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火隊長？”楊子軒臉色一錯愕，不知不覺，自己竟然成為了領導心目中的救火隊長了，哪里需要，哪里出事，就往哪里放！
楊子軒也不知道這種救火隊長的形象對自己以後仕途生涯，究竟是好還是壞！
“我知道你心里面，肯定有自己的想法和觀點的，說說，你要怎麼把春暉這個爛攤子搞起來吧……”陳志溫拿出一根煙，楊子軒湊上去給他點著，才緩緩說道，他知道楊子軒這個人，沒有十足把握，不會貿貿然的做一件事兒的！沒有比較完整的計劃，他也不會過來向自己匯報！
楊子軒接過陳志溫手中的煙盒，自個兒點燃了一根，“我心中有一個設想，就是想參照之前無線二廠的模式，直接把春暉全部掛牌拍賣，除了限制購買企業的一些必要的資質外，一切遵循市場規律——價高者得！”
“你的意思是想把整個春暉公司打包出售？”陳志溫臉色也是一變，雖然之前有無線二廠的先例，但是春暉公司的性質和無線二廠有差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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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線二廠只是紫金市市屬企業，屬于中小型國企，出售給陽晨這樣的優質民營企業，引起的轟動和討論沒那麼大。
但是春暉公司是副廳級大型國企，是省屬國企，這種層次的國企，還真是沒有整體掛牌出售的先例！
真要掛牌出售，必然要經過國務院的相關部委的審查，還不指定會鬧出多大的事端呢！
“這個很敏感啊……”陳志溫皺了皺眉頭，也不敢一下子就應允下來，“你準備怎麼限制購買者的資質呢？”
“整體出售，設置準入資質上面，不會那麼嚴了，外資和民營企業，甚至國有企業，都可以出資收購……”楊子軒笑了笑，“具體的計劃書，我還在擬定當中，事後還要組織一下一些專家來探討和論證……”
陳志溫眼皮子一抬高，瞥了楊子軒一眼，“你確定自己一點私心都沒有嗎？”
陳志溫問這句話不是無的放矢，他聯想到了陽晨控股旗下的家電銷售企業——空晨家電，一直都在謀求在上游制造商當中佔據一席之地。
而春暉恰恰是制冷設備商！
以空晨家電目前橫跨華東三省一市的規模，想要進入上游家電制造業行業，自己建立工廠從頭做起，並不明智，在人才，技術，研發上面都有些先天不足，而且耗資巨大，空晨家電也根本沒有這個耐心。
最明智的做法，就是利用本身的資金鏈，收購一家中小型家電設備商，所以，吃下春暉公司這個制冷設備商，可以說是十分正確的一步！
“這個省長您放心，我絕對沒有什麼私心！”楊子軒心里也對陳志溫敏感的經濟嗅覺感到吃驚，他確實希望陽晨能夠拿下春暉，但是他不會參與到具體談判當中。
“春暉公司掛牌出售，我本人是不參與到具體的價格談判和春暉的資產評估當中的，也不會施加政治影響，會讓專業的專家來做這項工作，我也不會掌控最後的出售拍板權！”楊子軒把自己的姿態擺得很正，也是有原因，楊子軒也擔心日後陽晨控股曝光在公眾面前，這些陳年舊事，會把媒體和公眾無限的放大，質疑！
如果以後被媒體曝光在公眾面前，被扣上一個賤賣國有資產的帽子，以公謀私的帽子，無論是對楊子軒本身的仕途，還是對陽晨控股本身的發展，都有致命的傷害！
所以楊子軒從一開始就擺出了回避的態度！
“除了掛牌出售之外，你就沒有其他想法了嗎？”陳志溫從心底上面，並不是十分贊同把春暉整體出售，那是一個政策禁區，政治禁區！
沒有誰能保證第一個趟地雷的人，不會被炸死！
雖然說改革就是摸著石頭過河，但是怎麼才算是摸著石頭過河，怎麼不算是摸著石頭過河，上頭也沒有一個定論！
有時候，你明明是在做著一件有政策依據的改革，也會被喊停，因為同一個政策也可能有不同的解讀！
楊子軒苦笑的搖了搖頭，“我要是想到別的辦法也不會用這種辦法了……春暉公司，用句不好听的話來說，就是已經病入膏肓！它和東染，和益汽，都有著很大的不同。東染，益汽都是屬于賬面盈利的企業！春暉是完全虧損的企業，甚至生產都陷入了停滯，生產設備也被變相的變賣了，賬面絲毫沒有盈利，也沒有錢，還欠了銀行一屁股債，還有一大堆下崗職工和歷史遺留問題……這樣一個四不像的企業，能夠找到買家都很不錯了……”
