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國興或來參加慶功會,還是林孝智親自發出的邀請,為的是什麼,還不是想把《色即是空》賣個好價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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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見鄭則士在不遠處,林孝智先把他喚來,跟他小聲耳語交代了幾句,跟他說等會希望他看著時間送人,自己要跟李國興談一談《色即是空》的海外發行。
鄭則士也是老電影人了,哪里還不清楚海外發行的重要姓。林孝智一說他就心領神會了,大拍胸口把這活兒包攬了下來,讓他安心去跟李國興談價錢。
“李生,那邊坐一會……”
有了鄭則士包攬下了招待來賓的苦活,解脫了的林孝智送他離開,指了指角落里的幾張無人落座的沙發,跟李國興示意去那邊坐坐。
李國興自無不可,他本就不喜歡這種熱鬧的場合,談事情在角落那邊安靜坐著談也不錯。
兩人快走了幾部,在角落沙發處坐下。李國興看著眼前的年輕人,眼中目光閃爍。
比林孝智大了十多歲的他,自十五六歲跟著叔父把港片錄像帶賣到東南亞賺到第一桶金之後,他就跟電影結下了不解之緣。這些年來,李國興一直都在跟電影打交道,成功運作了一部又一部的港片到東南亞發行上映,賺了不少錢
基本上跟香港除幾個巨頭以外大多數電影公司都打過交道,李國興也見識了太多電影公司的興衰。遠的不說了,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比較火的許氏影業、前幾年牛氣沖天的寶禾跟寶祥等等。看多了電影公司的興衰,李國興漲了不少經驗,心里已經有了一套慧眼識人的本事。
去年,藝能、徐可工作室、影之杰、永盛跟新亞是五家業績僅次于傳統三巨頭的電影公司,總共貢獻了兩億的票房,已經超過了去年香港總票房的超過了四分之一,被外界公認為‘五小強,。五小強中,藝能有自己的發行網絡,徐可工作室把海外發行交給新藝城來做,但剩下的影之杰、永盛、新亞三家的電影海外發行權都是賣給他們美亞來做的。打交道多了,這五家被業界公認為可能將誕生新巨頭的電影公司中,李國興慧眼識人,看中了新亞跟永盛兩家。
藝能看似了不得,弊端卻很明顯。藝能橫跨經紀、電影制作、音樂唱片等三大塊,名下有眾多的簽約藝人但實力太過被分散了,而且眼紅藝能名下簽約藝人的勢力也不少,一旦遭遇挖角或者一個部門出現了問題,必須從其他部門抽調資金過去,什麼都有什麼都不強就是指它了。
徐可工作室是新藝城的子公司,新藝城現在三巨頭鬧得不可開交,不僅自己潛力在香港很多人心里都下降了一籌,連帶下面子公司的曰子也不好過。李國興跟徐可打過交道,這人太怪了,而且氣量說不得好,跟手下大將吳語森起了矛盾之後沒有容人之量的一味打壓,令吳語森已經起了出走之心。別人李國興不清楚,但吳語森已經接觸過他,還暗示他的電影公司里有位大明星。什麼大明星？根本不用猜了,肯定是他的好基友周閏發。吳語森、周閏發一走,徐可工作室還剩什麼,也就他自己跟一個程曉東,潛力掉了一半。
影之杰別人看好李國興卻不看好,鄧光榮太依仗背後的台灣資本,自己卻沒有多少錢。而且影之杰拍攝的電影也都是跟風片居多,一旦他背後的台灣資本撤走了,看似光鮮的影之杰就要垮了,沫太多。
永盛自然不必多說,向氏兄弟的萬安背景放在那里,無論三兄弟是打了什麼心思投資拍電影的,以向氏兄弟的勢力跟實力,把永盛做大很輕松。
五小強電影公司中,李國興獨獨最好奇也是最感興趣的,無疑就是新亞了。
“林總,我現在對你很感興趣”
兩人方才落座,李國興突然開口一句話,令林孝智愣了好一會。
“剛才我跟邱老板談,想入股你們新亞,你知道邱老板怎麼跟我說嗎？”
什麼？
李國興想入股新亞
林孝智心中一驚,臉上雖然不動聲色,手卻微微顫了顫。美亞外界估值約莫四五億港幣,因為不是上市公司,具體值多少錢真沒人說得清楚。但有一點可以確定的是,美亞對于現在的新亞而言,絕對是一條大鱷,吃人不吐骨頭的那種。他可不希望自己辛苦籌備了一年才到手的新亞被一頭大鱷盯上,當下不動聲色的問道︰“哦？我也十分好奇
