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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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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寒星 | 作者︰蒙蠻勤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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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所長站了起來︰“哦,那個,來郵電所的事……?”

    阿星︰“再說吧,容我再考慮幾天。www.biquge001.com

    夏所長點了點頭︰“至多三天。”

    阿星想了想︰“嗯,兩天後我就給你答復。”

    夏所長︰“好。”

    兩天後,阿星到郵電所投寄寫好的詩稿,順便給夏所長一個答復。

    辦了詩稿郵件投寄手續,夏所長問他︰“考慮得怎麼樣了?”

    阿星︰“我想這樣,你們多辛苦一些日子,那份差事你就另找一個人。”

    夏所長有些不悅︰“唉,我是看著你踏實才一再要你來這里的,——別的孩子想來的很多,但我不放心。”

    阿星︰“那你就找一個做事踏實、年齡稍大點的。”

    夏所長一臉無奈︰“唉,我跟你還真說不轉。我還是跟你阿爸商量商量,順便今晚回趟家。”

    喝了杯茶,兩人就上路了。——夏所長跟阿星是鄰寨的。

    夏所長沒有回家就直接跟阿星去了家里。兩人進家的時候阿媽已經做好了飯菜,見夏所長要在自家吃晚飯,阿媽又拖著病殘的身子多炒了兩個菜。

    吃了飯,夏所長與阿星一家在火塘邊拉家常。

    夏所長給阿爸遞過一根沒帶過濾嘴的春城牌香煙︰“兄弟,抽煙。”

    阿爸接過香煙尷尬的笑笑︰“我只抽草煙(自己種植晾曬干的一種煙草,也就是旱煙),不好意思拿出來招待你喲。”

    夏所長︰“嗨,都是光著屁股一起長大的自家兄弟,又何必那麼客氣?再說了,我也抽不起好煙,這是低檔次的了。”說著,長長地嘆了口氣,愁眉緊鎖。

    阿爸笑道︰“怎麼啦?哥,好端端的嘆什麼氣?”

    夏所長苦著臉說道︰“兄弟你有所不知,各有各的難處呀。別人見我在郵電所拿著一兩千的工資,以為我的日子有多好過?其實,我自己的苦只有我自己知道。”

    阿爸吸了一口煙︰“哦,你有苦?你有什麼苦呀?”

    夏所長“呼”的吐出了一個大大的煙圈︰“不都是我那兩個兒子給我鬧的嗎?唉,你說,我一個干老頭抽著一塊錢一包的青蛙皮(指沒帶過濾嘴的春城牌香煙,因為包裝煙卷的紙盒是綠色的,故而有人把這種煙稱作青蛙皮),兩個小子卻抽七塊一盒的雲煙,他們沒本事掙一分錢,卻要用我幾倍的錢,我供得起他們麼我?我和老伴都勒緊褲帶過日子了,他們還不知足,老是抱怨這樣不好那樣不夠的。唉,再這樣下去我和孩子他媽都要喝西北風了。”

    阿爸把已經抽得很短的煙蒂扔進火塘里︰“是啊,現在的孩子都被父母慣壞了,不像我們年輕的時候那麼懂事了。”

    夏所長又給阿爸遞了根煙︰“我說你就別跟著叫苦了,像阿星和阿金那麼听話的孩子,現在還有多少?”

    阿爸看了一眼低頭想事的阿星,臉上現出了笑容︰“嗯,我說的是現在社會上的普遍現象,不是指我家那倆小子。不過,也不知以後會成什麼樣子?你說是不是?”

    夏所長︰“你就諞吧你。現在已經這麼好,將來又會差到哪兒去?俗話說‘人看從小’一個人成不成器小時候就看得出來了。”

    阿爸︰“話是這麼說,人總是會變的嘛。”

    夏所長看看漸漸黑下來的天,說道︰“還是言歸正傳,我想和你商量商量讓阿星去郵電所的事。——你同意不同意?”

