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甦信和唐學禮來到第一教學樓,甦信並不知道唐學禮找他有什麼事情,唐學禮只說了一句話︰“去辦公室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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甦信沒有再問。
一路上樓,甦信途徑477班教室的時候,從窗戶口開始,響起一絲騷動聲,隨即騷動聲愈發的大了,同學們甚至是不顧班主任唐學禮就在一旁,圍在窗戶前,他們忍不住地喊道︰“甦信……”
可是接下來,他們卻一句話也說不出口,目光復雜地看著甦信,他們都知道了甦信被學校開除的消息,現在又能夠說什麼呢?又有什麼話能夠安慰甦信呢?
現在,說得再多,也于事無補!
唐學禮眼角的余光看到教室里吵吵嚷嚷的像個菜市場一樣,面無表情,也沒有開口訓斥,一副好像沒看到的樣子,負著雙手,腳步不停,繼續朝走廊另一端的辦公室走去。
甦信見唐學禮走遠了,看了眼窗戶下的同學們,一副想要安慰他又不知道如何安慰他的樣子,尤其是同桌陌水水,更是緊張。
甦信心里略有暖意,搖了搖頭,隨即又有點好奇,那部視頻他們看到了沒有?現在已經是下午四點,過去了兩個小時,按理來說視頻應該已經大規模流傳開來了。不過這話不能問,問了就暴露自己。
甦信笑了一聲,安慰同學們道︰“我可能會回來的。”
甦信說可能回來,並不是他沒有辦法一定回到江川中學,只是他現在心里有點猶豫了,他想起了安然,安然讓他猶豫,他好久沒回里津市了,他好久沒有見到安然,那股極濃的想念一旦爆發,讓他難以遏制!
甦信甚至是想好了,如果扳倒馬志道和姚桂雪之後,江川中學若是不讓他重回江川,他也不找顧愷之說情,開除就開除吧。正所謂舍得一身剮,老婆娶回家。被開除更好,他既可以堵住爸媽的嘴,又能回里津市一中,和安然繼續在一起。
只是,甦信的話一出口,教室里響起一陣更大的騷動聲︰“甦信,你是不是找到關系了?找的是誰呀?教育局的領導還是……”
甦信笑而不答,他追上唐學禮的步伐,消失在唐學禮辦公室門口。
……
#######
辦公室里,甦信和唐學禮對面而坐。
唐學禮端起杯茶,手指輕叩,過了半晌,他突然道︰“甦信,你認識朱德明校長?”
甦信一怔,他不知道唐學禮為何說起校長朱德明,嘴上應道︰“不認識。”
“哦。”唐學禮深深地看了甦信一眼,他對甦信的話半信半疑,如果甦信不認識江川中學的校長朱德明,那麼朱德明為什麼打電話給他,說要見甦信一面?
在電話上,朱德明校長向唐學禮詢問了今天撞車事故的始末,朱校長明顯是要管甦信的事情了,這自然是好事情。但唐學禮並不清楚,朱校長找甦信,是不是想讓甦信重回江川中學。
事實上,唐學禮沒有一丁點把握!
道理很簡單,開除甦信的決議,是四名副校長以及一眾高三年級組長共同商議出來的結果。這可是江川中學的權利核心!
朱校長如果讓甦信重回江川,那麼等于打了自他以下的所有領導的臉,就算是眾領導不敢違抗朱校長的命令,但他們的心里,肯定會對朱校長有極大的不滿和怨憤,對朱校長以後在江川中學的工作會有非常大的阻力。
唐學禮想來,朱德明不會做這麼蠢的事情,為了一個學生而把全校領導得罪個遍,因而他已經確定甦信要被江川中學開除,只是百思不得其解,朱德明在電話上說︰“晚上六點半,讓甦信去他辦公室一趟。”
事到如今,甦信一句被開除,朱德明校長為什麼還要見甦信?
