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皮狐狸搖搖頭，並未回答，而是傳神反問︰“你有先祖神 ，卻非靈狐之身，究竟何人？”
對狐狸發問，甦景並未隱瞞，把事情經過大概交代清楚，最後手托令牌說道︰“我只是無意中經過此地，大聖 自行行轉收攏大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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甦景的語氣有些猶豫，狐狸似是能明白他想說什麼，一搖頭，應道︰“冥冥自有天意，收攏迷霧雖非你故意而為，但先祖傳言絕不會錯。”
一人一狐在說話，都沒注意身邊的小蛇︰
身子人立，靠尾巴尖急點，在甦景身前從左轉到右、又自右轉回左，或左‘眼’或右‘眼’、反正總有一只‘眼楮’牢牢盯在大聖 上。之前奇景重重，小蛇沒注意這塊令牌，直到剛才，無意中瞥見甦景手中令牌，小蛇又來了精神。
端詳了好半晌，小小陰褫突然竄起，一頭撞向大聖 。
它的動作何其迅捷，甦景重傷之下根本躲不開，三尸未防備更來不及出手，紅皮狐狸應該是能阻攔但他全無出手之意
想象之中‘梆’地撞頭聲並未傳來，小蛇消失不見！
甦景嚇得差點把令牌扔掉。
三尸或皺眉、或瞪目，同時左顧右盼尋找小蛇，拈花還口中喃喃︰“跑哪去了？”
“莫找了”甦景臉上滿滿驚駭︰“它鑽進洞天了。”
三尸異口同聲︰“不可能！”
又何止三尸不信，甦景自己都不肯置信大聖 收服精怪妖蠻不假，但不是說把令牌隨便往人家頭上一拍就能將此人拿下的。
非得對方心甘情願認主，令牌才能抽其一律魂魄，那妖怪才能進入令牌洞天。
妖奴不是甦景想收就能收，令牌的洞天更不是妖孽想進就能進。
大聖 的規矩再清楚不過，可眼前發生的事情也再明白不過︰小蛇一頭撞進了大聖 。
它沒認主，卻進去了。
狐地大霧被大聖 收攏，此刻化作一朵白雲，混于洞天滿天紅霞中分外惹眼；七彩奇花在盛放後便告凋謝，但梗葉猶存，從眼前鋪到天邊，化為絨茸芳草地。
進入洞天後，小蛇很快就內中大群妖蠻。
山胎兄弟高大威猛、六目沙包模樣駭人、紅色的猴子雙目圓睜論打，小蛇做著夢就能掃平洞天里這群老弱殘兵，可它平時都和狐狸混在一起，從未單獨見過見過那麼多‘妖魔鬼怪’，愣片刻，身上的鱗片猛地乍起，口中‘忽’地一聲驚叫，嚇得轉頭就跑。
眾多妖蠻一頭霧水，全不明白怎麼回事，當然也沒人活膩了趕去追這個小祖宗。
甦景心念一轉，把正驚惶逃命的小蛇扔了出來。
小蛇驚魂未定，轉了兩個圈子才明白自己離開了‘魔窟’，見到紅皮狐狸仿佛看到親人似的，身體直立口中呼呼，似是在說剛剛經歷如何可怕。
紅皮狐狸都不稀得理它，徑自望向甦景︰“我家大聖于十六先祖有厚恩，十六先祖對天誓。世上誓言無數，唯獨十六先祖修得真誓之命，誓出法隨，後世子孫生來便是大聖 麾下猛將，不用再行拜奉。不過它也不是沒得好處，大聖 不再身邊，它照樣能領受大聖 內妖力，這才修成了現在的一尺身。”
麾下猛將驚魂稍定，又開始轉起身體，端詳甦景手中大聖 。
甦景追問︰“它是十六先祖之後？哪十六位先祖？”
紅皮狐狸側著頭看了甦景一眼︰“這小陰褫叫做十六！”
‘十六’這個名字是跟著‘一尺身’來的，狐地奉的是另一長制，一尺納十六寸，小陰褫的全名應該叫十六寸，當年它兩尺的時候叫‘三十二’來著。
甦景低頭看著又復躍躍欲試的十六，對紅皮狐狸道︰“它自己不知道？”
“它知道自己的身世，也知道自己一出生就拜奉在我族大聖令牌下，但是它不認得你手里的東西就是大聖 。”
說起渾渾噩噩的小蛇，紅皮狐狸目現無奈，跟著又把話鋒一轉︰“不過天真大聖做事，從來只看自己，不問旁人的，他施恩于十六先祖，是他自己想幫忙，由此于大聖而言，這就不算施恩。當初他收十六先祖入令牌不假，但那是為了救人”
狐狸忽然說這些事情，不外是要他和小蛇之間能‘你情我願’，大聖 威力了得，若甦景強迫‘十六’為奴，小蛇根本沒有反抗余地。
甦景古里古怪地笑了。沒忍住，回頭看了眼三尸。赤目翻著紅眼珠子瞪了回來︰“干啥？”
