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ont color=red>筆趣閣</font>已啟用最新域名︰www.<font color=red>biquge001</font>.com ,請大家牢記最新域名並相互轉告,謝謝!
人生起起落落,不經意間就是一個轉折。
www.kmwx.net
安然從來沒有想過,她的命運會在和甦信結婚的時候發生轉折,會因為大伯安以權的一句話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在星沙市的時候,安以權將她那段不為人知的身世告訴了她。
安以權說︰“小然,你不姓安,我不是你的伯伯;安以信和趙清靈也不是你的父親母親,你是我一個大學同學的親佷女;那個大學同學叫做沈如晦,當初我的弟弟安以信確實有一個女兒,和你一樣大,不過走丟了,當時沈如晦將你交托給我,我將你撫養成人。”
“至于你的父母是誰,其實我也不知道,因為我那個大學同學沈如晦並沒有告訴我。”安以權說道︰“之所以在這個時候將你的身世告訴你,一方面是因為沈如晦想要見你,另一方面,我覺得你也大了,有權利知道自己的身世,另外,甦信也知道你的身世,很早就知道了,你不用責怪他,他之所以沒有告訴你,是生怕你受到傷害。”
“小然,沈如晦想要見你,他的住址和聯系方式我告訴你,你現在懷孕了,也不宜跑那麼遠,不過,去還是不去,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伯伯不能替你做主了,甦信也不能替你做主,這是你自己的事情。”安以權說道︰“在我的心里,你永遠是我的佷女。”
安以權說這番話的時候,天色向晚,夜色昏暗,和安然的心一樣。
安然不知道她是如何听完安以權的訴說的,也忘記了如何走完那段路返回家中的,但是自始至終她都沒有說話,安以權說,她在听,因為她知道安以權是不會在這種事情上騙她的,也因為,她不知道該說什麼。
憎恨安以權隱瞞了她的身世嗎?
安以權養育了她二十年。
不接受這段和她有如海天之隔的身世嗎?
她並沒有要接受這段身世和家庭。
因為她已經有家了,她的家在星沙市。永遠的家!
她的心很亂,亂糟糟的,從來沒有這麼亂過,但是回到家里之後,她很好的隱藏了這一切,她並不想讓甦信的爸爸媽媽替她擔心,她知道甦信知道她的身世,但正如甦信一樣,甦信不說,她也不會說。
他知道她知道她心里想的。
她知道他知道她心里想的。
她說要去拿結婚證;她要和甦信有夫妻之名。
甦信說好。
她拿了結婚證,她心里踏實了,她當新娘了,她真的成了甦信的妻子了。
這一點永遠都不會改變了。
那一天很平凡,卻是她這輩子最開心的一天。
然後,安然來了。
她來這里只有一個目的,問一句︰“當年你為什麼扔了我?”
這是一個較真倔強的丫頭。
沈如晦說了很多很多,從安然的母親沈如韶說起,說沈如韶多漂亮多漂亮,和她長得有多像多像,是京城一枝花,追求者絡繹不絕;說當年他親手看著安然的降生;說當年他是第一個從護士手中接過安然的家人;說當年他將安然送往里津市的經過;說安然的名字是他取得。
沈如晦說安然的名字的然,出自甦東坡的名詞《南坡子》︰“帶酒沖山雨,和衣睡晚晴,不知鐘鼓報天明,夢里栩然蝴蝶,一身輕,老去才都盡,歸來計未成,求田問舍笑豪英,自愛湖邊沙路,免泥行。”
他希望安然像她的名字一樣。
“平平安安,如蝴蝶一樣翩然飛舞,快快樂樂。”
安然听了很多很多,關于她以前的一切,但是這些都不是她想要關心的,她關心的只有一件事情,這個較真倔強的丫頭又向沈如晦問︰“當年為什麼扔了我?”
沈如晦沒有告訴這個較真倔強的丫頭為什麼。
沈如晦說過兩天帶她去見她的母親;在那兩天當中,沈如晦給了安然以前遙不可及的東西,去各種高檔場所認識各類名媛,讓國際超一線服裝設計師量身定做奢華禮服,享用不盡的富貴,用之不竭的金錢,還有各種各樣的寵愛,以及忽然冒出來的舅舅舅媽表哥表弟表姐表妹,熱熱鬧鬧一大家子的人。
一大家子的陌生人。
一下子,她好像從一個在壁爐里扒煤炭的灰姑娘變成了白雪公主。
安然從來不會認為自己是灰姑娘,更不會像其他女孩子做夢變成白雪公主,她也不是女孩子了,她要當媽媽了,但是這些尋常女孩子的美好願望從來沒有在她的夢里出現過,即便是在那個草長鶯飛的花季時節。
她有她的堅持;她有她的驕傲;她有她想要的,就要去做的決心!
