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ont color=red>筆趣閣</font>已啟用最新域名︰www.<font color=red>biquge001</font>.com ,請大家牢記最新域名並相互轉告,謝謝!
萬壽山,萬壽寺。
www.kmwx.net
其時天色向晚,星空寂寥,萬壽寺四周的陰暗的樹林中 回蕩著知了和樹葉聲,佛門淨地,合院時間早,寺內已是一片安靜祥和,不見紅塵俗世的燈火闌珊。
在萬壽寺深處的一棟小小院落內的禪房內,此刻依然亮著昏黃的燈火。
“妙惠居士,你瘦了。”
沈如晦正坐在蒲團上,望著對面身著灰色僧衣的清瘦女子說道。
“一具皮囊而已,”妙惠居士雙手合十,聲音很平靜︰“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父母生我的時候什麼都沒有,胖瘦又有何干系。”
“悟,是明白了;開悟,是開始走了。”沈如晦笑笑,說道︰“妙惠居士,悟者達觀,是為不凡人;但開悟者是悲觀者,是逃避者。正所謂不去普度眾生,學那麼多法有何用處。”
妙惠居士道︰“世間沒有救世主,只有自己救自己。”
沈如晦微微一嘆,說道︰“妙惠居士救了自己嗎?”
妙惠居士道︰“天地無所歸,心安即是歸處。”
沈如晦點了點頭,說道︰“我明白了,但是我沒有辦法心安。”
“心系天下的人,又如何能安。”妙惠居士搖了搖頭,慢慢的起身,她的手中拿著一塊鳳形玉佩,越過沈如晦來到香案前,仰頭望著香案前的菩薩,那張清雅的臉龐帶著淡淡的倦意,說道︰“如果沒事,請回吧。”
沈如晦沒有回,也沒有動,他望著這個女人的背影,心里冒出一種很怪異的感覺,曾經的感情深厚的兄妹二人,如今交談起來,仿佛像是剛剛見面的陌生人,不得不說是一種悲哀。
沈如晦搖搖頭,站起身來,負手打量了眼香案前的菩薩,在昏黃的燈光下,菩薩的面部表情顯得極為猙獰恐怖,這樣的東西卻被世人供奉,不免顯得滑稽,其實菩薩是一名菩薩,佛是一尊佛,一個名字而已,代表不了什麼,人們之所以願意讓佛代表什麼,只是他們心里需要一個寄托。
沈如晦喜歡一句話,會做人的就是佛。
他,就是自己的佛。
沈如晦笑了笑,說道︰“二妹,你還在為二十年前的事情怪我嗎?”
他忽然換了稱呼,稱呼妙惠居士為二妹,妙惠居士就是他的二妹,可惜物是人非,二妹變成了妙惠居士,他今晚來這里,找的不是妙惠居士,而是他那個二妹沈如韶。
妙惠居士道︰“這就是命。”
沈如晦道︰“如果是命,你為何如此看不開?”
妙惠居士說道︰“放不下,想不開,看不透,忘不了。這才是命。”
沈如晦沉默了一會兒,說道︰“你放不下的,想不開的,看不透的,忘不了的,是我造成的。”
禪房內忽然安靜下來,因為妙惠居士沒有說話。
在沈如晦的印象中,他的二妹不是這樣子的人;因為以前的沈如韶是個心直口快敢作敢當活潑大膽的女人,每次和他說話辯理一定要辯的他無理可循,但是現在的沈如韶已經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不爭不鬧,不辨不駁。
時間可以改變一個人,尤其是當這段時間充滿了悲情和痛苦。
沈如晦微微嘆了一聲,又說道︰“二妹,不管怎麼說,以前的事情是我造成的,你現在變成現在這樣子,我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我……”
“現在說這些還有用嗎?”妙惠居士忽地出聲打斷了沈如晦的話。
她臉上的表情沒有什麼變化,還是那般的清雅淡然;聲音也沒有什麼變化,依然平靜若水,但說的卻是那般的斬金截鐵,因為太過憤怒,或者說因為憤怒過太久太久,以至于帶著一點點決絕。
這本不是一個佛門弟子該說的話,但人終有凡心,沒有凡心的人不是人,也不會成佛成菩薩成大羅真仙,而是死人;妙惠居士不是死人,她是活人,活人就會有七情六欲,出家可以讓她心情平靜,讓她不用理會世俗煩惱,但她還是有七情六欲,當這段七情六欲展露出來的時候,妙惠居士就成了沈如韶。
那是一個如花春暖般的女子;而不是遁入空門的妙惠居士。
自古紅顏多薄命,如花春暖也有花殘凋謝的那一天;只是這個女子的花樣年華凋零的太快了,凋零的方式太過殘忍了,二十四歲斬斷紅塵,出家為尼,懷胎八月的女兒剛剛出生便離他而去,心愛的男人迎娶別的女人,自己卻為了他和父親哥哥斬斷血緣關系。
世界上還有比這個更殘忍的事情嗎?
