。做得不對的地方，請你批評指正。”
“謝謝郭校長。”陳衛紅感激地看著郭相洋。
“開個小玩笑，謝什麼哦，你這樣做，也是為了整個學校更長遠的發展，對老師們來說，也是大有好處的。”
隨即，兩人一起將試卷的分數進行了匯總，並對照標準答案進行了復查。
“真沒有想到，老師們的差異這麼大。”郭相洋反復翻看著試卷和分數。
這次考試，大石鄉中學共有十七名教師參加。化學教師交了白卷，剩下的十六名教師中，陳衛紅以九十九分獲全校第一，丁興財以九十八分排名全校第二；語文九十、其他科九十五分以上的，共有七名教師，不到總數的一半。曾小平得了八十六分，初三一班的語文教師僅得了七十六分。
對于化學的處理，陳衛紅請郭相洋拿主意。
“教學上的事情，還是你決定吧。你覺得怎麼辦好？”
“我覺得，先找他談話，看他的態度，如果他依然這樣抵觸，可以把他換下來，讓吳學富把我的初二物理接過去，我來接這兩個班的化學。”
“這確實是一個辦法，能夠對其他老師產生震懾。但是，你想過沒有，這樣，你將會樹一個死敵，甚至是終身不可化解。”
“得罪就得罪吧，我們這也不是為了私利。再說，他也太不像話了，公然抵制學校的安排，要說得罪的話，是他先得罪我，他都不怕得罪我，我干嗎還怕得罪他。”陳衛紅畢竟年輕氣盛。
“得罪他一個人，確實沒有什麼。但是，他身後還有許多人，我們學校兩個老師是他教過的學生，街村、鄉政府也有他教過的學生，他還有子女、同學……中國有句古話叫疏不間親，如果真的這樣處理下來，發生了矛盾糾紛，他的這些親朋好友是相信他還是相信你說的，是站在他一邊還是站在你一邊？你再好好考慮一下吧，當然，如果你堅持要把他換下來，我也不反對。”郭相洋慢慢地說道。
今天的社會，人與人之間的聯系千絲萬縷、錯綜復雜，按照社會學的觀點，如果得罪一個人，則將得罪二十四個人；如果與一個人成了好朋友，則將增加二十四個朋友。嚴格依律辦事、快刀斬亂麻的管理方式，不適合中國的國情，尤其不適合中國的教育系統。
按陳衛紅的初步想法，除了換下化學教師，還準備把初三一班的語文教師他換下來。听了郭相洋的話，陳衛紅大吃一驚，突然猛醒過來，自己只想著大刀闊斧地把工作開展下去，只想著有利的一面，卻沒有想著可能帶來的負面影響︰“謝謝郭校長的提醒，我差點又犯大錯了。”
“陳主任，你沒有錯。只是，中國的國情就是這樣。”郭相洋嘆了口氣，眼神里露出些慈祥。
看到郭相洋的眼神，陳衛紅突然對郭相洋產生了一種父親般的感覺。
“郭校長，那應該怎麼辦？”
“對這樣的現象，當然要進行處理，不然，以後學校還怎麼管。我建議，可以從經濟上給以一定的處理，但必須要找到依據，同時在教職工大會上公開批評。對于另外兩名考得較差的年輕教師，也一並進行處理。不過，在處理前，先要做好溝通工作。我估計，化學教師可能是一時沖動賭的氣，這會兒，氣可能消了些，也認識到了自己的不足，一會兒我去做做他的工作，先與他進行溝通。兩名年輕教師的工作，就你去做。具體的處理辦法，我們做了工作之後再最後決定，但有一個前提，一定要處理，要與經濟掛鉤。”
“郭校長，通過這件事情，我又向你學到了不少。跟著你做事，真好！”陳衛紅真誠地說道。
“我已經老了，沒有什麼激情了。我才羨慕你，有才華、有能力、有沖勁，敢想敢干。衛紅，堅持下去，我相信，你的前途不可限量。”郭相洋的眼神里再次顯露出慈祥。
“郭校長，我還有個想法，對于九十五分以上的老師，我們可以予以一定的獎勵。”
“嗯，這個應該，你準備如何獎勵？”