她有她的家庭,在星沙。
她有她的親人,叫甦信。
她要的,只是向她的媽媽問一句︰“當年,為什麼扔了我?”
她來這里只有一個目的,問一句︰“當年,為什麼扔了我!”
兩天之後,沈如晦終于帶她來見她的媽媽。
一個叫妙慧居士的尼姑。
一個叫做沈如韶的女人。
安然第一次听這個女人的名字,但是妙慧居士的尼姑名字她不是第一次听,萬壽寺她也絕不是第一次來;兩個月前,甦信帶她來萬壽寺看日出,原來甦信看的不是日出,而是她的媽媽沈如韶。
安然還記得當時的情景,甦信見過那個妙慧居士之後,急急忙忙跑了出來,心里惶然,摟著她喊著她的名字,然後她說,我們回星沙市吧;然後她和生她的那個女人擦肩而過。
世事皆是如此,很多重要的事,重要的人,總是在不經意間遺落。
這一次,安然不會了。
她來到了妙慧居士的禪房內。
當安然看見她的那個生她的媽媽沈如韶穿著一件僧衣,淚流滿面地看著她,想要和她親近,卻始終踽踽不前的時候;張嘴要喊她的名字,卻不敢開口的時候;舉手想要撫摸她臉頰,卻害怕她反感的時候,安然胸口忽然有點疼,或許是因為血脈相連的緣故,但是,她依然要問一句︰
“當年,為什麼要扔了我?”
安然的聲音里沒有憤怒,沒有生氣,安安靜靜,像是在請教一道數學題。
為什麼?
一定要知道為什麼嗎?
這是一道無解的數學題,她也要找到最終解。
這真是一個較真倔強的丫頭呀!
明明心里很難過很難過,卻偏偏要揚著頭;明明心里波濤洶涌,卻偏偏裝作滿不在乎的樣子;如果真的是滿不在乎,那麼她為什麼要來呢?因為她心里真的在乎,在乎的要死!
沈如韶同樣在乎的要死。
當看到安然的那一瞬間,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巨大的驚喜幾乎要讓她窒息;當听到安然問的那一句當年為什麼要扔了我,她的心里只剩下無盡的懊悔和絞痛,她怎麼可能將自己的親生女兒扔掉呀,怎麼可能不在乎從自己身體里分離出去的血肉呀!
“我,女兒……不,小然,我沒有臉再喊你女兒,我……”沈如韶扶著香案,話語斷斷續續蒼白無比,身軀瑟瑟發抖,她不知如何面對自己的親生骨肉,更不知道如何解釋二十多年前的恩恩怨怨。
因為,真相是外公不想你活在世上,想要溺死你,最後是你舅舅出手救了你!
這樣的話,沈如韶又如何開得了口?
“小然,不要責怪你媽媽。”
沈如晦嘆了一聲,說道︰“怪我,二十年前,你爸爸媽媽相愛懷孕,只是我不願意見你爸媽結合,當時你爸爸媽媽私奔逃跑,我開車將你媽媽追了回來,剛好你出生了,我無法容忍你的出生,所以把你送往里津市,讓你們母女兩人相隔一方,你媽媽自始至終都不知道這些,她以為你一出生就死了,因為我找了一具死嬰代替了你;如果要恨,你恨我吧。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
沈如韶豁然轉頭,望向沈如晦。
******
御園。
秋高氣爽,陽光向暖。
甦信拉了一張小馬扎和宋尚儒一起坐在昆明湖畔垂釣秋魚。
這樣的悠閑的生活距離甦信好遙遠,距離宋尚儒也好遙遠,因為他們並沒有釣魚;宋尚儒是用這種方式坐看風雲起落,甦信是用這種方式陪著宋尚儒坐看風雲起落。
甦信說道︰“你釣到魚了嗎?”