    阿爸︰“我嘛,當然同意了。可是,孩子的事現在我們也管不了了。我們沒本事供他上學已經覺得對不起他,我們不能再強迫他做他不願意做的事情了吧?你說是不是?”

    夏所長無奈︰“那好吧,我們再想想別的辦法。”

    又聊了一陣,夏所長告辭回家。

    阿爸問正在洗腳的阿星︰“你真不願意去郵電所?”

    阿星點了點頭︰“嗯。”

    阿爸︰“不願意就算了,我們也不勉強你。愛做什麼你自己拿主意吧。”

    ……

    一年後的一天,阿星到郵電所給胡玲玲寄信,夏所長又跟阿星談起了讓他去郵電所的事︰“阿星,有沒有想通?”

    阿星一愣︰“啊,想通什麼?”

    夏所長︰“就是,讓你到郵電所來的事啊。”

    阿星撓了撓頭︰“這個,你們不是已經找了一個嗎?”

    夏所長︰“唉,那小子是我們忙不過來的情況下胡亂找的,實在沒法用。”

    阿星︰“好好調教他呀。”

    夏所長搖著頭說︰“調教不過來的,朽木不可雕了。”

    阿星︰“攆走了?”

    夏所長點了點頭︰“攆走了。不攆走可會把我氣死的。”

    阿星︰“我還沒想好。”

    夏所長看著阿星想主意,突然靈機一動︰“阿星,你喜歡文學麼?”

    阿星點了點頭︰“喜歡。”

    夏所長覺得有了一絲希望,繼續說道︰“嗯,我們這里有人訂閱好多文學期刊,如果你來這里干的話,可以得到免費閱讀的機會。”

    阿星“嗯”了一聲,低頭沉思。

    夏所長繼續向阿星施放糖衣炮彈︰“還有,你不是喜歡寫作投稿麼?如果來這里干,寄信投稿就方便很多,也不用你來回跑。”

    阿星想了想︰“嗯,好吧,那我就來干一段時間試試。”

    夏所長高興了︰“好好好,這就對了嘛。你什麼時候來?”

    阿星︰“兩天後就來。”

    夏所長︰“一言為定,可不許反悔。”

    阿星笑道︰“不會反悔的。既然答應了你,我就會來干一段時間。”

    夏所長看著阿星問︰“你今年幾歲?”

    阿星不解︰“你問這個干嘛?”

    夏所長︰“如果滿十八歲的話我們就簽個合同。”

    阿星︰“簽訂合同有什麼好處?”

    夏所長︰“怕你跑了唄。簽訂了合同你就跑不了了。”

    阿星笑道︰“我答應你最低在這里干三個月。至于合同,我是不會跟你簽的。”

    夏所長︰“為什麼?”

    阿星︰“因為我不想在這里呆太長。連你都說了嘛,在這里干不會有前途。”

    夏所長作了讓步︰“好,這些以後再說。你先來干起吧。”

    阿星點了點頭︰“好。”

    兩天後,阿星背著鋪蓋行李到郵電所報到。夏所長讓他跟另一個郵遞員同住一間宿舍。另一個郵遞員名叫阿寶,長他七歲,已經結婚。

    第二天,夏所長安排他跟阿寶到高崗村一線跑班。高崗村這一線是他的家鄉,不用阿寶帶他去他也能自己去,但投遞的程序需要熟悉一下。再說,這一線有六個村,有幾個村的領導他不認識,阿寶帶他去也好相互認識一下,免得他去村公所投遞報刊信件的時候連飯也吃不上。阿寶干了三年的郵遞員,已經跟十個村的領導混得很熟。

    阿寶是黑惠江畔長大的土著彝家漢子,生性耿直,但寡言少語。阿星跟他相處時間不長,還摸不準他的脾性。看到高大魁梧的黑大漢時常板著張臉,心里有些發怵。

    在路上,阿星問一句,他答一句,阿星若不問,阿寶就什麼也不說,只顧低著頭趕路。

    到了投遞報刊信件的第一站——中美村,村領導看著面孔陌生的阿星問阿寶︰“這小伙子是新來的嗎?”

