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話真的很傷人，楊小林真的沒有想到，蔡松坡居然給他的部隊下的評語是烏合之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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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裝備精良，作戰勇猛，又豈會是烏合之眾？”
楊小林反問的蔡鍔一句，蔡鍔馬上說道︰“這樣說司令可能會不贊成，這只是松坡個人的意見。因為我覺得，任何一支部隊，都必須具備一些必要的條件，如紀律，如精神等等。缺其一既是烏合，再能打也是烏合。”
“那我的部隊缺少什麼？是精神還是紀律？”
“都不是，司令治軍有方，您一聲令下您的部隊就敢沖向任何對手，至死不回頭，這一點是很多軍隊沒有辦法做到的。所以司令才能打出如輝南那樣戰績。”
蔡鍔說道這里很真誠的沖楊小林笑了一下︰“作為一個中國人，我佩服司令。但是，你的部隊還缺少等級制度，就是那種森嚴的存在于每一個士兵心里的等級制度！”
楊小林心中一抖，蔡鍔真的很厲害，一眼就看出了自己一直沒有做的事情。解放軍的教科書上和蔡鍔說的是一樣的，部隊要有森嚴的等級，楊小林知道。但是他內心對這些有點排斥，所以一直都沒去做。
要知道楊片警上輩子當兵的時候一直是兵蛋子，當警察的時候一直是的小民警，屬于等級制度下最底層的那一個廣大的層面，凡是在那個層面上的，基本上都討厭等級制度。他覺得大家一起當兵，像兄弟一樣挺好，有了同生共死的情意，等級還重要麼？非要分出尊卑麼？長官一定要比士兵高上一等麼？
他思索的表情當然沒有逃過蔡鍔的眼楮，蔡鍔微微一笑︰“這只是我的觀念，司令是行家，輪不到松坡來給你指手畫腳。但是松坡還是想說，等級制度不光讓士兵們听說的，還是激勵士兵向上的一種動力。我昨天看到湯玉麟團長來和你司令回報工作，當時你們就坐在炕上說話，與其說是回報工作不如說是談心！湯團長居然還順手端起了司令的碗來喝水，這個舉動在曰本軍隊，在德[***]隊，都是要受到軍法處置的。”
楊小林搖頭，卻說不出什麼話來。
蔡鍔往他身邊走了一步︰“請恕松坡不敬，斗膽說上一句。司令您沒有把自己當真一個司令，那些團長營長必然不會把他們自己當成團長營長，你們雖然扛起了義勇軍的大旗，但是你們心里還拿自己當一個土匪，就這一點，我可以說一句烏合之眾。”
楊小林無話可說了，蔡鍔其實不是說義勇軍烏合，也不是在說等級，蔡鍔的意思是說他楊小林沒有做好一個司令。他一直感覺到自己的部隊真的還缺少什麼，現在他知道了，還缺少一個楊司令！
那個土匪楊打鬼是帶不起來義勇軍的。如果一支部隊的司令是一個土匪的話，那這支部隊不是烏合之眾又是什麼？
他長出了一口氣，那大手在蔡鍔的肩膀上一拍︰“松坡，我明白了，留下來幫我。”
蔡鍔猶豫了一下。說真的他動心了，如果不動心他不會說這些話的。凡是希望做將軍的人，誰不想帶著一支能征善戰的鋼鐵之師為自己的國家征戰沙場？義勇軍士兵身上的那股殺氣他能感覺的到！義勇軍士兵做的事情蔡鍔也很贊同，他知道這個地方確實是他施展才華的舞台。
而且在來的時候，他也有留下來的準備。只是蔡鍔認為現在確定自己能不能留在這里還為時尚早。
“司令，我想見過我的老師之後，再給司令答復。”
楊小林明白了，蔡鍔這是要從梁啟超那里打听自己的為人，看自己值不值得他效命！
這樣事情就好辦多了，楊小林的嘴角泛起了笑容︰“沒問題。”
錦州。
載濤也知道有一座叫做遼平的縣城在遼東拔地而起，他的反應並不是像楊小林想的那樣暴跳如雷，相反載濤很平靜，該干什麼干什麼，這讓跟著他好幾年了的趙爾巽都有些懷疑，這個貝勒爺什麼時候學會冷靜了？
載濤的士兵天天都在訓練，有了老佛爺的大力支持，軍餉物資都不從載灃的手里過，老佛爺直接給他調來，還為他補充了一些張之洞的新軍和袁世凱的北洋軍，載濤這支部隊現在可以說是大清朝數一數二的，至少看上去是這樣。
而且貝勒爺非常的用心，可以說大清朝找不到他這樣的王爺了，士兵訓練他跟著一起訓練，士兵跑多遠他就跑多遠。他也在軍營中和大伙一起吃飯，每天都要等士兵們回營了他才回來休息。
士兵們回來之後可以倒頭睡覺，貝勒爺卻還要處理一些公事，載濤感覺自己真的有點累，不過他能堅持，因為他知道現在滿清的列祖列宗留給他們的花花江山有點危險了，如果他不努力的話，可能就要被別人給搶去了。