宋尚儒說道︰“我釣到了你。”
甦信說道︰“你不用釣,我自己會上鉤的。”
這句話似乎帶著諷刺味道,但從另外一個方面講,也印證了宋尚儒的人格魅力,不用釣就上鉤的魚是蠢魚,甦信顯然不是蠢魚,一條聰明的魚不用釣還要上鉤,那麼只能說宋尚儒這個垂釣者的人格魅力太強大了。
“那你為什麼要上鉤?”宋尚儒似乎很喜歡和甦信打機鋒。
“因為我這條魚遲早要上鉤的。”甦信似乎很樂意陪著宋尚儒打機鋒。
“最近听到了什麼?”宋尚儒又說道。
“你喜歡我嗎?”甦信轉頭望向宋尚儒那張皺紋縱橫交錯的老臉。
“喜歡。”宋尚儒點點頭。
甦信收回目光,嘆了一聲,說道︰“有的時候,喜歡這兩個字是危險的訊號。”
“害怕危險,你就不應該出現在這里了。”宋尚儒笑笑說。
甦信道︰“很多時候明明不想做,卻偏偏一定要去做,還要做得好,做的讓別人滿意,這就是人,這也是我害怕危險,也一定要出現在這里的原因。”
“你所指的別人,”宋尚儒意有所指地道︰“是誰呢?”
“一個你永遠想不到的人;一個二十年前就應該死了的人;一個擁有崇高夢想和追求的人;一個你想到會流淚看到會淚流滿面的人;一個脫離低級趣味的人;一個讓我愛的死去活來的人;一個和天空一樣藍和大海一樣純粹和漫山遍野的花朵一樣絢爛的人。”
甦信仰頭望天,天空湛藍,沒有建築物的遮蔽,藍得純粹,令人窒息。
他想起了安然。
“這是怎麼樣的一個人呢?我想到會流淚,看到會淚流滿面,你愛到死去活來活來死去,而且和天空一樣藍,和大海一樣純粹,和漫山遍野的花朵一樣絢爛,”宋尚儒悠然神往,說道︰“真是令人期待呀。”
甦信收回目光,說道︰“這不應該是你的態度。你激怒我了。”
“看來我很有必要向你道歉,”宋尚儒說道︰“不過我的命都是你得了,道歉還有什麼意思呢,等你拿我命的那一天,我再好好向你,和你的那個我想到會流淚、看到會淚流滿面的人道歉吧。”
甦信笑著說︰“別人借錢還有利息,我借命卻什麼也沒有。”
“我的利息高到你這輩子都還不完。”宋尚儒深深地看了甦信一眼。
“是呀,我這一輩子都還不完了。”甦信點頭承認,因為宋尚儒的話說的太在理不過了,現在宋尚儒的女兒安然是他的妻子了,他連彩禮都沒給岳父大人宋尚儒備一份呢,這便宜女婿太不懂味了,而且,宋尚儒的還有很多東西要送給他的,更何況,如果宋尚儒不想將命送給他,他也沒有辦法要回來。
這是實話。
所謂的本金和利息根本就是無稽之談,甦信有的只是宋尚儒給他開的一張空頭支票,至于這張空頭支票何時兌現,就要看宋尚儒什麼時候願意給,和沈如晦什麼時候有種來拿。
對!是沈如晦什麼時候有種來拿,不是甦信什麼時候有種來拿。因為甦信知道這筆天動地的買賣他是大贏家,但他不知道他該如何抉擇,他在等著自己最後的那個抉擇。
甦信這麼想著,說道︰“這是一筆買賣呀。”
“這筆買賣,我虧了。”宋尚儒道。
“明明虧了,為什麼還要做這筆買賣?”甦信道。
“明明不想來,為什麼還要來?”宋尚儒道。
甦信笑笑不說話了,宋尚儒已經用他的答案給了自己一個答案,很多事情明明不想做,卻偏偏一定要做,還要做得好,做的妙。所以他悠然說道︰“這就是人生呀。我們換個話題吧。”
“什麼話題?”宋尚儒道。
“之前我已經問過了,最近你听到什麼了嗎?”甦信道。
“你不是已經給你自己一個答案了嗎?”
宋尚儒放下魚竿,負手望著水面碧翠的昆明湖,說道︰“一個我永遠想不到的人,我現在想到了;一個二十年前就應該死了的人。我現在知道她活著;一個脫離低級趣味並且擁有崇高夢想和追求的人。對此我真的很欣慰;一個我想到會流淚,看到會淚流滿面的人,昨晚我流了淚;一個讓你愛的死去活來的人。抱歉,我不想祝福你;一個和天空一樣藍,和大海一樣純粹,和漫山遍野的花朵一樣絢爛的人。”
宋尚儒說道此處,豁然轉頭望向甦信,一字字道︰“這才是我宋尚儒的女兒!”
“恭喜千金回朝!”甦信笑笑說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