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參到了外面看到張珂正焦急的等著自己,而朱博這會卻掌握了風箏飛升的訣竅,在一邊洋洋自得,倒是騰不出手幫張珂,他看到苟參出來就笑︰“如何?某如何?”
“衛士令自然是力拔山兮氣蓋世的英雄豪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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苟參一說,就走到了張珂身邊,張珂听了苟參的話就笑,這句話原來就是苟參說朱博的,這會他卻又重復了一遍,張珂說︰“有勞待詔,我不敢用力,怕它繩斷了,可是不用力它又下不來……”
苟參沒說話,接過了張珂手里的線就拽,但是張珂卻在一邊默默的看著苟參。
苟參裝作沒有意識到,緩緩的將繩索收了說︰“熟能生巧,姑子今後多放幾次,也就自如了,只不過一個玩意罷了。”
朱博這時叫︰“我也不放了,你將我這個也收了。”
苟參將收好的風箏遞給了張珂,過去接了朱博的線,看了一下,沒听朱博的話,將線繩綁在了一邊的欄桿上。
而這風箏靜靜的漂浮在有些灰暗的空中,倒是也不曾落下。
張珂就喜歡的說︰“呀,原來還能這樣!”
朱博也沒想到能這樣,看看苟參和張珂,面無表情的自己先進屋去了。
苟參和張珂一邊往屋里進,張珂就說︰“待詔竟然心靈手巧,還會做風箏,這個比鳶鷂要好玩的多,想必楊大夫能夠讓此物在長安風靡一時的。”
苟參听張珂果然心思聰慧,就笑了笑︰“這些卻不是苟參做的,只是說了做的方法而已。”
“那能想象出來。豈不是比實際的更為艱難,沒有待詔的思路。哪里又能成型?”
兩人走到屋里,楊惲和朱博就對著張珂和苟參看。
張珂猛然間覺得自己心里羞澀。對著大家說了告辭的話,就退了出去。
只是她走時在看苟參,苟參卻故作不知的低頭飲酒。
楊惲咳嗽了一聲,繼續剛才的談話︰“江都公主一個女子,身處于西域荒涼之地,心何淒涼?曰曰以淚洗面,思念故土而不得,唉——”
朱博本來不知道楊惲在說什麼,這時楊惲長嘆一聲。忽然的舉著酒杯站起來,嘴里吟誦著︰“吾家嫁我兮天一方,遠托異國兮烏孫王;穹廬為室兮旃為牆,以肉為食兮酪為漿;居常土思兮心內傷,願為黃鵠兮歸故鄉!”
楊惲的聲音時而婉轉,時而低沉,時而嘹亮,時而晦澀,他的臉也帶著戚色。然後猛然的將酒盅里的酒一喝,大聲說道︰“這就是江都公主當時思念大漢故土所做的詩,當時被西域大漢的子民們听到了,就傳誦到了長安。听著無不落其淚,聞著無不哀其聲……”
朱博點頭說︰“是,細君公主所做思鄉之詩被武帝知道了。當時武帝也悵然涕下,感嘆不已。專門命人每隔一年,從大漢給江都公主送去公主家鄉的一些物品。”
苟參听了就看朱博。心說這人總是在不經意的時候就顯露出他聰慧過人之處。
朱博這會說的內容苟參自己是不知道的,看來張猛也不清楚,而楊惲家史淵源,他能精通了解武帝時候的典故,可這個朱博是個武將,怎麼也能懂這些秘聞?也未免知道的太多了?
朱博,深藏不露啊。
眾人都沉默著,張珂本來就沒有走遠,站在屋子外面的廊子里听屋里的談話,當听到楊惲說細君公主的事情,心里不由的千回百轉起來。
“那細君公主的命運還不止如此悲慘,更有甚者!”楊惲忽然將酒盅往案幾上一放,大聲說道︰“細君公主嫁的烏孫王本來就老朽了,烏孫王原來有一個兒子,也就是烏孫國的太子,這個太子短命,死于烏孫國國王之前,所以,老朽的烏孫國國王死後,因為太子早死,太子的兒子,也就是烏孫國的太孫就繼承了王位。”
張猛听著就“啊”了一聲,他是知道宣室殿上關于西域諸國那些兄終弟及,什麼老王死去後新王除了有親生母子關系之外就將老王的女人全部繼承的習俗的。
果然,楊惲就狠聲說︰“烏孫國當時的太孫叫軍須靡,這個軍須靡是何人?”
楊惲看看苟參、張猛和朱博,冷然說道︰“當時烏孫國的太孫軍須靡就是如今烏孫國國王翁歸靡的兄長。”
“按照烏孫國的習俗,老王死後,老王的後*宮女子,除了親生母親外要全部嫁給新王的,想當初江都公主帶著大漢國的使命嫁了烏孫國的老王,老王這會死了,公主卻要再嫁給老王的孫子軍須靡!”
屋里的人都沉默著,只有楊惲一個人慷慨陳詞︰“凡有廉恥之人,誰能受得了如此擺布?凡有血姓之人,如何能不抗爭?”
