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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後,月如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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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彎殘月掛在天際,散發著柔和的光芒。
軍營東南方,三里處,小樹林。
點點月光和星光灑落下來,使得林中光芒若隱若現。一陣荸荸的腳步聲自遠及近,兩道身影出現在林中。其中一人,赫然是許藏,另一人則是許藏的護衛。
許藏進入小樹林後,找了處地方坐下,靜靜等待。
林中,靜悄悄的。
唯有蟲鳴聲,以及時不時的鳥叫聲。
許藏等了約莫一刻鐘時間,問道︰“什麼時辰了？”
護衛想了想,道︰“距離亥時還有兩刻鐘,估計,黃忠快要來了。”
許藏點頭,又靜靜等待。
頭頂的月光愈發清冷,漸漸的,一簇簇烏雲匯聚,遮擋住了月光。天空暗了下來,林中的光線更是微弱。護衛打算點亮火把,卻被許藏制止了,許藏沉聲道︰“暫時不要點亮火把,只要我們不點亮火把,在樹林中便是藏在暗中的,不易被發現。”
這時候的許藏,還能夠平心靜氣的等待。
可等待的時間越來越長,漸漸的,他的心也開始浮躁了起來。
許藏感覺半個時辰都過去了,早已過了亥時。
“難道黃忠後悔了,不斷算赴約。”
許藏心中,有點躁動不安。
一旦黃忠後悔,許藏的計劃就無法實施,難以扳倒王炎和王允。甚至,許家想再進一步的可能也被徹底斷送。
這個機會,許藏不願意失去。
許藏深吸口氣,道︰“難道是發生了什麼意外？”
護衛接過話,道︰“家主,我去軍營外打量一下,看看出了什麼狀況。”
許藏沉吟片刻,道︰“可以”
護衛當即就邁出一步,就在此時,護衛耳朵一動,听到了腳步聲傳來,這分明是腳踩在樹枝上發出的枝啞聲。
這聲音,是從營地方向傳來的。
護衛心中一喜,道︰“家主,有人來了,可能是黃忠。”
許藏聞言,頓時來了精神。
不多時,一個魁梧高大的身影,出現在林中。許藏微微一笑,淡淡說道︰“黃將軍,你來晚了。”從遠處走來的身形判斷,來的人必定是黃忠,所以許藏直接說話。雖然話語中含著責問的意思,卻透著無盡的欣喜。黃忠來赴約,意味著計劃可以執行下去,許家仍然有上升的機會。
黃忠沉聲道︰“臨走前,遇到了一點突發事情,耽擱了些時間。”
許藏道︰“點火把”
護衛點燃了火把,只听見火把 啪燃燒。
通紅的火光,驅散了黑暗。
許藏和黃忠分別坐下來,許藏開門見山的道︰“黃將軍既然來了,我就不拐彎抹角了。我希望黃將軍趁著王炎進入軍營的機會,斬殺王炎。然後,黃將軍再領軍殺到刺史府,斬殺王允。屆時,我青州世家將全力運作,將黃將軍推上青州刺史的位置。”
一番話,透著無盡的凌厲。
此次,許藏要斬殺王炎一家,要斬殺王家所有的人。
黃忠沉默了片刻,斬釘截鐵的道︰“你的條件,我不能答應。”
“為什麼？”許藏頓時急了,立即詢問。
黃忠解釋道︰“其一,我不相信你們。一旦我殺了王炎和王允,你們卻翻臉不認人,甚至召集士兵殺我呢？我難以應對。我殺死王炎,是犯上作亂的事情,在道義上有所虧損。如果你們翻臉,便可以借此討伐我,這對我不利。”
許藏搖頭道︰“黃將軍,我們是誠心誠意的合作,這樣的事情絕不可能發生。”
黃忠道︰“人心叵測,難以測度。”
許藏耐著心思解釋道︰“說句實話,青州世家都希望自己的人擔任青州刺史,可不管哪一家執掌青州,都會打破目前的平衡,所以誰都不願意看到青州世家的人擔任刺史。故此,黃將軍便是唯一符合的人選。在這樣的情況下,青州世家怎麼可能反悔呢？黃將軍,你多心了。”
黃忠仍是搖頭,固執的說道︰“其二,王炎麾下文有賈詡、郭嘉、諸葛玄、胡昭等文臣,武有典韋、臧霸、管亥等人,這些人才能卓越,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我要主政青州,一定要把他們收入麾下。一旦我斬殺王炎,他們就會視我如仇敵,不可能替我效力。”
許藏眉頭緊皺,黃忠提及的這個要求,難以完成。按照他的計劃,黃忠要斬殺王炎的,所以黃忠要招攬王炎麾下的人,根本不可能。
許藏輕嘆道︰“黃將軍,魚與熊掌不可兼得,此事不容易。”
黃忠搖頭,繼續說道︰“其三,也是最後一個原因。我如果以一個叛亂者的身份上位,形象不好。我開了一個先例,我麾下的將領也可能效仿,他們會不會把我當做目標呢？也許,他們也會踩著我的尸體上位,成為青州世家扶持的對象。”
許藏搖頭道︰“黃將軍,你多想了。”
此時,許藏心中卻是一陣糾結。原以為黃忠是一個粗人,現在看來,黃忠卻是粗中有細,把利害關系分析得如此清晰。事實上,如果黃忠斬殺了王炎之後不听話,青州的世家大族一定會扶持另外的人,將黃忠取而代之。
黃忠斷然說道︰“你的條件,我不可能答應。”
許藏一下為難了,攤開手,一副無奈的表情,道︰“既然黃將軍來赴約,必然是帶著誠意來的。黃將軍不同意我的意見,那你有什麼想法呢？”
此刻,許藏話鋒一轉,又想試探一下黃忠的想法。
如果黃忠提出的想法合適,也可以采納。
黃忠沉聲道︰“我的辦法很簡單,醞釀一場意外事故,而王炎死在事故中。”
許藏問道︰“具體怎麼操作？”
黃忠沉聲道︰“讓各大世家控制的臨淄縣軍隊挑釁,引發我麾下士兵和臨淄縣軍隊的沖突。到時候,隨便安排哪一座城門的軍侯領兵去攻打,或者為了畢其功于一役,讓臨淄縣四方城們的兵力合攏攻擊軍營。”
頓了頓,黃忠又道︰“王炎得知消息後,必然親自上陣。一旦雙方廝殺,我便可以趁機讓王炎神不知鬼不覺的死在沖突中。這樣一來,我就可以順勢上位,然後再架空王允。這是我的提議,如果你們不願意,那就當我的話沒有說過,如果同意,我們再議。”
許藏听完後,忍不住贊道︰“黃將軍不愧是統兵的人,這一招可真是厲害啊。既可以趁亂殺死王炎,又可以順理成章的上位。不僅得了好處,還佔據了大義,當真是好計策。”
黃忠說道︰“我不會犯險,計策已經告訴你了,現在,你回去傳信吧。最遲明天晚上,我要得到你的消息。如果沒有消息,那這個約定過期作廢,我不會再和你們合作。”
“好,請黃將軍靜待佳音。”
計劃變化太大,許藏也不敢保證,只能回去詢問齊潭等人。
黃忠望著許藏離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容,這樣的蠢貨還想和主公爭斗,簡直是不自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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