    阿寶“嗯”了一聲,端起桌上的茶杯“噓溜噓溜”的喝茶。

    阿星正等著阿寶給自己介紹村里的領導相互認識呢,沒想到他卻什麼也不說了。沒法子,他只好向村領導作自我介紹︰“我叫阿星,剛來郵電所,以後還請各位領導多多關照。”

    村長倒也客氣︰“好說好說。”又介紹道︰“我是村長,名叫羅偉忠,那個矮矮的漢子是文書羅胡楊,支書胡金紅今天回家了,下次來的時候你們再相互認識吧。”

    喝了一會兒茶,開始辦理報刊信件投遞手續。辦好後兩人就背起郵包趕往第二站三河村。三河村是阿星的第二故鄉,他的外婆家就在三河村,他小的時候有一半時間住在外婆家,這里的人無論大小他都認識。村里的領導也都是跟阿星沾親帶故的老熟人,自是不用阿寶給他介紹。喝茶休息了一陣,當村長的堂舅留他們在村里吃午飯。

    辦理好投遞手續,兩人又向高崗村進發。高崗村是阿星的故鄉,村領導不用說都是熟人。

    另外三個村的領導阿星都不認識,阿星以自我介紹的方式結識了一部分村領導。當然,也有一部分村領導很擺架子,阿星在自我介紹的時候覺得很尷尬。

    跑完六個村返回郵電所,已是第二天下午六點。

    夏所長笑著問一臉疲憊的阿星︰“累嗎?”

    阿星︰“有點。”

    夏所長︰“慢慢就適應了,你們剛跑完的這條線足有八十公里,所里規定行程兩天。”

    阿星︰“江外的那條線呢?”

    夏所長︰“江外的那條線行程一天,四十五公里。”

    阿星︰“嗯,那來回就有九十公里,恐怕有些吃力。”

    夏所長點了點頭︰“是有點吃力,但你和阿寶輪換著跑,習慣後也就不會感到吃力了。”

    吃了晚飯,疲憊之極的阿星就早早上床休息了。待他一覺醒來,窗外已是陽光遍地,再看阿寶的床,鋪蓋都已折疊得整整齊齊。阿星趕緊一骨碌爬起來去洗漱。他剛整理好被子,阿寶已背著兩個郵包從樓上走了下來。向他遞過郵包和一個軍用水壺︰“喏,背上,出發了。”

    阿星看著軍用水壺不解的問︰“還要自己帶水去?”

    “到了江外你就知道了。”阿寶說完,自顧自的走出了郵電所大門。阿星只好趕緊跟了上去。經過街道,兩人買了幾個饅頭邊吃邊趕路。到了江邊,**辣的太陽已經開始炙烤沿江兩岸。阿寶向江那邊喊了一聲︰“喂——宏哥,郵電所的到江外投遞報刊,過來渡筏了!”

    江那邊的宏哥應了一聲,在竹筏上發動柴油機,用竹篙撐動竹筏緩緩向這邊駛來。

    阿星問阿寶︰“寶哥,渡一次多少錢?”

    阿寶︰“我們不用付錢,渡筏子過江的費用由郵電局直接和他們結算。”

    阿星︰“怎麼算?”

    阿寶︰“可能是按年結算吧。如果是普通百姓和其他人,必須湊足三十塊錢他們才渡。也就是說他們渡一次必須收三十塊錢。”

    阿星︰“如果人數多呢?”

    阿寶︰“那就每人出兩塊錢。但渡一次不能超過三十人。這是有規定的。”

    阿星點了點頭︰“的確是這樣。我去過幾次金雞村,渡江的時候付的錢都不一樣,起先我還以為是那渡筏子的人亂收我的錢呢。”

    阿寶︰“最多的時候你付過多少錢?”