“下周的教師會上，先給他們每人發一張獎狀。以後在升學獎中，每人給予十元錢的獎勵。”
“這個辦法好，我同意。”
很快，郭相洋找到化學教師進行了溝通。果然如郭相洋所言，化學教師已經在心里生了些悔意，當郭相洋找到他時，他帶著內疚表示了歉意，並表示願意接受學校的處理。
初三一班的語文教師，在試卷評閱完畢之後，暗自測算了一下成績，心里一直惴惴不安。當陳衛紅找到她時，找了些理由為自己解釋，如當年讀初中時，就是這兩科不好；這兩年沒有做中考題，好多內容都忘記了；當時過于緊張；有些粗心大意等。
听到後來，陳衛紅終于忍耐不住，打斷了她︰“似乎這些都是原因，都不是你自己的原因。那你的意思，是不是你考七十六分是應該的？”
看到陳衛紅的神色有些不對，這位老師才停下來，囁囁地說道︰“不應該。”
“作為初三教師，更不應該。上期末我就發了一套中考題集給你，這次你做的題，就在這套題集里面，假期里，你做了嗎？”
“我做了幾個省的，想著農村學校要簡單一些，我做了幾個省的試題，沒有去做省城的這套題。”
陳衛紅強壓焦慮與怒氣，慢慢地從“我本”的思路對著面前這個小女生進行了開導，最後給她定下一個要求︰“本學期，每個周，你至少去听和老師一節課，听其他語文老師一節課，每周末將听課筆記交給我看看。半期時，我將再找一套中考題給你做。你給自己定一個目標，你看多少分？”
“八十五分行嗎？”聲音顯得怯怯的。
“好，就八十五分。如果超過了，我獎勵你……吃棒棒糖！”陳衛紅看到她的模樣，突然想到妹妹陳文惠，心里有些不忍，幽默了一下。
“陳主任，你好凶哦，我都怕你了。如果……你溫柔一點就好了。”看到陳衛紅臉色緩和下來，小女生也大膽起來。
“哈哈，是嗎？我在家就是這樣欺負我妹妹的。如果你上了八十五分，我請你的客，你想吃什麼盡管點。不過，如果你上不了八十五分，小心我……”陳衛紅本想“打屁股”，突然意識到對方個子雖然小，卻也是大姑娘了，趕緊把話咽了回去。
陳衛紅正準備抽時間去找曾小平，曾小平卻主動找上門來︰“陳主任，對不起，這次考試我做得不好，請你批評。”
听到曾小平主動認錯，沒有找客觀原因，陳衛紅反倒不好批評她︰“呵呵，千里馬都有失蹄的時候，我相信這不是你的真實水平，更相信你會證明給我看。”
“陳主任，這兩天，我把這本中考試題全部做了一遍，請你檢查。”曾小平將陳衛紅發給她的中考題集遞了過來。
“好啊，曾老師，辛苦你了。繼續下去，你一定會成為一名優秀教師的。”
“陳主任，謝謝你的鼓勵。如果……什麼時候，我能像你這樣能干就好了。可惜，我太笨了，什麼都做不好。”
“曾老師，你別太自責了，其實，你很優秀的，只是這次發揮得不夠好罷了。在工作中，有許多地方你都比我考慮的周到，做得更好，比如上次……”
“陳主任，我們是同一年參加工作的，我比你還大兩歲，你卻比我能干太多。這一年多來，你對我的幫助太大了，經常，我都覺得你好像我的大哥哥一樣，心里對你充滿了信賴。”
“那我就當你的哥吧，我也好想有一個你這樣勤奮好學、積極上進的妹妹。不過，哥哥可喜歡欺負妹妹了，以後被哥哥刮鼻子時，可不話哭哦。”陳衛紅假裝舉起了手。
誰知，曾小平並不退讓，反倒閉上眼楮。
陳衛紅的手停在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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