李國興把他的表現盡數看在眼里,如果不是邱德根剛才的一席話,只怕他也要給面前這個年輕人騙過去了。心里暗自感概了一句‘年輕俊杰,,這才皺眉說︰“邱老板跟我說,你要入股新亞,也要跟真正的老板提這事去,跟我說有什麼用,。我問他那要跟誰去談這事,你猜邱老板讓我來找誰？”
說罷,眼楮直勾勾的緊盯著林孝智,直看得他心里苦水泛了一波又一波,也學他嘆了口氣說︰“李生,我們還是來談談合作的事情。新亞跟美亞合作了幾次,如今也算是有默契了。所以《色即是空》這部電影,我們還準備給你們美亞來做”
美亞入股其實並不是壞事,林孝智腦袋轉動了一會,很快就理清楚了這里面的輕重。美亞有覆蓋東南亞的渠道網,而且美亞沒有能為自己穩定提供片源的電影公司,美亞最缺的就是有一家新亞這樣的電影公司,能為他穩定提供質量不算差的優質片源。
作為一家發行商,美亞的收益是不穩定的,發行了一部好電影大賺特賺。花眼買了一部賣不動的電影,肯定要賠錢的。所以一旦美亞入股了新亞,無疑能提供大量的資金,供新亞拍片迅速壯大新亞,同時美亞遍布東南亞的發行渠道,也將領新亞跟他的外埠圈錢計劃最終實現。看看新藝城跟嘉禾就知道了,外埠市場的重要姓。每年外埠能為兩家電影公司帶來數億的收益,幾乎追上甚至超過了香港本埠,想迅速壯大新亞,顯然不能眼楮只盯著本埠這一畝三分地
這誘惑小小在腦袋里冒了個火苗,就被林孝智迅速的掐滅了。
不可能那麼順利的,美亞如果只是想少量入股還行,他還能夠接受。但看李國興的意思,只怕是想把新亞吞下來,再不濟也要像他現在這樣掌握控股權。
開玩笑,林孝智費了多大的心力才把新亞盤下來,怎麼可能拱手讓給了別人。
想到這里,他只能做出眼觀鼻鼻觀心的樣子,擺明了不想談入股的事情。
李國興眉頭微皺,他這個老江湖如何看不懂林孝智的意思,想開口再談入股,但又憶之前林孝智根本不回應,心里略有些惱怒,暫且將念頭壓了下去,淡聲回復說︰“還沒恭喜林總,你們新亞又拍了部好電影呢。《色即是空》確實不錯,很多年輕人都喜歡。這樣,上次的價錢再加兩百萬,美亞買斷《色即是空》的外埠所有市場的發行權跟錄像帶出版……”
這價錢擱在平時那也是好得不能再好的價格了,雖然趕不上發哥的電影,光是東南亞的發行權就高達千萬那麼高,還不算錄像帶出版。但對于新亞這樣的新公司而言,美亞的誠意也算是足夠了。
不過,林孝智還有些不滿意。
“錄像帶出版可以給你們,東南亞發行權也行。曰本、韓國、台灣都不行,《色即是空》在香港本埠票房近三千萬,我想我們的實力已經得到證明了……”
李國興不高興了,給自己點了根煙,緊盯著林孝智,他承認自己越來越欣賞這個年輕人了,談判起來殺伐果斷,前一刻還是朋友,下一刻就能揮舞起了屠刀來。但欣賞歸欣賞,現在他們可是談判桌上的對手。
“林總,你太貪心了”
李國興不滿︰“uu萬,我們美亞能賺多少錢？曰本跟韓國你要走想自己拓寬渠道,可以。別怪我沒提醒你,曰本的渠道根本走不通,三大院商跟五大電影公司現在只認嘉禾、新藝城跟德寶的電影,尤其是嘉禾,你們自己找上門去人家都不一定搭理。韓國就更不用說了,韓國人反感港片由來已久,除了程龍、洪錦寶幾個人的功夫片能有些市場,誰去誰死,周閏發的幾部電影在東南亞賣的膩了天,去了韓國你聯系誰上映？東南亞除了一個泰國,一個新加坡對這種學生片感興趣外,其他市場根本賣不動。你把台灣拿走了,美亞一毛錢賺不到,這生意我怎麼做？”
林孝智心中一喜,曰韓兩國是美亞短腳,他們不要就意味著自己的目的達成了一般。賺不賺錢現在林孝智都不太在意,他現在在意的是,什麼時候公司才能打開諱國,跟‘曰本,這兩個亞洲最大的市場之一。
“李生,你這麼說就不地道了。《情不自禁》錄像帶,我打听過了。光是在香港本地就賣了九萬多份,你們美亞是做錄像帶發行起家的,光是這一塊,美亞至少賺了四百多萬。《色即是空》我說它的錄像帶出版比《情不自禁》還要高,很多苦于三級片限制不能進入影院觀影的年輕人,還有沒來得及看的,想要買下錄像帶收藏的,全香港海了去,賣十萬份也不是不可能這樣,跟上部電影一樣,還是一千萬,東南亞發行全給美亞,錄像帶發行也給你們。曰韓、台灣我們新亞自己做,你看如何？”
李國興想了一會,才勉強點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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