沒有了。
所以沈如韶心里有恨,以前恨父親哥哥,恨他們的絕情,恨他們為了利益不顧她的幸福,現在她不恨了,或者說時間長了,她讓這段仇恨深深的隱藏在心底里,甚至是不願意回想起來。
青燈古佛,相伴終老。
這是她最後的心願了。
然而她終究是沒有辦法掌握自己的命運,她出生的那天起,就無法掌握自己的命運,即便是在這個佛門清淨之地,依然每天有故人來此,抱著各種各樣不同的目的,讓她時時刻刻回憶起以前的一切。
沈如韶已經倦了,人倦,心更倦。
她說道︰“你走吧,以後再也不要來了。”
這句話是讓沈如晦離開,並且永遠不要再來,她不想再恨別人,因為恨別人痛苦的是自己;這麼多年的修行,修了那麼多的佛法經書,她不能度人,也不能度自己,她只想安安靜靜度過這一生。
沈如晦還是無動于衷,盡管沈如韶已經是第二次下逐客令。
他負手望著背對著他的二妹沈如韶,面容蕭索,那雙極其有神的眼楮帶著淡淡的哀愁,沉默了許久,才說道︰“如果我告訴你,你的女兒沒有死,你相信嗎?”
沈如韶霍地轉頭望向沈如晦,那眼楮陡然睜大!
沈如晦又說道︰“二妹,你的女兒沒有死。”
沈如韶僵立當場,有點兒沒有反應過來,是因為沈如晦的話給她的心里造成了巨大的震撼,她的女兒沒有死,她該怎麼去相信?
沈如晦嘆了一聲,說道︰“二十年前,你和宋尚儒逃跑的時候,我開車把你追了回來,剛好你臨盆要生了,把你送去醫院之後,順利生下一個小女孩,那個時候你正處于昏迷狀態,父親那邊又打電話給我施加壓力,我沒得選擇,所以我找了一個剛剛出生的死嬰蒙混過關,而你真正的女兒我連夜送走了。”
“這件事情是我偷偷做的,沒有人知道,當年我父親也不知道,你也不知道,當時你心喪若死,但是我不敢將真相告訴你;更不敢讓你和你的女兒團聚,不過好在這些年來她生活的不錯,而且長得很像你,很漂亮。”
啪嗒一聲!
沈如韶手中的鳳形玉佩掉落在地。
“那我的女兒在哪里!”這一句沈如韶幾乎是用吼出來的,寬大的僧衣中的身軀微微顫抖,她緊緊抓住沈如晦的手臂,手指深深陷入沈如晦的皮膚之中,讓沈如晦感覺到一股鑽心痛意。
“她就在這里。”
沈如晦深深呼了一口氣,這二十年來,他無數次想過二妹和她的女兒相見的場面,但是真正的發生了,胸口里依然沉甸甸的。
沈如晦走過去,伸手,拉開了禪房木門。
沈如韶轉頭望去,然後,她看到曾經的自己。
門口有一個女生,精致的短發,俏麗的面孔和年少的她長得極像,此刻女生雙手兜袋,也在看著她,那雙黑白分明的眼楮極其明亮,只是臉上似乎在故意壓抑著什麼,似乎有一點疑惑,有一點激動,也有一點抗拒,還有一點點不適應的踟躕。
只是一眼,沈如韶就知道這個女孩是從她身上分離出去的。
“她叫安然,”沈如晦說︰“你的女兒。”
那一瞬間,沈如韶淚流滿面!
******
夏風微漾,夜色迷醉。
甦信驅車回家,他決定給自己放幾天假。
因為現在不需要他做什麼事情,相反的,很多事情會漸漸浮現水面。
最重要的一點,當然是安然的身世公布于眾,因為沈如晦一定要創造一個不經意的機會,讓宋尚儒在不經意間,知道他的女兒安然還活在這個世界上,只有順其自然,沈如晦的計劃才能水到渠成。
在這種情況下,甦信就只需要坐看風雲變幻了。
當然,他知道他很快就會和安然見面的。
車子來到了他住的高檔小區,甦信停好車子來到別墅門口,里面的燈還亮著的,顯然夏桔梗還沒有睡覺,他抬手看了眼時間,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了。
甦信打開門,果然夏桔梗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已經洗過澡,烏黑的長發披在肩膀上,穿著一件天藍色的睡裙,清麗純潔,見他進來,說道︰“怎麼這麼晚?”