    阿星︰“十塊。因為只有三個人嘛。”

    阿寶︰“這就對了。”

    兩人說著話,竹筏已經駛到了他們面前。兩人跳上竹筏,竹筏又緩緩向江那邊駛去。宏哥看著阿星問道︰“你是剛來的吧?以前沒有見過你。”

    阿星點了點頭︰“是的,我叫阿星。今天第一次出江外。”

    宏哥問阿星︰“你家在哪兒?”

    阿星︰“高崗村。”

    宏哥點了點頭。

    阿星問宏哥︰“宏哥,郵電局一年給你們多少錢?”

    宏哥邊掌舵邊回答︰“四百。”

    阿星︰“無論渡多少次都是四百?”

    宏哥︰“是的。不過,政府每年另外還給我們補貼六百。”

    阿星︰“嗯,那算起來也有一千了。”

    過了江,兩人沿著江坡往上爬,那坡路越爬越陡,才剛爬了一小段,阿星就覺得口渴難耐,拿下水壺喝了幾口,才覺得舒服了些。

    阿寶轉回頭看了一眼氣喘吁吁的阿星︰“現在你知道我為什麼要準備水了吧?”

    阿星喘著粗氣說︰“知道了。江外這條線山高坡陡天氣熱,更要命的是這里幾乎沒有可以喝的山泉水。”

    阿寶︰“對了。你可要省著點喝,現在才走了三分之一的路,而且天氣會越來越熱。”

    阿星點了點頭,復又把水壺掛回肩上。

    又爬了一段路,天氣果然越來越熱,口干舌燥的阿星忍不住拿下肩上的水壺又喝了幾口。

    阿寶生在江邊長在江邊,已經習慣了這種酷熱的氣候,腦門上雖然掛滿汗珠子,依然健步如飛。阿星的衣褲已全被汗水浸濕,看著遠去的阿寶,只好咬咬牙又跟了上去。

    才到半山腰,阿星的水壺已是空空如也,又渴又累的阿星實在想坐下來歇歇,但四周都是光禿禿的紅土坡,偶爾有幾棵低矮的灌木,那還是帶刺兒的。雖有好多岩石,但都是刀砍斧削般的尖利,根本就沒法坐在上面。沒坐下休息的地方,阿星只好鼓勁跟在阿寶後面。

    好不容易看到路邊有一塊黑褐色的平整的岩石,阿星一屁股坐了下去。剛坐下,就被岩石燙得跳了起來︰“啊呀,這岩石怎麼會那麼燙?”

    听到阿星的慘叫聲,走在前面的阿寶駐足回過頭來,看到阿星滿臉痛苦的撫摸屁股,笑道︰“那岩石少說也有七八十度,不燙才怪。”

    阿星這是第一次看到阿寶笑,那口整齊的牙,潤潔得像白玉。阿寶返身走近阿星,伸手卸下他肩上的郵包挎在自己肩上︰“走吧。記住了,以後遇到這麼驕烈的太陽千萬不能坐在岩石上。”

    阿星默默的點了點頭。

    走了幾步,阿寶又笑著說︰“那黑褐色的岩石熱起來足可以烤熟玉米粒呢。你摸摸看,你的屁股烤熟了沒有?”

    一句幽默的玩笑,逗得阿星哈哈大笑︰“你怎麼知道岩石可以烤熟玉米?”