從軍營里面回來載濤甚至連臉都沒有洗一把，徑直撲到自己辦公的內堂︰“趙大人，今兒又什麼事情沒有？”
趙爾巽這一陣子也跟著載濤一起辛苦，沒有辦法，主子都這樣拼命了，他這個當奴才的也不好意思躲在一邊睡覺。听載濤問話之後從桌子上面拿起一沓文件︰“爺，京城來電了，醇親王讓你做好準備，等到曰俄戰爭一結束，馬上去剿滅楊打鬼。”
載濤的臉色頓時變的有些難看︰“混蛋！”
趙爾巽說道︰“楊打鬼當然是混蛋，起的名字居然叫遼平……”
“爺是說載灃混蛋！跟他說過很多次了，爺要打奉天，他居然讓我去剿匪！”
趙爾巽閉上了自己的嘴巴，載濤罵載灃混蛋，他能說什麼？過了一會等載濤喝完幾口茶水之後，他才小心的問道︰“爺，那醇親王那里怎麼回？”
接過電報，載濤看了一眼之後就扔在一邊︰“回電，知道了。”
趙爾巽有些錯愕︰“就回這三個字麼？”
載濤坐在椅子上面把二郎腿一翹︰“多一個字爺都不想說！不知道輕重的東西！老毛子佔住奉天是不會給我們的，曰本打贏了也不會給我們！楊打鬼就是再混賬，也沒有奉天重要。就沖他沒答應曰本人和俄國人在東北稱王，爺讓他多活幾天，最後在收拾他。”
說完之後載濤把茶杯放桌子上面一放︰“還有什麼事情？”
趙爾巽這次拿過一個名帖︰“爺，這是一個求官的，在外面候著您呢。”
載濤看了一眼︰“求官的？趙大人，你不知道爺這里的規矩麼？想當官他憑本事上來就是了。”
趙爾巽訕訕一笑︰“這個人，有點不太一樣，他也是從歐洲回來的，而且，和爺您上的是同一所學校。”
載濤听的一愣︰“不會吧？”
他急忙拿過名帖來一看上面的名字︰“八品候補知縣張德武。”
這名字熟！大清朝雖然派人出去留洋了，但是出去的人很少，在一個地方的更少，張德武這個人載濤確實見過，他比載濤要早兩年畢業，也就是載濤上一年級的時候，他已經快畢業了。
從歐洲回來載濤也打听過那些校友的消息，不過這個張德武真的沒有找到。人生最鐵的關系有兩種，一種是戰友，另一種就是同學。載濤和這個張德武算了半個同學吧，見了他的名字當真非常高興︰“人呢？給爺帶來呀！”
八品候補知縣張德武已經在候客廳里面等了很長時間了，茶，他都喝光了整整三壺。不過他還在等，趙爾巽能理解張德武現在的心情，好不容易攀上載濤這棵大樹，別說等一天了，就是等一年也是值得的。
一樣是從歐洲留學回來，貝勒爺載濤是春風得意，現在已經是位極人臣，而張德武混的顯然非常落魄。八品候補知縣不是一個好的職位，甚至還比不上當地縣衙里面的衙役。
那一身官服有點破舊，在膝蓋處還有兩塊大大的補丁，他的面龐有些消瘦，兩撇胡子雖然經過梳理，但是依然顯得無比的滄桑。
見了載濤之後他忙的下跪︰“下官河南元陽縣八品候補知縣張德武，給王爺請安了。”
載濤這個人顯然很重情義，幾步沖到張德武的面前把他扶了起來，仔細一看，確實是當年和自己一個學校見過的那位學長。想當初載濤剛剛入學的時候，他還照料過載濤一段時間。
“張大哥不要多禮，這不是我大堂，來，隨便坐。”
載濤說著順手拖過一把椅子放在張德武的屁股下面，趙爾巽注意到，載濤和自己說話的時候一向是自稱為爺，但是對這張德武卻沒有這樣的稱呼。
張德武雙手局促的握在一起，不住的揉搓著，時不時抬頭看看載濤，那眼神中充滿了畏懼，不敢坐下。
還是載濤硬把他按在椅子上面坐下︰“張大哥，你回來這些年怎麼沒有消息呀？我專門找過你，找了好幾個月沒有找到，我還以為你又出國了呢。”
張德武的臉上紅了一下，忙的把半個屁股抹過來︰“回貝勒爺的話，下官回國之後听朝廷安排，在河南就職。”
“一直都是八品候補？”
“是，前些年有機會轉正的，但是因為下官家貧，拿不出銀子孝敬上司，所以到現在還是候補。本來下官不敢來麻煩貝勒爺，只是最近家里婆娘又生了一個娃娃，實在……實在揭不開鍋了……”
載濤一拍桌子︰“都是載灃辦的好事！像咱們這樣從西洋回來的人，朝廷有規定，官職不能小于六品！那些地方官一定是看你好欺負！張大哥，你不是不該來麻煩我，你是早該來找我了！”
熱血青年就是非常熱情的，載濤一拍張德武的肩膀︰“別人不知道你的本事，我還不知道麼？在學校你的成績比我好！得了，河南你也不要回去了，我這里正缺人手，你就留在這兒幫忙吧。官職麼？一下給你高了也不好，就六品先干著，讓趙大人為你安排，馬上上任。”
張德武一下跪了下來，給載濤磕了一頭響頭︰“下官謝謝貝勒爺！”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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