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甦唐搖搖頭,推開門走了進去,宗一葉手捧著一把茶杯的碎片,正哭喪著臉在那里發呆,看到甦唐,他立即端正神色︰“恩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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甦唐笑了笑,視線落在聞香身上,隨後瞪了聞香一眼。
聞香臉色如常,她剛想對宗一葉說什麼,宗一葉已轉過身,向房門走去,人家小兩口肯定有悄悄話要說,這點眼力價他還是有的,
等宗一葉帶上房門,腳步聲也遠去了,甦唐道︰“就知道捉弄人宗一葉可不笨,他只是剛剛接觸你們,有些生疏,而且也不熟悉外面的環境,所以才被你唬住了,等他反應過來,看你怎麼辦。”
“你呀……根本不知道我的苦衷。”聞香嘆道。
“你還有苦衷？說說看。”
“有的時候我真的很羨慕你,一個人自由自在,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無拘無束。”聞香的聲音有些低沉了︰“而我坐在這個位置上,必須要想得多一些,否則,難免要被人所趁。”
“怎麼？你遇到難處了？”甦唐一愣。
“也不算難處,哪一個宗門都一樣。”聞香道︰“人越多就越復雜,比如說他們吧,有的人是絕對服從我、信任我的,只要是我下達的命令,他們一定會執行;有的人是有條件的服從,如果我的命令對他們有好處,他們會執行,如果對他們沒好處,就出工不出力了,如果有害處……他們肯定會暗中搞一些小動作,破壞我的計劃;有的人並不好看我,但也無法阻止我,只能保持沉默;還有的人于脆是陽奉陰違,表面上和我很親近,實際卻在等待著機會。”
“這和宗一葉有什麼關系？”甦唐輕聲道。
“我的甦大爺……你是真不知道還是裝糊涂？”聞香苦笑道︰“我是聞天師的後來,宗一葉是宗白書的後人,我有生死決,他有雷音決,地位與我相差無幾,而且前段日子為了震懾那些不軌之輩,我讓婆婆殺了不少人,凶名遠揚,如果他有些城府,處處懷柔,肯定能爭去不少人心,我不能不小心啊……”
甦唐皺了皺眉,沉默不語。
“所以我只能用這種小玩笑,爭取一段時間。”聞香道。
“小玩笑？”
“是啊。”聞香應道︰“嘻嘻……不管怎麼說,打壞了我的東西,欠了我幾百萬,他在氣勢和心理上都佔了劣勢,我再布置一些事情,到時候就算他全明白了,主從之勢已成,他再想翻盤就難了,何況我也不會給他機會。”
“你就不怕他明白了之後和你翻臉？”甦唐道。
“我們本是同根之人,相處一段時間,多少也有了些感情,而且我只是開了個小玩笑,如果他的心胸夠開闊,自然會一笑了之。”聞香微笑道。
“萬一他就是小心眼呢？”甦唐追問道。
“如果他的心胸很狹隘,那麼在一些人挑唆下,總有一天,他會站在我的對面,莫不如現在就翻臉。”聞香道︰“他剛來,無親無故,這幾天也許認識了幾個人,而我至少能讓七成的人服從我的號令,正好趁著他羽翼未豐,徹底把他除掉。或者……給他一個機會,讓那些陽奉陰違的人找上他,再逼得他們向我發難,我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動手,這種辦法雖然拖得久了一些,也很危險,但……能做到一了百了、再無內患。”
“如果他通過了你的考驗呢？”
“我會把他當成最可信任的朋友。”聞香道。
“最信任？那我呢？”
“你是我男人耶……”聞香吃吃笑道︰“怎麼能比？”
看著聞香的笑容,甦唐突然感覺,能和聞香走到這一步,也算是一個奇跡了。
以聞香的縝密心思、狠辣手段,還有胸中所抱的大志願,想靠近她、親近她無疑是非常非常困難的,而那次正是聞香最脆弱、最絕望的時候,他趁虛而入,一切都自然而然的發生了。
換成現在,他以當初甦先生的身份出現在聞香面前,想靠過來和聞香動手動腳,肯定要挨上一記生死決的。
“小不點呢？”甦唐換了個話題。
“鬧累了,在里面睡覺呢。”提起小不點,聞香的神色變得很柔和。
“它很鬧？”
“看不到你,小家伙都要鬧瘋了你是不知道……”聞香笑道︰“幸好它還能听我的,換了別人,肯定看不住它
甦唐走到內室的門前,推開房門,一眼看到小不點仰面朝天躺在聞香的枕頭上,睡得正香。
