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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久,我拉起這個孩子的手,“我不殺他,起碼我還是我,如果以甜活著,她那麼善良,一定也不會同意我殺了這個孩子,我帶他走,走吧,天亮之前我們還有時間逃命!”
話還未落,我只覺得手臂上一種鑽心的疼痛,一看,那孩子一口咬了上來,臉色的凶狠,絕不輸于我見過的那些惡人,我眉頭一皺,就見劉大能一個巴掌拍了過來,狠狠的括在他的頭上,打的他悶哼一聲,卻咬下我一塊肉來,鮮血染滿手腕,我木然的看著傷口,連同那可憐的孩子,我又現出一副悲天憫人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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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了嗎?他就是這樣報復你的好意,此子成長起來,絕不會放過你!”劉大能狠狠的說道。
連同那秦甦也是說起來,“這個日本遺孤將來一樣會和他爹那般來搶你的照妖鏡,非我一族必有異心!”
他們二人極力主張要殺掉這個孩子,語氣中的惡氣嚇的他瑟瑟發抖,我一拉這個孩子,“別忘了他有一半血統是華夏血脈,如果真的要找我報仇,是我欠他的!但是在沒有那麼一天到來之前,我不會對他下手!”
氣的我這兩個好兄弟都是狠狠一嘆,三人帶著這個孩子走出了房間!
這個孩子已經被劉大能和秦甦給嚇傻了,單薄的小身體無助的被我拉扯著,逃到了一處無人的地方,我突然叫住這兩人,“大能、秦甦!”
他們倆回身茫然的看著我,我就對他們講,“我們分開逃吧,我們在一起目標太明顯了,很可能就會被發現……”
劉大能和秦甦臉上就都是一暗,大能看著我心疼的說,“小天,你能行嗎?你的傷不需要我照顧了嗎?”
“呵呵……”我笑了起來,還拍了拍胸脯,“放心,我現在好了大半,別忘了我有竇家精血!”
只听秦甦苦笑,“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小天的提議是正確的,只是這一別,我們三人都不知道是生是死,將來命運又該如何……”
秦甦說的悲切,瞬間就感染了我們,連我的眼楮也有點泛紅,只是理智告訴我,在一起逃只怕死的會更快!
我張了張嘴,問劉大能,“大能,這一去,你應該去往何方呢?”
“我?”劉大能想了一想,怒氣沖沖的說,“老子回哈市,就回那個老王八蛋身邊,我是他十年的陽壽,想必只要見到他,就再也沒人能對我下的了手了!”
劉大能又頓了頓,“小天,這次旅途讓我感覺到自己本事太差勁了,從今天開始我要和那個老王八學點東西,希望下次見面,我能保護的了你!”
我拍了拍劉大能的肩頭,“你一直都在保護我,是我沒有保護好你,讓你落下了殘疾,你的腿能沒事,我心里好受多了,否則雲柔會怪我的!”
“哈哈!”劉大能笑了笑,我們就看向秦甦,秦甦苦著一張臉,“我偷偷回師父那里吧,最多受一頓責罰,殺了我倒是不可能,畢竟十幾年的師徒情誼了!但是小天你……”
無家可歸,無處可躲是嗎?
我看著他們倆人,卻听秦甦叫道,“不要告訴我要去什麼地方,回去勢必會遭到師父逼問,甚至蠱毒加身也未可知,我不願他從我口中得知你的一點信息!”
“也不要告訴老子,老子怕半夜惦記你說夢話讓那老東西听到!”
劉大能說著說著眼圈又紅了……
我將劉大能和秦甦齊齊擁抱了一下,當他們看不到我臉的時候,我很難過,“再會!”
看著遠去的背影,我望著天空,一絲絲細雨飄落了下來,下雨了?那就讓這雨水沖刷掉我身上所有的罪孽吧!
