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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冒好了大半,香芹‘精’神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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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一起來,南院里滿地的冰霜,像是貼了一層薄薄的冰‘花’,被柔和的陽光一照,反‘射’著流光溢彩的絢麗‘波’芒。老天將彩虹懸掛在了人的腳邊上。
香芹退到院牆邊上,仰望著堂屋方向的房頂,瓦片被洗過了一樣,呈出原本鮮‘艷’的朱紅‘色’。不過有幾處太陽照‘射’不到的地方,敷著一層皚皚之‘色’的冰霜。
昨晚一場小小的雨夾雪,便使得整片天地變得不同尋常。
院子里的房檐下掛著的臘魚,被天然冰凍的硬邦邦,正隨風瑟瑟擺‘蕩’。
可憐的是,水井也上凍,壓不出一滴的洗臉水。
香芹往堂屋去了一趟,再出來的時候,手里拎了一把冒著騰騰熱氣的水壺。這壺水,可是用堂屋里的紅泥火爐,慢慢溫了一晚上。
她將熱水慢慢倒進圓筒狀的水槽中心,封凍著橡皮活∥塞的冰塊漸漸消融。香芹試著上下大了幾下有半個手臂長短的手柄,一開始還很吃力,不過很快橡皮活∥塞便能夠隨著手柄上下起伏而自由在水槽里活動。
香芹壓了些許井水,又兌了些壺里的熱水,見滿眼惺忪的段文從堂屋出來,便喚了一聲:“姥爺,洗臉來。”
听她聲音清脆,如鳥啼婉囀動听,想是她感冒好了不少,段文欣慰了許多,漸漸‘露’出和煦的笑意。
“你先洗吧。”段文搬了把凳子。坐在太陽地里,像是沒睡醒一樣,懶懶的又眯起眼來。
不多會兒。段勇源拎著缸子、牙刷跟牙膏出來。他以前沒講究,從不刷牙,現在是每天早晚都要刷,都是被愛干淨的香芹給傳染的 。
他呆立在堂屋‘門’口發了一會兒愣,然後張大嘴打了個哈欠,‘陰’陽怪氣的啊哈聲還沒收住,就開始說話。“小學生都放假 ,咱們啥時候放假?”
段文緩緩張開眼。他也在想這個問題,昨天他就發現了,十字路口那邊的店鋪三三兩兩的關了‘門’,一打听都說店主都回家過年去 。
“也該辦年貨 。再耽誤下去,城里的年貨大集也沒有 。”
這幾天,段文頂著香芹的班,跟段勇源一塊兒照顧著熱豆腐的攤子。要不是這樣,他早就騎著三輪車,往城里辦年貨去 。
香芹正抹著臉,見他們爺倆都拿不定主意,便輕笑一聲,“要不然咱們就先不出攤子 。等過了正月十五再出來也行。但是豆腐咱們還接著做,哪怕做少點兒。這一過年,上‘門’要買豆腐的人。估計得不少。”
段文略微頷首,“不耽誤這一個月的功夫,那從今兒開始,咱們就先不出攤子 。”
段文‘揉’‘揉’澀意濃重的眼楮,喉嚨了咕噥一聲,听上去像是高興。緊接著他又含含糊糊說:“那我再睡一會兒去。”
香芹與段文齊聲笑起來。
段文起身進堂屋,從掛在靠近‘門’牆邊的一沓厚厚的日歷上扯下來一頁。
望著薄薄的不經一陣清風的日歷紙。上頭鮮紅‘色’的日期正提醒著他一樁事,段文抬頭對香芹說:“今兒十號 ,是不是有人往你二姥爺家收豆芽啊?”
“還真是。”香芹也想起來。
自從上個月段祥跟洪誠談好,今兒還是雙方第一次‘交’易,不知道段祥家的豆芽準備的咋樣 ……
她跟段文倒不是好事兒,帶著關心和一些好奇,二人便一道去了段祥家。
兩人一腳踏進院子,就听見一個小‘女’孩兒說話的聲音。
“……考試的時候,我同桌還要我給他傳紙條咧,我要是真跟他作弊,那獎狀我就拿不回來 !”
小丫頭的嗓‘門’很嘹亮,聲音里頭透著一股滿滿當當的驕傲。
段文對著聲音很是熟悉,還‘露’出又驚又喜的神情,腳步也加快了些,似乎是要迫不及待的要到這說話的人一樣。
“是秋荷回來了吧!”段文邊走邊喊。
段秋荷,七歲多一點,段武的小閨‘女’,段祥的小妹妹。她在縣城里的重點小學上二年級,估計是學校放寒假,這才回來 。
一個身穿青‘色’小棉襖,扎著雙馬尾的小丫頭從堂屋跑出來,見是段文,興高采烈的喊了一聲,“大伯!”
段文連“哎”著應了好幾聲,笑的嘴都合不攏,像是提前過年了一樣,一臉的喜氣洋洋。
“啥時候回來的?”