從雲水澤開始,他和小不點從沒分開過,哪怕在入定時,小不點也呆在一個能看到他的地方,唯有這一次是例外
甦唐慢慢躺下去,頭放在枕頭上,一邊嗅著還殘留著的體香,一邊看著小不點,片刻,聞香也走進來了,她坐在床邊,低聲對甦唐說道︰“我已經吩咐下去了,黃昏後出發,去飛鹿城。”
“把東西都放在這里,安全麼？”甦唐問道。
“我會帶一部分走。”聞香道︰“不能把所有的雞蛋都放在一個籃子里。”
這時,小不點听到了說話的聲音,慢慢張開眼楮,看到甦唐,立即撲起來,口中發出歡快的叫聲︰“媽媽媽媽…
甦唐臉上還帶著面具,小不點象傻了一般,沒頭沒腦的往上撞,發出砰砰的響聲。
“把面具摘下來吧,這里不會有人進來的。”聞香道。
甦唐依言收起魔裝,恢復了自己的本來面目,小不點已不知道怎麼樣表達自己的喜悅了,一會兒踩著甦唐的鼻梁往上沖,一會兒飛到甦唐的胸膛上亂蹦,一會兒從這邊領口鑽進去,又從另一邊鑽出來。
聞香在一邊笑吟吟的看著,其實,她也把小不點當成了自己的孩子,而小不點在這方面的感應很靈敏,也所以會听聞香的話。
“小不點,為了給你抓個師父,我可是費了不少力氣,這幾天有沒有學到什麼啊？”甦唐道。
“我比她厲害多了”小不點驕傲的說道。
“真的？”甦唐高度懷疑。
“她只能軟不能硬,我可是能軟能硬呢”小不點甩下臂環,向前一抖,一道藤鞭筆直的刺了出去,口中叫著︰“出鞭如蛟龍入洞,直抵花心,收鞭如靈蛇守陣,蓄勢待發……”
甦唐抬手就把小不點彈了個跟頭,喝道︰“什麼亂七八糟的？”“哎喲……”小不點手捂額頭,坐在甦唐的肚子上,雖然真的不知道自己錯在那里了,但它知道必須要大聲喊痛,這樣就會心軟。
聞香笑得直打跌,見甦唐臉色很不好看,才止住笑聲,勸慰道︰“好了好了,也怪你沒眼光,給小不點找什麼樣的師父不好？非得選中梅妃？她啊……說實話,這方面的本事她倒是很厲害呢,為了討好我,還要教我她自創的……算了,不說她了。”
“她要教你什麼？”甦唐問道。
“不要你管。”聞香道。
甦唐愣了愣,眼珠一陣亂轉,聞香的臉色有些發紅,伸手推搡了甦唐一下︰“你亂想什麼呢？”
“你怎麼知道我在亂想？”甦唐笑了,隨後向里讓了讓︰“躺一會吧。”
“大白天的”聞香猶豫不定,但最後還是躺了下來︰“你別胡鬧,一會婆婆還要來找我呢。”
“你把我看成什麼人了？”甦唐正色道。
“你啊……”聞香無可奈何的嘆道。
“這種感覺多好。”甦唐一只手輕輕攬住聞香,另一只手逗弄著小不點︰“這才是幸福的一家人呢。”
“媽媽,要听故事”小不點見甦唐不生氣了,又重新變得活躍起來。
“好啊……”甦唐頓了頓,他一直認為聞香的手段太過強硬,剛則易折,但當面說又怕聞香听不進去,正好借這個講故事的機會,從側面勸一勸她︰“從前啊,有一個老頭,他喜歡安靜,一天,他搬到了新家,剛剛住下,突然有一群孩子跑到他的院子里玩鬧,老頭開始還想忍一忍,但接連幾天,孩子們天天都來,老頭受不了了,你們說,他用什麼辦法才能讓那些孩子們離開呢？”
“把他們打跑”小不點叫道。
“你說呢？”甦唐問向聞香。
“裝鬼嚇唬他們？”聞香道。
“你們的辦法都有後患,孩子們被趕跑之後,不會回來報復麼？裝鬼也許孩子們更好奇了。”甦唐笑著搖頭道︰“那老頭啊,直接去找那些孩子,說自己一直喜歡熱鬧,希望孩子們天天都到他的院子里來玩,只要他們願意來,他可以每天發給一個孩子一枚銅幣。”
“媽媽,他好傻”小不點道。
聞香皺起眉,她知道故事不會這樣結束,不過,怎麼也猜不出那老頭的用意。
“過了幾天,那老頭又去找那些孩子,說自己很窮,拿不出那麼多錢了,不過呢,可以每兩個孩子給一枚銅幣。”甦唐道︰“那些孩子們一想,雖然得到的錢少了一半,但好賴能得到些,也就同意了。”
“又過了幾天,那老頭再次去找那些孩子,說自己一枚銅幣也拿不出來了,那些孩子非常非常生氣,他們認為自己不能白白的在這邊玩,相互約定,以後再不到老頭的院子里來了,不但他們不來,看到別的小孩子過來,他們還主動去把人趕跑,從此,那老頭過上了安靜的生活。”
小不點眼楮一眨一眨的,它還在思考,聞香神色有些愣怔,她听完就明白了,甦唐在暗示她,很多事情都有迂回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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