“沒事。”甦景隨口應了句，赤目不依不饒︰“沒事看我們做啥？”
拈花摸著肚皮笑嘻嘻︰“我知道甦景心里想的啥。”
這下連甦景都好奇了︰“我想得什麼？”
“你在想‘我身邊猛將如雲，高手如林，不缺這麼條不著調的小蛇兒’，對不？”拈花說完，反問。
甦景臉上的笑意更濃︰“別說，還真差不多。”只是差不多甦景心里真正想的是︰我身邊不著調的人太多，不缺這條小蛇。
不料這個時候小蛇似是重新鼓足勇氣，又是一躍、鑽入大聖 內。
這次小蛇提前準備充分，一入洞天立刻甩著尾巴疾飛如電，大大地兜了個圈子，躲開那伙子‘凶神惡煞’，跑到洞天深處去玩了。
甦景由得它玩耍，又向紅皮狐狸問起天真大聖往事、青燈境雕山少女來歷等等。
沒想到狐狸天性最最多疑，甦景有大聖 、卻非我族類，所以狐狸只把他當做半個‘自己人’。
于多疑之人心中，半個自己人和不是自己人，也不見得有太大區別。
之前紅皮狐狸得見大聖歸回征兆，心中著實激動，這才給甦景多說了些事情，現在它心情平復，對甦景所問一概搖頭，只說︰“將來有機會，所有事情你自會知曉。”
甦景皺了皺眉頭，但很快便告釋然，沒再多問其他︰“我需得過境，再去南方。”
紅皮狐狸點了點頭，昂頭發出一聲短促吼叫
不久之後疾風撲面，四頭白鳥趕來，應紅皮狐狸之命，馱起甦景與三尸疾飛而起。
人在半空，赤目一臉的不痛快︰“照我看狐狸也不是什麼孝順之族！”
雷動點頭︰“我們有大聖 在手，助他們收大霧、示先兆，無論怎麼說也算得它們的貴人，若是禍斗早都拜服滿地，把咱們奉若神靈了。狐狸卻冷冰冰的，連頓飯都沒請也沒說送給咱們幾個狐狸小妞。”
拈花本來樂呵呵地無所謂的樣子，不過听了雷動最後一句，立刻顯出憤怒神色︰“不錯！這一窩狐狸不是好人。”
莫說吃飯、送小妞了，甚至都沒有一頭狐狸相送，就只派出四頭白鳥載他們過境。狐狸的待客之道的確不像樣子。
三尸憤憤不平，甦景卻一笑了之，他看得通透︰“大聖 是青燈境少女送給我的，這次收大霧是令牌自行反應人家根本不欠咱們什麼，能借白鳥給咱已經是人情了。何況我已經得了大好處了。”
赤目不解︰“什麼好處？”
雷動追問︰“你說那條小蛇？”
小蛇跟不跟他走尚未可知，甦景沒去想他，搖頭道︰“是法術上的好處。不止一樁。”
對此三尸毫無興趣，不再追問半個字，甦景自也沒去浪費唇舌解釋。
白鳥飛掠，但不肯直接從臥像身上跨過去，兜起大大一個圈子做繞行。疾飛四天後，甦景眼前顯出一條湍急大河，這是狐地南方邊緣。白鳥只把他們送到這里，落于內岸。
甦景跳下白鳥，由三尸扶著正準備躍過大河，忽然身旁空氣一掀，青、紫、黃三頭狐王顯身，青狐張口吐出一張符撰︰“靈符‘迢迢歸’，無論你天下何處，一動此符立刻能回到狐地。”
黃皮狐狸眼中流露傲意，接口︰“大聖歸來前，我們不會離開此地，但也沒誰能來此間撒野，遇到凶險你隨時回來。”
紫皮狐狸應該是個‘女子’，勸道︰“外有追兵，你又有傷在身，何不多留一陣傷好後再走？”
甦景剩下的壽元可等不得他養好傷後再走，是以甦景正色搖頭︰“此去南方是為修行。修行之事，爭分奪秒，我輩當”
“他是人，命不夠了。”青皮狐狸插口，對紫皮解釋道，打斷了甦景的慷慨之詞。
甦景呵呵笑，牛皮戳穿也不當回事，雙手抱拳正向告辭，忽然目光一轉，向著自己左手背望去，只見一道黑色紋跡緩緩浮現，不久後顯出模樣︰一條黑體、白目的小蛇。
小陰褫化作紋身。
但下一刻，‘紋跡’消失于左手，片刻後又出現的甦景頸下。
沒待上一個呼吸功夫，‘紋跡’再次轉移、一次次轉移，從右臂到左腿，從胸口到屁股，從肩膀到腳踝甚至在足心上還待了會顯然十六對找到的地方都不滿意。
最後小蛇‘紋跡’出現在了甦景臉上，盤成一團。
雷動天尊看了甦景一眼，說︰“好像屎。”
拈花樂不可支︰“沒說還不覺得，說了仔細看，越看越像。”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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