唐學禮搖了下頭,不願意多想,目光看向甦信,問道︰“甦信,如果離開江川中學,你準備去那里讀書?”
甦信微笑著應道︰“可能去里津市一中吧。”
唐學禮見甦信甦信此刻還笑得出來,不禁心下一嘆,略有感慨,這個學生的心態實在是好,似乎無論是什麼大風大浪,他總能微笑面對,有如此心境的少年,想要在高考這個戰場上橫刀立馬,一騎絕塵獨闖木橋,又有何難?
可就是如此優異的一名學生,無論心智、性格、成績都無可挑剔的學生,就要被江川中學開除了。唐學禮不知道這是不是江川中學的損失,但一定是477班的損失,是他唐學禮的損失!
唐學禮心里歉然,學校的命令,他無法改變,他就算是拿一把對著自己的脖子也改變不了,他嘆了一口氣,隨即點了點頭︰“這樣也好,以你的成績,又曾經在里津市一中讀過兩年書,里津市一中不會不收你的。”
甦信只是點頭,他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到了現在,唐學禮還在替他被江川中學開除的事情而糾結,卻不想自己已經身處險境,大禍臨頭。甦信可是親耳听到,姚桂雪和馬志道這對狗男女合謀,要把唐學禮踢出江川中學!
甦信心里有點酸,有點暖,五味陳雜。他卻並不想把這件事情告訴唐學禮。想必只要那部視頻流傳開來,馬志道和姚桂雪一定會被教育局停職,那麼唐學禮的危機自然會化解。那麼,自己即便被開除,也可以心安理得的離開江川中學了。
甦信如此一想,心里好受一些。只是又有點不舍,人是一種感情動物,何況唐學禮對他這麼好。
唐學禮看了甦信一眼,突然道︰“甦信。”他心里在想,今天過後,可能再也見不到這名學生了吧
“嗯?”甦信抬頭疑惑地看著唐學禮,唐學禮似乎有什麼話難以開口。
唐學禮沉默良久才說道︰“甦信,明天,你就不用來江川上學了。等下找時間,把你的書收拾一下吧。”
甦信的手掌不知不覺地握緊了,但他面色平靜地點頭︰“好。”
唐學禮伸手去拿辦公桌的茶杯,也不知道是不小心還是別的原因,他手指沒有抓緊茶杯,茶杯墮落在地,“啪”地一聲碎裂成無數碎片,茶水順著衣袖泊泊而下,打濕了他半條褲腿。
那一刻,唐學禮的面色難看之極,隨即全身靠在辦公椅上,神色之間有說不出的落寞和無奈。
甦信的心髒緊繃的難受,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起身,在門角落里拿起掃把,回來清掃玻璃碎片。
唐學禮默默地看著清掃玻璃殘骸的甦信,甦信掃的極慢,掃的很用心,辦公室沉寂下去,只剩下掃把觸踫玻璃殘骸發出來的叮叮當當的聲響。
不知道過了多久,唐學禮抬手看了眼時間,嘆了口氣道︰“對了,甦信,現在你該去辦公大樓校長辦公室,朱德明校長似乎找你有點事情。”
頓了一頓,他又語氣沉重地道︰“朱校長在江川中學德高望重,雖說你被江川中學開除了,但你現在既然在江川中學,就是江川中學的學生,對朱校長敬重一點。”
甦信點頭道︰“謝謝老師提醒,老師,那我先走了。”
唐學禮嗯了一聲。
甦信看了眼唐學禮,唐學禮面無表情。
甦信不在多想,起身朝辦公室門口走去,走到門口,放下掃帚,伸手去拉門把手,只是,一道平靜中夾雜著一絲感慨的聲音飄了過來︰“甦信,你是我帶過的最優秀的學生,沒有之一。”
甦信手一頓,但沒有回頭。
晃蕩一聲!
甦信拉開辦公室門,大步離去。
夕陽西下,天邊暮色已濃,門口的那道少年的身影漸漸斑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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