陳志溫眼皮子抬起來，沉悶的抽著煙，抽了一會兒，才嘆了口氣，“你的分析很到位，春暉目前確實是這樣一個狀態，如果不是涉及一些敏感的政策禁區，我是絕對舉雙手支持的……”
“這樣吧，你回去擬定一個詳細的計劃書，呈送給我看看，順便，這個問題，你最好去找黃省長親自好好匯報一下，畢竟國企改制這一塊是他兼管著，另外之前無線二廠整體出售，也是他親自拍板的，他可能能夠從上面部委爭取到支持的力量，他有這方面的人脈，讓中央放開這道口子……”
楊子軒點了點頭，出了陳志溫的辦公室，黃文清的辦公室就在陳志溫對面，他還是沒有勇氣直接去匯報，出到了省府門口，楊子軒頓足思索，我怕他黃文清什麼？因為是他是省長？所以我心里沒有全盤的計劃，就不敢去給他匯報？
不！我是重生者，我應該無所畏懼才對！
想到了這里，楊子軒重新掉轉頭，敲了敲門，程思宇開門，滿臉驚訝的看著楊子軒，隨即這張驚訝的臉，變得厭惡和憤怒，還夾著一絲濃濃的畏懼！
程思宇這次算是徹底怕了楊子軒，張溫這樣一個在省府權勢燻天的人物，說弄倒就弄倒，誰還敢小瞧他呢？
在程思宇看來，楊子軒這次來，也絕對是不懷好意的，他認為楊子軒是來炫耀自己這段時間弄倒多少官員的戰果的！
態度冷漠的招呼楊子軒坐下來，讓人奉上茶，基本的禮數，程思宇並沒有扣減，確切的說，是不敢扣減，楊子軒給他的心理壓力實在太大了。
黃文清也納悶這個從來不會登門匯報的同志，怎麼也登上他的門了。
“省長，我想向您匯報一下關于春暉公司改制的思路……”楊子軒挺直了腰桿，黃文清雖然現在麻煩纏身，但是還是省長，楊子軒也不會在禮數上面，讓他有什麼挑剔的。
黃文清皺了皺眉頭，過了半響，才微微一笑，“這個不用急嘛，不過你如果有思路，不妨說說……”
雖然對楊子軒恨之入骨，但是黃文清對于楊子軒本身的才華還是頗為欣賞的，可惜這樣一個頗為優秀的年輕人，不是和他站在統一戰線上面，白白便宜了大名系那群家伙。
楊子軒就把自己關于把春暉公司整體出售的思路說了一遍。
從後世的經驗來看，民企收購國企這種模式，國退民進的思潮，一度成為掀起高潮，國企逐漸退出一些競爭性行業，轉而鞏固一些資源性和關乎國計民生的行業領域，直到新世紀之後，這種勢頭國退民進的浪潮才慢了下來，國進民退逐漸出現……楊子軒能夠把握到現在正是浪潮開始的時候，他最先站在潮頭上面，獲利肯定是最大的！
不過這也包含著一定政治風險，楊子軒對黃文清匯報，就是想利用黃文清現在急功近利的心理，讓黃文清承擔這場政治風險，同時緩和他和黃文清之間的矛盾尖銳的關系！
黃文清可以說是渾身是麻煩，心腹親信被捕，省內不利于他的傳言滿天飛，另外黨代會之後，中央推行分稅制的聲音越發加強，還有省府工作毫無亮點，現在省府上下人心惶惶，能不能完成今年的經濟工作指標和計劃，都是個問題。
黃文清急需一個政績亮點。
需要一個政績亮點，來改變他這個保守省長的形象！
楊子軒在這個時候，提出要整體出售春暉公司，這種改制模式，正好契合黃文清的政績欲望！
“你這個想法很不錯，有一定可行性……”黃文清一听楊子軒說完，就拍著桌子贊同，“不過目前整體出售省屬國企在國家政策上面，並沒有十分明確的依據，你這種提法，可以說是摸著石頭過河……”
“改革就是要敢為人先嘛，誰都不願意走第一個吃螃蟹的人，那麼就由我省來吃吧……”
“這樣吧，你回去擬定一個計劃，交給我，同時在省報上面發表，放出風去，試探一下各方的反應如何……”黃文清略微思考一下，就定了調子。
楊子軒看清楚了黃文清急功近利的心理，心里微微一笑，臉色一板正經，點了點頭。
黃文清看著楊子軒揚長而去的身影，不知道他在利用楊子軒的同時，楊子軒也在利用他，心里暗道，是塊難得好料子，可惜不屬于自己！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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