    阿寶邊走邊告訴他︰“我小時候經常在江邊放豬,一天,把一個用來喂豬的干玉米棒子放在一塊黑褐色的岩石上,然後我就到江里游泳,等我游泳上岸,那個放在岩石上的玉米棒子竟然發出了一股焦香,我用手指摳了幾粒玉米試著放進嘴里咀嚼,居然香噴噴的。原來,挨著岩石的部分玉米粒已經被岩石給烤熟了。以後的幾天,我就把散玉米粒撒在岩石上,待我游泳上岸,那些散玉米粒都已經香噴噴的了。”

    阿寶的這個說法可能有點夸張,阿星將信將疑,但那岩石確實很燙,他剛剛才吃過苦頭。

    阿星問阿寶︰“寶哥,哪里可以乘涼歇歇呀?”

    阿寶︰“再走十分鐘。上面有棵大青樹,我們在樹下乘涼歇歇。”

    跟阿寶相處了幾天,阿星發現他的話漸漸地多了起來,感覺到這是個皮冷心熱的彝家漢子。

    又捱了一段路,終于到達個稍微平坦的地方,那兒果然有棵枝繁葉茂的大青樹。

    兩人坐在大青樹下休息,阿寶向阿星遞過水壺︰“喝吧,我知道你的水壺已經空了。”

    阿星不好意思的笑︰“是早空了。不過,還是你喝吧。”

    阿寶板著臉︰“叫你喝你就喝,怎麼那麼扭捏?像個娘們似的!”

    阿星不再客氣,接過水壺就往自己的嘴里倒水。“咕嘟咕嘟”的喝了幾口,把水壺遞還阿寶︰“你喝吧。我喝夠了。”

    阿寶這才接過水壺喝了起來。一口氣灌下去,把壺里的水喝得一滴不剩。他抹了抹嘴笑道︰“這回不怕了,很快就到黑拉姆村公所了。”

    歇了一陣,兩人又繼續趕路。

    到了一個小山包,下面是一大片黑壓壓的寨子。阿星嘆道︰“原來黑拉姆寨子藏在這個小山包下面,怪不得在遠處看不到這里有人家。”

    阿寶︰“這里是最古老的土著彝族聚居地,也是明珠鄉最窮的村落。”

    阿星︰“就沒有富裕一點的人家?”

    阿寶︰“那倒不是。全明珠鄉最有錢的人還是在這里。我說他們最窮是指整體而言。”

    說著話,兩人已走下小山包進入了稀疏的黑拉姆村寨。經過一條小溪澗,阿寶突然吼了一嗓子︰“嗚呼嗨——嗚呼嗨——”喊聲在溪澗兩端回響,聲音是那麼的清越、嘹亮、悠遠。

    阿寶這一嗓子吼出去,溪澗那邊也傳來個脆生生的女音︰“嗚呼嗨——溪邊阿哥是哪個?格是有心找妹來?”

    阿寶想都沒想就跟那個女的對起山歌來︰“山邊小妹是哪個?哥是有心找妹來。”

    阿星笑著鼓掌︰“真好听。”

    溪那邊又傳來另一種腔調的山歌︰“哥你不說名來不說姓,咋叫阿妹報名來?”

    阿寶笑著應道︰“小哥沒有名來沒有姓,不用究根問到底。”

    山那邊的姑娘可能生了氣,唱道︰“家里既有婆娘在,何必四處惹花草?”

    阿星笑著問阿寶︰“你又沒有告訴他你已經結婚,她怎知道你家里有婆娘?”

    阿寶笑道︰“這是彝家人對山歌的規矩,如果對方推諉不願透露姓名,這說明只是唱著玩玩;若是說自己沒名沒姓,便是告訴對方自己已經結婚或是已經有了心上人。”

    阿星︰“原來對山歌還有這些講究。”

    跨過小溪澗,兩人繼續向最大的寨子走去。阿星看著眼前的大寨子嘆息︰“想不到山頂上居然還有這麼平坦的地方,這地方足有十多平方里吧?”

    阿寶︰“這個寨子是我們明珠鄉最大的寨子,也是清一色的土著彝族,有很多老人和孩子都不通漢語。”

    阿星︰“我雖是南詔後裔正宗彝族,卻不會說彝家土話。黑拉姆村的領導也說彝家土話吧?”