我一拉身邊的孩子,向遠處奔走,走了不遠,突然這個孩子狠狠甩開我的拉扯,伸出白嫩且又瘦弱的雙手使勁的將我向後推去,可惜我站的穩如泰山,又怎麼可能是這縴細的孩子能推的動的?
“ジん!わノソアシメよヘモク!!!(滾,我恨你!)”
他的聲音很尖細,似乎刻意壓制著什麼,只是那恨意,我從骨子里都能體會的到,我雖然听不懂他在說什麼,但我知道,如果可以,他恨不得生吞活寡了我,是我,讓他變成了一個徹徹底底的孤兒。
他見我沒有絲毫的反應,甚至是有一些木訥的看著他,讓他的憤怒更加的膨脹了起來,他猛的撲了上來,又要咬我的手臂,就在我的傷口告訴我痛的時候,我用力一甩,就將他摔在地上,他雪白的牙齒上留著一抹血紅,但此刻那血卻不是我的!
“不管你對我如何的恨,但是在你沒有能力殺掉我之前,不要再輕易的表現出來,我對于你是一個罪人,但我不想看你活的太痛苦!”
他也一樣不會理解我在說什麼吧,只是我的憐憫與痛苦交織的神色,讓他有點錯愕!
我將他從泥坑里拉出來,他還穿著薄薄的睡衣,青白色的布料上沾滿了泥巴,我想要幫他擦一擦,卻被他用手打開,有一下打在了我被他咬出血來的手腕上,使得我痛的咬牙,頓時這咬牙切齒的樣子讓他嚇了一跳,不過我卻並未打他。
這一次我抓著他的衣服拉著他和我走進雨霧之中,我們就像只會行走的機器一樣,疾行在雨夜里,兩個人都是恨意滔天,我恨這負我的天下人,而他卻只恨我一個人!
我們偷偷溜進車站,這個車站是個小站,當時查票還並不怎麼嚴格,所以我帶著這個孩子輕易的混上了火車,一輛長途列車,到處充斥著煙燻味與臭汗的味道,滿地都睡著許多橫七豎八疲于奔波的外出勞務人員。已經很少有地方可以下腳了,在骯髒與惡臭面前,我看見這個孩子謹慎的躲避什麼,還有些不敢相信,想必他並沒有見過這陣勢,我拉著他的手,才發覺他的手有點顫抖,對他來說,這里就是一個未知的世界,似乎充滿了危險。
我拉著他到處尋找著座位,終于在我的請求下,一個看似憨厚的老大爺不情願的挪了一下屁股,讓出巴掌大的地方,我趕忙讓他坐下,他跟著跑了這麼遠累了,但他坐下後還是向外坐了坐,和散發著**味道的老人擱遠了一點距離,半個巴掌的位置足以讓他安身,他倚在靠背上,握著我的手變緊了,我也累了,我的余傷讓我有些疲倦,我扒在座椅靠背上慢慢的昏睡了過去。
這一站,就是一天一夜,那孩子也就在這半個巴掌大的地方坐了一天一夜,來到成都後,我們才敢光明正大的坐上另外一趟車,由于是始發站,我們都有了位置,這一次我們的目的地是貴州,借著功夫我細細的打量了一下坐在我對面的孩子,他從上了火車從未說過一句話,因為他似乎只會說日語,他向人求救的話沒有人會明白,我才放心下來,他的相貌很清秀,只是此刻看起來有些沉默,這種沉默,是無助、是恐懼、是對未來的不確定……
到了貴州地界,我帶著他來到李先師原來的故居,已經是深夜了,皎潔的月光灑滿了大地,我伸手拽下幾日前我鎖上的大鎖,輕輕推開門後,已經物是人非。
我一拉那孩子,讓他跟我進來,簡單的一番收拾,我看著一直坐在凳子上的那個孩子,還穿著滿是黑色泥痕的薄薄睡衣,因為太單薄了,所以被夜風吹的有些發抖,一路顛簸,沾染的臭汗味也有些讓人受不了,我燒了一鍋熱水,尋來一個大桶,這便是做了簡陋的浴盆,將他拉過來,“你不嫌不舒服嗎?脫下來洗洗澡吧!”