“昨天晚上。”
段文跟著她往堂屋里走,抬眼一看正對著‘門’口的白面牆上多了一張嶄新的“三好學生”獎狀,他更是笑彎了雙眼。
段祥端著碗,碗里還有剩下的一些漿糊,那可不是才貼完獎狀。
他立在獎狀跟前,一邊搓著粘在手上的漿糊,一邊傻笑,比自己拿獎狀都高興。
他有個學習好的妹妹,他驕傲,他自豪!
段武坐一旁,埋著頭啪嗒啪嗒的打著算盤,時不時的抓起圓珠筆,在本子上記幾下。
段文將段秋荷拉坐在身旁,開始問東問西,“考完試 ,都考了多少分呀?”
段秋荷‘挺’起小‘胸’膛,可是得意了,“就語文錯了一個字,得了九十八分,其他科全滿分!”
“再開學,就該上三年級樂吧?”
“還早住咧,二年級還有半個學期咧!”
香芹見他們其樂融融、各忙各的,覺得自己有點兒難以介入的感覺,便退出堂屋,往豆芽房里去了。
一股夾雜著豆芽香味的熱氣撲面而來,‘潮’濕的地面絲毫不受外頭冰冷空氣的影響而封凍結霜。
如今這房子里得豆芽‘床’遠遠不止一個,上個月段祥就找了木板,敲敲打打又做了四張豆芽‘床’。五張豆芽‘床’拼湊在豆芽房的中央,像是展台一樣,只有四周是下腳的通道。
自己發的豆芽,自然沒有廠子里的那樣又粗又壯,但也可晶瑩漂亮,最主要的是吃著還健康。
香芹從豆芽房出來,見段祥正蹲在院子里洗臉,于是就對他說:“祥子舅,這批豆芽送出去,豆芽房還通通風消消毒 。”
豆芽房里頭的濕熱氣息太重,很容易滋生霉菌。
段祥著急起來,今兒可是跟洪誠越好的一月三次的收豆芽的時間。一次出手這麼大量得豆芽,還是第一回 。段祥就跟頭一遭上‘花’轎的大姑娘一樣,忒‘激’動。
“娘了個‘逼’呀,洪誠在還不來呀!”
香芹哭笑不得,這會兒人都是清早才起來,一天的時間半天還沒過去咧。段祥要是著急,那可有的他急了。
“家里可以裝個電話呀,方便跟他們酒店的人聯系,到時候秋荷上學走了,你跟我二姥爺要是想她,還可以給她打電話,听听她的聲音不是?”
堂屋里的段秋荷听見院子里說話的聲音,急急忙忙跑出來,等香芹一說話,她就厲害者臉,不愉快的高聲叫起來,“你給我們家掏錢裝電話呀?”
段祥往秋荷的臉上潑了一把冷水,疾言厲‘色’得威脅道:“你要是再敢這樣說話,信不信我把你扔回學校去!”
秋荷翻著白眼,還很不以為意。
香芹想起段武一共三個娃,老大段秋茵,已經遠嫁;老二段祥,賦閑在家;老ど段秋荷,寒假回家來 ……
“我秋茵姨過年回不回來?”
“前個兒還來信說,不回來 。”說完,段祥就愣了一下,覺得香芹說的對,家里確實要裝個電話,能方便省事不少。
“那妥 ,我回去做飯了。”香芹也就是過來看看,他們都把豆芽準備好了,剩下的也就是‘交’貨、收錢,剩下的沒有她‘操’心的地方了。她望向一臉埋怨之‘色’的秋荷,從袖子里‘抽’出手來,向她揮了兩下,笑著說,“秋荷,再見。”
小丫頭打扮的跟個胖乎乎的大蘿卜一樣,模樣招人喜歡的很。
秋荷卻對香芹一副愛答不理的冷傲態度。
香芹也不自討沒趣,抬腳轉身走了,才到院‘門’口,一輛小卡車馳來擋住了她的去‘露’。
這種強行霸道的事兒,她認識的人中,也只有一個人能做出來。
左右的車頭車尾將段祥家的大‘門’擋得嚴嚴實實,洪誠下車後,發現無路可走,又重新上車從駕駛座挪到副駕駛的位置上,從正對著香芹的車‘門’里出來。
他光潔的下巴底下,還殘留著干涸的牙膏沫子,一笑起來就沒個正經。
“香芹,你是不是專‘門’來迎接我咧?”臉上戲謔,眼里卻是期待與受寵若驚。洪誠一笑開,眼角漂亮的紋路會上揚,顯得有些孩子似的邪氣。
“你快把車開走,擋住我的路 !”香芹懶得跟他打哈哈,見洪誠的目光落低,她下意識得循著他的視線低頭看去——
腳上的紅布棉鞋里的溫度好像高了幾分,腳心隱隱有些發燙。
“劉碩的鞋,你還了吧?”洪誠冷不丁的冒出來一句,眼里的笑意稍稍褪去了些許。
前幾天,香芹在診所打針,沒有鞋穿,是劉醫生把他自己得棉拖鞋借給了她。
“還 。”香芹覺得自己不正常,她憑啥要老老實實的回答這個男人的問題?
洪誠又揚起‘唇’角,眉眼綻開,很滿意的道:“那就好,省的我再去給他重新買一雙……”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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