    阿寶︰“多數時間都說土話,但他們都通漢語的。特別是年輕一代,基本都通漢語。就像剛才跟我對山歌的姑娘,說的漢語絕對字正腔圓。”

    阿星︰“這個我听到了。只要是進過學校的,無論成績優劣,說一口流利的漢語是不成問題的。寶哥,你會說土話麼?”

    阿寶︰“我是黑惠江畔正宗的土著彝族,不會說土話豈不被人笑話?你放心,我會慢慢的教你一些簡單的土話,到了這里也好跟土家人交流。”

    阿星︰“是該學學土話,到時候自己被人用土話罵了還在傻笑。”

    阿寶︰“只要你肯學,土話也沒什麼難學的。”

    兩人邊說邊走,已經進入了黑拉姆大寨子。這里的整體生活環境確實要比明珠鄉的其它幾個村要差一些,就拿生活用水和做飯用柴來說,就要比阿星的家鄉艱難許多。

    居住的房舍也是參差不齊,富裕的人家住著做工精巧的四合院,而貧窮的人家卻還住著茅草房。有的人家連好點的大門也沒有,僅用一塊篾皮編成的籬笆擋在兩堵矮牆間,那就算是大門了。

    阿星︰“這里的貧富懸殊很大。”

    阿寶點了點頭︰“是啊,富裕的那些人有的是做小生意的,有的是挖礦石的,還有的干脆到信用社貸款,再以高利貸的方式放給窮苦人,其中牟取暴利。”

    阿星還是頭一次听到這樣新鮮的話題︰“從信用社把款貸出來再放給窮苦人?難道窮苦人自己不會到信用社貸低息款用嗎?偏要借高息款?”

    阿寶深深的嘆了口氣︰“唉,你年紀太輕,有好多事情你還不知道。你以為信用社的貸款是那麼好貸的?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家伙一個個都是在門縫里看人的勢利小人。平常老百姓到信用社貸款,他們理都不理,今天說明天貸給你,明天又說後天貸給你,等你後天去的時候他們又說款已經貸完了,等下批貸款來的時候再說。老百姓都是手頭緊了才去貸款,可他們一拖再拖硬是不給你。難啊,老百姓要用一點信用社的錢真是太難了。”

    阿星︰“可那些放高利貸的人又是怎麼貸出來的款呢?”

    阿寶︰“你想想,那些放高利貸的人肯定都是頭腦靈活的人,他們今天請信用社的主任吃飯,明天請信用社的信貸員喝酒,一來二去就跟信用社的頭頭腦腦們混熟了。他們要借大筆的款子,只需輕輕的給主任和信貸員送一個紅包便輕而易舉的貸出來了。手續都不用你去辦,他們全給你辦好了。你直接去提款就行。即便不熟信用社的人也可以貸到款,只要你肯給他們送大紅包。俗話說‘逮狐狸用羊油作餌。’那些貪婪的狐狸吃了你送的羊油,自然也樂于為你效勞。反正錢又不是自己的,用國家的錢使自己的腰包鼓起來,又何樂而不為呢?”

    阿星越听越氣憤︰“真是沒有法紀了,難道就沒有人管這些事?”

    阿寶︰“有人管啊。但信貸政策信用社里的人比你更懂,你根本鑽不了他們的空子,要想與他們辦事,最好的東西就是用鈔票去打動他。一般普通百姓貸的款數目都很小,又不劃算給他們送紅包,他們便想盡辦法刁難去貸款的百姓,明明保險櫃里有錢,但他們不給你貸你也沒辦法。嘗盡了貸款苦頭的老百姓只好調轉方向去貸私人高息款,因為私人好說話,手續也沒那麼麻煩,只需立一個借據簽上名加按手印就可以把錢拿走。只是,好多借了高息款的窮苦人都越來越窮,因為他們的血汗都被那些放高利貸的人給榨干了啊。”

    阿星︰“這麼說,放高利貸的罪魁禍首就是信用社的那些吸血鬼了?”