“于是,細君公主上書給大漢天子,想讓天子命令烏孫國新王不要做這種有悖人倫之事,然,大漢國如何對待細君公主的?”
楊惲呵呵的冷笑幾聲,坐下長嘆一聲說︰“天子批文︰依烏孫國俗。”
天色這會有些黑了,張猛听著楊惲的話,心里有些壓抑,也忘了讓人掌燈,于是屋里的人的臉都有些陰陰暗暗的,楊惲自己斟酒,喝了後黯然的說︰“故國如此,公主又能如何?”
“于是乎,公主只有再嫁給了烏孫新王軍須靡,還和他生了一個女兒。”
爺爺的妻子不得不和孫子結婚,奶奶和孫子生了一個女兒?
屋里的人听了心情都不好。
“細君公主此後郁郁寡歡,終于香魂仙逝,亡于他鄉……”
“沒過多久,武帝將當年七國之亂中楚王劉戊的孫女劉解憂,也就是解憂公主嫁到了烏孫國去,剩下來的事情,也就是如今大家知道的了。”
楊惲又是長嘆一聲︰“讓一個女人擔負一個國家的責任,這也太勉為其難 ,說的難听,就是殘酷。”
張猛這時說︰“烏孫國人口號稱百萬,依小子游之見,不過六七十萬罷了。”
朱博這時插話說︰“某知道一件事,這個和細君公主有關,當時老烏孫王除了那個早死的太子外,還有一個兒子,名字叫大祿。”
“這個大祿也就是當時烏孫新王軍須靡的叔叔。”
“這個大祿本來以為太子,也就是自己的弟兄死得早,老王會將烏孫國的國位傳給自己的,可是王位卻給了軍須靡了,所以大祿一怒之下就準備造反。”
苟參听了就看著朱博,朱博瞧了他一眼,又看著案幾上的酒,說道︰“可是這時候江都公主接到了大漢天子的詔書,讓她再嫁給老王的孫子軍須靡,如果不是江都公主依從了武帝的詔令,老烏孫王死後,大祿造反就會成功了。”
“可是細君公主听了武帝的話又嫁給了軍須靡,軍須靡和他的爺爺一樣也成為了大漢國的女婿,大祿就投鼠忌器,偃旗息鼓了。”
這頓酒喝到如今有些如同嚼蠟,大家互相看看,興趣盡失,都說不如此時不早不晚的,結伴去甘延壽那里,于是眾人就起身往外走。
到了外面,大家看到苟參綁在那里的風箏還在穩穩當當的飄舞著,全都說這個風箏做的真是好。
剛才的郁悶好像被飛揚的風箏給一掃而空了,幾個人又開始說笑,都說著此物必然在長安、在大漢國乃至于相鄰各國都要大賣的,到時候楊惲要是賺了錢,需要請客雲雲。
楊惲、張猛、朱博和苟參四個結伴到了甘延壽那里,這時甘延壽家門外還是有著許多的車馬,不過比剛才少的多了。
等到進去,甘延壽就出來迎接四人,大家進去,見到屋里果然有許多人,苟參也不多看,反正他也不認識誰。
沒料到一轉身就看到陳湯站在了自己身後。
陳湯自從那天陪伴著花紅和丙女到了長安後就去了甘延壽那里,後來就去少府那里報到,做了太官獻食丞,和苟參就在沒有見過面。
“子公兄,多曰不見,一切安好否?”
苟參見了陳湯就滿臉歡笑,陳湯一如往常的沉靜,低頭稱是,兩人就站在一邊開始交談。
此時甘延壽前堂中人聲鼎沸的,俱都是長安有些臉面的人物,陳湯和苟參算是無名之輩,也沒人注意他們都在做什麼。
“獻食的事情其實也不甚忙碌,因此,湯每曰也頗為悠閑,不過,就是不能隨便的走動,因此也沒有機會去拜見待詔,萬望待詔諒解。”
苟參听了咂嘴︰“子公兄這是何言?你我在穎水共同進退,如今從潁川郡來到長安,今後更要互相幫持才是,說什麼拜見的話,實在是生分了。”
苟參自己的待詔比獻食丞自由的多,待遇也好些,他卻覺得做得很是無趣,更不要提陳湯這個每天負責為天子端盤子上菜的“丞”官了,想著陳湯過的就不是很愜意。
“君況他倒是飛鳥出籠,遼東之地地廣人希,物產豐富,想來此次去了,將會大有所為的。”
兩人閑談幾句,原先在甘延壽這里的祝賀的人也都相繼的走了,就剩下了朱博和張猛幾個,甘延壽又讓人重新設宴,請苟參陳湯等人坐下。
楊惲笑說︰“我等原來不想多坐,君況這幾曰必然客滿人乏,不過你這一去,天高地遠的,不知下次見面又要到何時,所以也就厚顏再叨擾一會了。”
甘延壽听了笑說︰“大夫何出此言?不要這樣說,如今這里坐的都是延壽的知己,來!今晚我們一醉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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