我一指這個超大號大木桶,他就明白了,忽然想到了什麼似得,拼命的掙脫我的手,就向後竄去,我又示意了幾次,他也不知在害怕什麼,又不是送他上斷頭台,怎麼這麼費勁,氣的我一把抓過他柔軟的身體,一把拽住他的睡衣,“一個男孩子,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說完我就使勁一拉,驚的這個孩子大叫一聲,“ビバボ!(雅蠛蝶!不要!)”
布滿污垢的睡衣被我剝了下來,露出蔥白的身體,在她的胸口上裹著一塊裹胸布,是安倍藤蘭把她裝成男孩子的樣子嗎?
“是、是女孩子……”我愣了一下,立即一轉身,視線躲過了她的隱秘之地,頓了片刻,我又邁著大步子走到門口,忽然想起我手里還拿著她唯一的一件睡衣,這才小心翼翼的轉過臉來,只見她已經躲進了水桶里,臉上布滿淚痕,恐懼的顫顫發抖,她顯露了女孩子的所有脆弱,生怕我有什麼邪念。
我將那件沾染著女兒香與汗臭的睡衣扔了回去,也不管她能不能听懂,“里屋的櫃子中有干淨的衣服。”
說完我就要出去,她可能也看出了我沒有傷害她的意思,白嫩的小手一拍桶里的熱水,所有的情緒被溫暖的熱水融化,不可抑制的對我大叫道,“タろ!ヅゲアボウサビペプサバゆアソビボよ!啊啊啊……(混蛋,我總有一天要殺了你!)”
我茫然的听著這夸張的憤怒,也不知她在說什麼,只是淡淡的說,“以後我們在一起的日子會很長,我不知道該叫你什麼,叫你什麼呢?”
月光灑落我一身,壓的我喘不過氣來,偶爾的蟬鳴,傳遞著淡淡的悲傷,以甜……我心里默默的念了一句,“我們皆都有懷念之人,那、我就叫你念甜吧!”
我又不知她听懂我的話沒有,自顧自的念著這個名字,“念甜、念甜、思念以甜……”
語氣里透著的悲涼、倦了的身體,還有胸口的溫度,讓我沉浸在這傷懷之中,讓我看起來越發的難過,這種難過,直傷人心……
使得念甜也是一愣,止住了咒罵,我哈哈一笑,沖進另一間屋子抱了一壇美酒又跑進了夜幕中!
在李先師的故居之外,挨著一面大的一眼望不到邊的湖,林影斑駁,我舉酒來喝,只喝幾口就醉了!
我對著空蕩蕩的湖面發瘋的大喊著,卻無人回應,我哈哈大笑著,“哈哈哈……”
那胸腔中的抑郁,永遠都無法釋放完,我又舉起酒壇,咕嘟咕嘟的干了一半,腳下就站不穩了,伸手恍然一指,“如夢如幻月!”
這林子就被我幻化成了一片淒美的桃花林,眼前的湖水卻是兩茫茫,“如夢如幻月!”
瞬間冰封千里……
我又喝了幾大口,壇中烈酒就盡了,我咕咚一聲扔掉酒壇,摔在地上,看著滿天的落英繽紛,淚水已流干,就剩下了瘋了一般的狂笑,醉臥花叢中,懷中跌出一本書,有風吹來,先師策翻開了第一頁,顯露出我從未注意到的一行小字,似水似流年、如夢如幻月。
“似水似流年、如夢如幻月……”
我呢喃的讀了一遍又一遍,悵然若失,仰頭看著天幕,細細的听著風吟。
我就感覺我枕在了一條柔軟的腿上,如藕一般的玉臂將我輕輕攬在懷中,鼻中呼吸著一如既往的體香,我笑,笑的不明所以,忽然我無比認真的問了一句。
“以甜……”
“嗯,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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