    阿寶︰“也不全是。有的是自己賺了一點錢後開始用自己的錢去賺更多的錢。這樣來錢快,也不辛苦,只要你的手段夠狠!”

    阿星搖頭嘆息,默然不語。

    這時,他們經過一戶只有一間茅草正屋的人家,院場上蒿草茂盛,只有通向堂屋的一條路上光踏踏的沒有長草。就這一點還可以看出這間茅屋里有人居住著。

    阿寶指了指這間茅屋對阿星說︰“這戶人家就是因為借了高利貸才搞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阿星︰“人都跑了?”

    阿寶︰“沒全跑,還住著兩個七十多歲的老人。兒子和兒媳都拖兒帶女的連夜外出躲債去了,至今杳無音訊。”

    阿星︰“到哪里去了?”

    阿寶搖了搖頭︰“不知道。債主每年都要帶上打手上這里跟兩個老人討債,但年逾古稀的兩個老人哪里有什麼錢還他們啊?無奈之下只好把包產田地和山林抵押給債主。後來村領導干預了這件事,債主才又把很少的一小部分田地還給兩個老人耕種。”

    阿星︰“年逾古稀的老人還要自己種田地養活自己?”

    阿寶︰“不然怎麼辦啊?人活著總是要吃飯的,政府也照顧不了那麼多,大部分衣食還得靠自己解決。唉,偏偏這兩個老人就只有這個獨兒子。”

    阿星︰“他們的兒子為什麼要借高利貸?”

    阿寶︰“听村里人說倒也不是吃喝嫖賭借的高利貸,只因為那年媳婦難產需要住院,手頭又沒錢,萬般無奈之下只好求人借了高利貸。沒成想一年後連本帶息已是一萬幾。你想想,每年才一兩千塊收入的家庭要去掙還一萬幾千塊錢需要幾年?難道就不需要家庭日常生活開支了?”

    阿星︰“當初借了多少?”

    阿寶︰“听說是五千。五分的息啊,一年下來利息比本子還高出了兩千多。”

    ……

    阿星跟著阿寶又走了一段路,阿寶徑往寨子中間的一個院落走去。阿星以為阿寶是要到百姓家討水喝,于是站在大門口等他。阿寶進了院子發現阿星沒跟來,轉身向他招手︰“進來呀,村公所到了。”

    阿星將信將疑的邁步走了進去,不停的打量那三間陳舊的房子。看到阿星懷疑的眼神,阿寶笑著說︰“我怎麼會騙你?你看,村公所的牌子在那里豎著呢。”說著,用手指向堂屋門口。阿星順著阿寶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塊寫著︰“明珠鄉黑拉姆村公所”的牌子,這才徹底相信了這就是黑拉姆村公所,——中華人民共和國最基層的政府。

    堂屋前還豎著一塊黑板,上面用粉筆寫著“某年某月某日字邵文村長值班”幾個字。

    阿星想︰“這黑拉姆村確實與其它幾個村有些不同。”

    阿星四處打量的時候,阿寶用土話喊了句什麼,堂屋里馬上有人用土話回應,接著,一個精神矍鑠的黑皮膚老頭從門口伸出頭來。

    阿星跟阿寶走近堂屋,看到里面有些缺胳膊少腿的木制桌凳,桌上堆著整整齊齊的報刊文件,看來這堂屋就是村公所的辦公室兼會議室了。阿寶用土話跟那個老頭說著什麼,老頭看著阿星不住的點頭。想來阿寶是用土話向那老頭介紹關于阿星的情況。最後阿寶用漢語說道︰“……阿星不懂土話,還請趙叔跟另幾位領導介紹一下有關阿星的情況,他初進郵電所,人生地不熟的,希望您們多多照顧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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