“哦,沈澈被人打了。”甦信說了實話。
“被人打了?”夏桔梗楞了一下,然後走了過來,在甦信身上摸了摸,臉上略略地有些擔憂,說道︰“他沒事吧?你沒受傷吧?”
“本來有事的,當時幾十個人將他圍著暴揍,沈澈手無縛雞之力,只有挨揍的份兒,不過幸好有我在,我上去一個人挑一群,把他們打得鬼哭狼嚎,屁滾尿流,然後就沒事了。”甦信大言不慚的說道。
“真的嗎?”夏桔梗問。
“當然是真的。”甦信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你又不是沒見過我打架的水平,生在古代就是趙子龍。”
“我怎麼好像感覺你在吹牛呀?”夏桔梗皺了皺精致的鼻子。
她才沒那麼好騙,按照她想來,沈澈又不是普通人,有人敢打沈澈呀,就算有人欺負沈澈,如果真的發生了斗毆,甦信絕對不會再她面前這麼輕松的說出來,他會想方設法不讓自己知道才對。
“誒,再不吹吹牛,我就老了。”甦信厚顏無恥的承認了,然後伸手將夏桔梗抱入懷里,夏桔梗挺高的,足有一米六九,穿著一件及膝的藍色睡裙,身上帶著一股淡淡的清香,不是香水兒,而是女孩子的體香。
“干嘛呀。”夏桔梗伸手摸了摸甦信的臉龐,她自己的俏臉已經紅了。
“干我們該干的事情呀。”甦信笑了一聲,然後抱著夏桔梗的嬌軀來到沙發上,低頭吻上夏桔梗的嘴唇,夏桔梗也沒有掙扎,修長的手臂搭在甦信的肩膀上,漸漸用力抓緊了甦信的衣服,輕輕的嚶嚀著,聲音甜而美好。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甦信才松開夏桔梗的嘴巴,又咬了下夏桔梗紅潤的嘴唇,笑笑說道︰“桔梗,你什麼時候去中信上班?”
“明天。”夏桔梗低聲說。
“這麼快?”甦信說道︰“你今天才畢業呀?給自己好好放放假,過幾天再去上班吧。要不我們去別的地方旅游?”
“我明天就要上班。”夏桔梗搖搖頭,她已經明白甦信的意思,說道︰“小然都不知道在哪兒呢?你不用找她了嗎?”夏桔梗對這點感到有點兒奇怪,自從安然失蹤之後,甦信並沒有著急,尤其是今晚,他見過沈澈之後,心情似乎看起來很好。
這不符合常理。
難道沈澈已經將安然的下落告訴甦信了嗎?
甦信很失望,非常的失望,他這幾天正想離開這里,去別的地方散散心,如果有夏桔梗陪著,就是二人世界了期間想做什麼就做什麼,而且還是無休止的做;另外他也想遠離漩渦風暴之中,等沈如晦把局勢鋪墊好了,才光明正大的回來接受一切。
不過夏桔梗要努力工作,他也不好強迫人請假呀,趕緊說道︰“桔梗,你洗澡了沒?”
“洗了呀,你還沒有洗澡吧。”夏桔梗拍拍甦信的肩膀,示意抱著她的甦信松手,抿嘴說道︰“我給你去放熱水澡。”
“等一下,待會兒你睡那里?”甦信沒有松開夏桔梗。
“我自己的房間呀。”夏桔梗說,她有自己的房間,和甦信的臥室不是一間。
“那我睡那里?”甦信又問道。
“睡你自己的房間呀。”夏桔梗怎麼可能說你和我睡這種話……
甦信以手扶額,深深的嘆了一聲,然而夏桔梗知道甦信在想什麼,紅著臉說︰“我給你去放洗澡水。”然後推開甦信搭在她身上的手,起身朝樓上走去。
甦信望著夏桔梗的背影,心里挺爽的。
還別說,和夏桔梗在一起他才能感覺到一家之主的感受,因為夏桔梗才不會要求他做什麼家務事,相反的什麼事情都會做,但是這事兒安然是絕對不會做的,他給安然放洗澡水還差不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