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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台之上,刀光劍影,有福力抗過千帆二十余個回合,便如同在冰封的懸崖邊上行走一般,稍有不慎,便是萬丈深淵,真可謂步步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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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千帆的日子也不好過,一顆心從未像今天這樣,仿佛一葉小舟行于波濤翻滾的大江之上,忽上忽下,起起伏伏,無一刻不膽戰心驚。
好在過千帆畢竟功力非凡,定神之後,步步為營、招招狠辣,緊緊地封住門戶。饒是如此,他還是拿不下有福,原因就在有福落子雖然看似凌亂隨意,初時看起來全無用處,卻總是在數步之後扼住鎖鑰之地,化解危難于無形,讓過千帆徒嘆奈何。
過千帆絲毫不敢怠慢,抖擻精神,使出渾身解數,連連沖殺,眼見南、北、西三路都已經遍布棋子,過千帆忽地調兵東路,運籌之間,居然連連進手。過千帆精神大振,眼見雙三之勢已成,任有福阻攔哪一路,總會顧左顧不得右,顧右顧不得左。
“哈、哈、哈”,過千帆登時長出了一口氣,朗聲大笑,得意地說道︰“小兄弟,終究是你棋差一招啊。不過你一日一夜,能有如此進境,也的確是天縱奇才,假以時日,未嘗不能超過咱姓過的..”。
有福微微一笑,狡黠地看了過千帆一眼,緩緩說道︰“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
過千帆一愣,滿臉詫異地打量了有福一眼,“此話怎講?”
有福若有深意地淡淡一笑,伸手捻起一子,果斷地落下,不封不擋、不攔不截,甚至毫不理會過千帆的雙三,而是自顧自地一記沖四。
過千帆搖了搖頭,嘆口氣說道︰“小兄弟,我敬你有膽有識,想不到你居然死纏爛打,我雙三之勢已成,即便你能沖四,也只不過是垂死掙扎罷了,高手過招,這麼下可就無趣了吧”,說著,捻起一子,攔住有福的沖四。
有福笑道︰“一個沖四是死纏爛打,可是兩個、三個.。。呵呵”,居然又是一個沖四。
過千帆趕緊攔住,微慍道︰“幾個都是一樣,苟延殘喘罷了”。
有福並不理睬,幾個原本看似無用的閑子,卻忽然間變成了沖四的根基,一沖、再沖.。。有福居然神奇地創造了五個沖四。
過千帆開始只是很不耐煩地順手攔住,待得有福第五個沖四之後,過千帆驚訝地睜大了雙眼,似乎發現了不可思議之事..。
不錯,過千帆的雙三絕殺還原封不動地擺在棋局之上,隨時可以發難,只須一子,就可以置對手于死地,可是偏偏這區區一子,過千帆再也沒有機會下出來了。因為,在有福連續六個沖四之後,過千帆的黑子在棋盤之上已經四連,四連之外斤隔著一星之位,另有一子。如果隔著的這個星位被過千帆佔據,那麼就會形成黑子的六連之數,在“五星連珠”中稱為“長連禁手”,該判過千帆負。
過千帆不是庸手,他自己絕不會蠢到連“長連禁手”都看不出來。可現在的局面卻是過千帆不想在此落子,卻又不得不在此落子,因為不落子于此,有福的第六個沖四便會連成五星。
攔,則長連禁手;不攔,則有福五星連珠,無論進退,過千帆必輸無疑了。過千帆瞪視棋盤,喃喃自語道︰“不可能、不可能,五星逼長連、五星逼長連..。我縱橫棋壇二十年從未見過,不可能的,一定有破解之法.。。”。
凝神盯了半晌,過千帆忽地神色一變,身子晃了兩晃,猛然長嘯一聲,運力于掌,“啪”地一聲,連棋盤帶桌子,被他拍得粉碎。
“樓上有變,快,別讓有福吃虧”,焦大海听到響聲不對,第一個飛上樓梯,三步並作兩步,躍上天台。楊小過、花小樓和彪哥也是緊隨其後,沖上天台。四兄弟齊刷刷地護在有福身邊。
“過先生,承讓了”,有福淡淡說道。
“你說啥,你贏了?”焦大海又驚又喜,瞪大了眼楮問道。
有福微微點了點頭。
“贏了,哈哈,贏了..”,四兄弟大喜過望,忍不住抱著有福歡呼雀躍,興奮之情溢于言表。
過千帆初時懊惱無限,此刻稍稍定了定神,情緒逐漸平復,雖然仍不免沮喪,卻是再無暴怒言行。過千帆頹然說道︰“小兄弟,自古英雄出少年,不錯、不錯。你這路棋法神鬼莫測、古怪得很,根本就不是二十六路局法之中,不知是你臨機而發的,抑或自創的,還是學自他人?”
有福淡淡說道︰“五分學自他人,五分臨機而發”。
“嗯”,過千帆點了點頭,“這路棋法可有名字?”
“有,天外一勾殘月帶三星”。
過千帆一怔,喃喃自語道︰“天外一勾殘月帶三星..,古怪,古怪得很,這是何意呢?”過千帆琢磨了半晌,仍舊不解其意,不禁有些心癢難耐,偷眼看了有福三四次,似乎是想問,卻又自珍身份,不好意思開口。
有福看在眼里,肚中暗暗好笑,朗聲說道︰“過先生,昨夜授棋之情,有福不敢或忘。如果能和過先生互相切磋研習,做一對棋友,也是一樁樂事”。
過千帆正在躊躇,聞言大喜,哈哈笑道︰“好小子,敗而不餒、勝而不驕,好樣的。姓過的也不是孬種,輸了就是輸了,沒什麼不敢承認的,我就是不明白,什麼叫做‘天外一勾殘月帶三星’?”
有福探出右手食指,凌空虛指,一勾三點,寫出一個“心”字,微微笑道︰“過先生,這便是其中訣竅”。
過千帆一點就透,恍然大悟,拍手道︰“不錯,一勾殘月,三點疏星,可不就是個‘心’字嘛。我明白了,你這路棋,便是不拘泥于成法,隨心所欲,率性而為”。
有福輕輕點了點頭,示意過千帆說得不錯。
過千帆拍手贊道︰“這路棋法說起來容易,做出來可是著實不易。便如同剛剛學棋的小兒,不懂棋法之時,也是率性而為,可是結果卻是慘不忍睹,你這隨心所欲卻是建築于閱盡諸般棋法變化之後,凌然再上一層樓,境界超然了。小兄弟,你果然不是凡品,是個天縱奇才。你這個小朋友,我交定了”。
有福含笑,乘機說道︰“過先生,既然如此,那樂哈哈酒樓的事,是不是可以就此化解了?”
過千帆臉色一變,霎時面色鐵青地說道︰“棋局是棋局,樂哈哈是樂哈哈,二者豈可混為一談?”
楊小過急道︰“嘿,你這人怎麼說話不算數啊,你的規矩不是向來如此嘛,五星連珠贏過你,就可以免受被你洗劫之苦嗎?”
過千帆仰頭大笑數聲,一臉無賴地盯著楊小過,“這次.。。我有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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